柳府医女-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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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跟皇帝说,若是他不能保证爹和我的安全,她宁可自尽也不愿顺从。后来,皇帝答应了娘的要求,保证不会迫害我们父子,娘这才进了宫跟了皇帝。”柳祁潇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清淡,但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后来呢?”柳倾歌即使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后来,便没有后来,”柳祁潇淡然启唇,“如今的丽妃娘娘,正是我娘。如今丽妃娘娘的儿子郑王轩辕楚清,正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
郑王轩辕楚清,正是那位曾经来柳清居品尝的王爷,那位和柳祁潇有着一模一样玉扳指的王爷,那位曾准备设法杀了云初阳的王爷。
柳倾歌什么都明白了,她忽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她无权去置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焉能横加责怪什么。如果柳祁潇的娘周氏当时选择宁死不从于皇帝,那么皇帝很可能会迁怒于柳玄明和柳祁潇,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所以就此来说,柳祁潇的娘当时的选择无疑是最为正确的。毕竟皇权无法抗衡,她将伤害降低到最低,力争保护好柳玄明和柳祁潇。她自己委屈不算什么,只要夫君和儿子平安无虞,她也就算是彻底安了心。
“当时我并不知那位郑王晓不晓得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我只能搏命一赌,杀掉云初阳来使他去疑。后来,他大概是从我娘那里知道了一切,待我便更为亲厚,而且把西北军营的生意都全权交予我来做。”柳祁潇不疾不徐的叙述道,声音并未有什么过大的起伏。
柳倾歌忽地探身过来,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处,吸了吸鼻子道:“所以,你便不肯轻易去爱,对么?你生怕你的爱情步了父母的后尘,毕竟小时候的父母和离给你的刺激够大,对么?”
柳祁潇闷声不语,黑软的长发垂了下来,有几绺不经意的扫过了柳倾歌的脸颊。过了须臾,他的声音才轻轻的传来,像是要随风而逝一般渺远:“是。”
柳倾歌抿了抿唇,重重的喘了口气,眼前像是被雾气笼罩了一般,恍恍惚惚什么都瞧不清楚:“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么?”
柳祁潇的呼吸声时快时慢的传来,声音含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黯然之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
“是什么?”柳倾歌的心跳一下子骤然加快,快得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柳祁潇的衣衫,丝毫不肯松手。
柳祁潇的下颌支在柳倾歌的头顶,顿了顿方道:“你虽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这些年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的。这么乍一改变……我……”
他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是柳倾歌差不多都能懂。他要是接受的话,毕竟需要一段时间,而自己也不可逼得过紧。轻声一叹,她柔柔开口:“你不必为难,过完年之后我去寻找亲生父母,正好也可以给彼此一点时间,来好好考虑清楚。你说好么?”
柳祁潇低低笑了笑,这笑声中却是充斥着一丝落寞的寂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好么?”
柳倾歌鼻子又是一酸,有种控制不住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带动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冷了么?”柳祁潇很是细心的发现了她的不适,于是便收拢了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略一抬眸,他忽道:“倾歌,你看。”
柳倾歌只觉得一股温暖之感袭来,舒服得她几乎再也不想离开。听得柳祁潇这么一说,她忙睁大眼睛往天空一瞅,顿时惊喜的叫出声儿来:“啊,下雪了!”
片片洁白的精灵从夜空中翩跹而下,优美动人。“撒盐空中差可拟”不足以形容其纷飞的唯美情致,“未若柳絮因风起”不足以形容其落地的厚重凝然。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柳祁潇勾了勾唇角,清澈明晰的眸子闪动着另一种别样的色泽:“除了雪,还有什么?”
柳倾歌将自己的心绪从雪中暂时抽离开来,她目光一转,不由得身体一震:“月亮!怎么下雪了还有月亮?”
柳祁潇略一颔首,声音清渺似烟:“原来,月亮和雪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是啊,它们可以同时存在……要不是亲眼所见,柳倾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对她以后将会有很大的影响。
隐约有人声的喧嚣传了过来,柳倾歌立即离了柳祁潇的怀抱,站起身来。柳祁潇整了整衣衫上弄出的褶皱,随即也长身玉立站起。
柳祁泽的声音最先传来,他也像是喝高了,大着舌头喊道:“喂,那边儿站着的是大哥和丫头么?”
柳倾歌忙走了过去,一把扶住了他,口中埋怨道:“怎么喝了这么多?搞了一身酒气,三哥也不知道劝劝。”
“我劝归劝,也得他肯听啊。”随即赶来的柳祁瀚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是难闻。
柳祁潇皱皱眉,抬脚走了过来:“老三,你干什么了?身上都是些什么味道?”
柳倾歌方才只顾扶着柳祁泽去了,听到柳祁潇这么一说,她忙凑到柳祁瀚身边闻了闻,然后又立即远远撤离:“呃,还真是。三哥你怎么一身的鸡屎味儿?!难闻死了!”
“你还真说对了,倾歌,你还记不记得二哥曾说吃完年夜饭有特别活动?”柳祁瀚笑嘻嘻的站在原地,丝毫不介意。
“记得,”柳倾歌捂住口鼻,瓮声瓮气的道,“怎么?”
“他的特别活动就是咱们去厨房自己动手做饭做菜,只可惜你不在,于是我和二哥就一道去了。我想给温明月做叫花鸡,于是便打算今天来练练手,厨房已宰杀好的鸡都是有份例的,我们不敢去拿,于是便去捉活鸡。结果那鸡实在是太……太……”柳祁瀚在那里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个所以然来,似乎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于是只得草草带过去,“那只鸡实在是太活泼了,东跑西蹦的,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我和二哥为了捉鸡,搞了一身的鸡毛,那鸡还直往我身上拉屎。”
“噗……”柳倾歌一个忍不住,笑喷了。
柳祁泽得意洋洋的笑道:“你看我身上就没有那种味道,这就是我和老三的差别。”
一直作壁上观的柳祁潇终于开口了:“老三,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再跟我们说话?”——他方才一直忍着没说,眼下实在是忍无可忍,都快被这味道熏得窒息了。
柳府今年的团年饭比以往每一年都要丰盛许多,这都多亏柳祁瀚和柳倾歌的功劳。他俩力求菜色新颖别致、色彩相间,彩盘清淡素净、纹样雍雅,席上搭配合理、错落有致,所以放眼一看,的确很是夺人眼球。众多丫鬟手持托盘穿梭席间,每一步皆是沉稳有度,不疾不徐。
二爷爷柳书商很是满意的摸着胡须,点头赞道:“辛苦祁瀚了,折腾这么一大桌子菜很是不容易。”
老爷子一发话,余下众人自然忙着附和,纷纷开口夸赞起来。
柳祁瀚心底很是开心,但是表面上又不好太过流露,免得被人说是稳不住。于是他很有礼貌的谦虚了一把,看向柳书商道:“二爷爷过誉,祁瀚只是一个小辈,哪里当得起?”说到此处,他微微侧过脸望向门外,轻轻的拍了一下手。
顿时,门外就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这声音很大,一声一声如同震颤在心底最深处一般,炸得人脑袋都是懵的。柳倾歌无论怎么捂上耳朵,都控制不住这声音直往里面钻。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牢牢的捂住了柳倾歌的双耳。不知是由于他练过武功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柳倾歌顿时感到耳畔的爆竹声的确是小了很多。她鼻子不由得一酸,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轮番冲撞:既然不答应我,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会依赖从而逐渐上瘾的么?
爆竹声很是响彻了一阵子,才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外面有好些人家也开始放鞭炮,好多爆竹声打成一片,听上去真是别有一番热闹之感。
柳祁潇不知何时撤离了自己的双手,他并不看柳倾歌,只是微垂了眸子,若有所思。
放鞭之后,便开始吃团年饭了。柳书商第一个动筷,其余众人也开始拿起筷子夹菜吃。
小辈们先给长辈敬酒,长辈们再一一回敬。柳倾歌平素不怎么喝酒,便用茶代替。有几个叔伯边吃菜边互相敬来敬去,口中喊着酒令,很快便把气氛调动了起来。
柳倾歌对鱼从来就没什么好感,所以她对面前摆着的这盘“年年有余”一丝兴致也无,不时地夹着旁边的一道菜,爆炒猪肝。因为太远的菜她也够不着,如果贸然站起来去夹菜,也不怎么合适,于是就只好就近夹菜了。
柳祁潇坐在她身边,轻声道:“这盘爆炒猪肝这么辣,你禁得起么?”
柳倾歌本来心不在焉的吃,还觉得没什么;结果经过柳祁潇这么一说,她顿时感到一股辛辣之意直冲脑门,瞬间占据了所有的感官。她不由得辣得直吸气,伸手端过一旁的一个茶盏一饮而尽。一饮而尽了之后……唔,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啥?!天哪,真该死!这里面的是酒水,不是茶水!
柳祁潇原本想阻止,结果柳倾歌动作太快,他一时没有阻止成功,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柳倾歌把那杯酒水全部喝进了肚子里。他看着她的脸色由正常逐渐变为绯红,像是染上了胭脂一般,红得发烫。他看着她伸出舌头,然后手不停地在唇边扇风,却是根本无法缓解半分。于是他便端过一杯水来,递给柳倾歌:“赶紧喝了。”
柳倾歌已经说不清此时此刻舌头究竟是什么感觉了,方才是辛辣,现在是滚烫。脸不由自主开始发烫,甚至连脖子根儿都开始发烫,不大一会儿,她便觉得浑身都烫得骇人。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踢了一下似的,晕晕乎乎什么都瞧不清,眼前出现了好几个重影儿,就连柳祁潇递过来的那杯水,此时也变成了三四杯在眼前不住的晃来晃去。那杯酒水流进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肆意奔腾,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