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种植-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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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天野沉吟了一下,还是带着王鑫走了过去,向陈朗伸出手,“陈医生,今天第一天吧?欢迎你来到皓康齿科。”
陈朗早做好了和俞天野相遇的思想准备,既然要去皓康齿科上班,那只能在某些沙猪的面前佯装伏低做小。她尽量不带感□彩地伸出手去回握了一下,“嗯”了一声。俞天野不动声色地微翘了一下嘴唇,示意了一下王鑫,两人站到了陈朗的两侧。
王鑫喜滋滋地在陈朗身边站好,也伸出手去,小声道:“认识一下,我叫王鑫。”
这是除了邓伟和徐华玲以外,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橄榄枝的同事。虽然这个同事在自己第一天面试时冒了一下头,表现得比较二百五,陈朗还是赶紧回握,还屁颠儿屁颠儿地回答:“你好,我叫陈朗。”
王鑫一龇白牙,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早知道了,那天竞赛的时候,你把我的第一名给抢走了。”
陈朗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有些羞惭地抬头看了看王鑫,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来了句,“真是不好意思。”
王鑫安慰她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回你赢了,下回有机会,我们再比比别的。”
俞天野听着两个人一问一答,也不插口,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等人都来齐后,拍拍手道:“Monica,开始交班吧。”
等Monica把电脑系统内的今日预约安排一一念了一遍后,邓伟看了看俞天野,“俞主任,说点什么?”
俞天野摇摇头,“今天你来吧。”
邓伟看了俞天野一眼,点点头,“好吧,现在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皓康的新员工。”然后指了指陈朗,“这是陈朗医生,上周参加皓康的竞赛,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大家鼓掌欢迎。”
可是掌声并不很热烈,稀稀拉拉地来了几声。
邓伟又让大家挨个儿自报家门,却有人反对,“我们这么多人,她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还是回头再说吧。”
邓伟心想:也对,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熟悉,便点头同意了,随后看了看手表,“没别的事儿了吧,Nice day。”
众人也都齐声来了一句,“Nice day!”便都各干各的去了。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陈朗、俞天野和邓伟。
陈朗留在这里是因为要等候吩咐,好知道自己接下来干什么。俞天野没看她,冲着邓伟道:“老邓,柳医生今天休息?”
邓伟摇头,“美国来的约翰教授今天有个美容修复的讲座,柳椰子做陪同翻译去了。怎么了,有事儿吗?”
俞天野皱着眉头,“别提了,有位姓王的女士投诉,说给她做的前牙美容修复不满意,要求退钱,直接告到了刘总那里。我也不了解情况,想先和他再沟通沟通。”
邓伟“啊”了一声,“这个我有印象,柳椰子和我说过有这么个人,具体的你得问他。但是据我所知,这个患者极其挑剔,咨询过无数家医院、诊所,而且主意一天一变。柳椰子这人你还不知道,他小心得很,起初不肯给她做,结果这人还就是看上他了,没完没了地缠着他。柳椰子就让她签字,还请了精品组的技师来配合,颜色、形态都跟患者反复确认了,临时牙冠都做了好几次,但最后患者还是不满意。”
俞天野很认真地听着,“然后呢?”
“最逗的就是这个然后,当然还是先让她满意了再说。患者终于接受了这个临时牙冠,柳椰子才以这个为模板,交给技工所进行最后的全瓷冠修复。成品牙冠出来以后,她开始略微挑剔了一下,就觉得满意了,还同意进行粘接。结果第二天又找上门来,说做得难看,要求全额退赔。但是,这十六颗全瓷牙冠已经全部戴在嘴里,柳椰子当然不同意,说要么你让我重新再给你做,要么退钱可以,你得让我把牙冠全拆掉。这患者当然不同意拆,所以才闹僵了。”
俞天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再找他谈谈吧。”
邓伟看了他一眼,“怎么,刘总直接把这事儿交给你了?要不明天还是我先去递个话,和他谈谈。你也知道,因为上次的事儿,他对你有意见。”
俞天野叹了口气,“那也行,你明天先和他谈着,我抽空再约那位患者聊一聊。回头咱再商量商量怎么办。”
陈朗听着他们谈论的内容,顿觉心惊肉跳,心想:中国的医患矛盾真是尖锐,连皓康这样的高级诊所都难以幸免,自己虽说在医院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但也一定要引以为戒。再往下听,发现二位主任已经开始涉及到体己话了,更觉得站在这里不合适,便轻手轻脚地慢慢挪动步子往外走。
陈朗还没走出门口,就被邓伟叫住了,“对了,陈医生,这两周你先跟着我吧,暂时不接病人,多熟悉一下皓康的环境和具体的操作规程。”
俞天野在邓伟说话的时候一言不发,只是摆弄着手里的一支签字笔。
陈朗“哦”了一声,也只抬眼看了看邓伟,“主任,那要是没其他事儿,我先出去了。”
邓伟点头表示同意,嘱咐陈朗先随处转一转,多和别的医生护士打打招呼。陈朗前脚刚出去,邓伟看着俞天野玩笔的样子就乐了,“别装了,这姑娘多有意思。咱俩刚开始没理她,自己聊自己的,我看她听一会儿就溜边往外走,挺会审时度势的一个人,你怎么就看不上?”
俞天野也注意到陈朗手足无措却强作镇定地站在房间内,刚才那些话虽说全是说给邓伟听的,眼神还是捎带脚地在陈朗周围扫射,于是哼了一声,“是有意思,所以才让你带呢。”
邓伟看看他,“那是因为你有心结。枉你家王鑫还老向我们宣称,你是最体恤后辈的主任。”
俞天野不置可否,站起身来,“他的话你也信?!我待会儿有台手术,先走了。”
等邓伟回到自己的诊室,惊讶地发现陈朗已经待在这间屋里,正按照电脑里的预约顺序,把桌子上的几份病历排好。陈朗抬头看见他进来,笑笑,“主任,我大概看了一下病历,顺序我也排好了,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邓伟摇摇头,“你就先熟悉一下病历,跟着我看几天治疗吧。对了,怎么不去和同事聊聊?”
陈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腹诽道:“我是打算聊来着,不过我一去大家都散开了”。这话在肚子里嚼吧嚼吧就算了,说给邓伟听,估计又会有给同事们扎针的嫌疑。于是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回答道:“刚才没碰见什么同事,大家都在诊室里忙吧。我问了下徐护士长,说你的诊室是这一间,我就到这儿来了。”
邓伟看了看表,“那好吧,现在9点25分,我们第一个患者是9点半,今天一天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朗很严肃地跟着点头,因为从此时此刻起,她人生历程的一个新阶段开始了,她已经正式成为皓康齿科的一分子。
傲慢3
陈朗在皓康齿科的第一天过得不算太好。邓伟毕竟是主任,找他的患者很多,即使全是预约的,也忙得不可开交,连中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陈朗虽然只是旁观,午饭时间也不好意思独自离去,就这样跟哨兵一样在邓伟身后站了整整一天,站得她饥肠辘辘,腰酸背疼,精疲力竭。
一天的工作全部结束后,陈朗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了,只能默默地倚靠在墙上,看邓伟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一天积攒下来的病历当日必须完成。”
陈朗“嗯”了一声,邓伟忽然想起来什么,“今天看了一天,有什么感受啊?”
陈朗想了想,只回答了四个字:“学无止境。”
邓伟抬头看了看她,忽然笑了,“别敷衍我,具体说说吧。”
其实陈朗真不是敷衍,这是她站着旁观了一天总结出来的结果。邓伟要她具体说说,她就只好挖空心思地回想,“感受其实特别多,但是一时半会儿也表达不出来。比如我看您的操作吧,好多都是特别常规的病例,但您总有些小细节是我平常所忽略掉的,正是这些细节,让我看到了差距。”
邓伟有些好奇,“那你说得再具体一点,什么样的细节?”
陈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首先是您和助手的四手配合特别默契,每次您做治疗的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看一眼,她就能送上您正好想用的器械。”
在旁边收拾器械盘的护士,也就是邓伟的治疗助手陆絮扑哧一乐,插话道:“我们习惯了含情脉脉地用眼神交流。”
邓伟无奈地冲陆絮笑了笑,“说正经的呢,你还打岔。”然后示意陈朗,“还有呢?你接着说。”
陈朗心虚地看了陆絮一眼,只能继续掰扯,“今天有个病例是智齿拔除。要是在医院里,早就用锤子敲击,去除阻力和增隙了。可您好像没用,都是依靠快速涡轮机磨除来达到目的。”
邓伟点点头,“你觉得这样好吗?”
陈朗在心中快速做着判断,“医院里病人多,用锤子敲击,拔牙时间会缩短很多,但是敲击的力量会使病人比较痛苦。用涡轮机磨除的话,速度会放慢,不过应该是损伤小一些,患者术中的痛苦少,术后反应也会轻一些。”
邓伟脸带微笑地补充道:“还能减少拔牙术后并发症。还有吗?你已经讲了两点,同事的配合,治疗中的具体操作,还有别的体会吗?”
陈朗有些绝望,忽然就想起自己在香港的导师Peter教授当年折磨自己的时候,问题接踵而来,压迫得喘不过气,只好严阵以待,“还有就是,您在做前牙治疗的时候,我们原来都习惯用口镜拉开嘴唇,有时候力量过大,患者会感觉不适。我今天看您操作的时候,只要涉及到前牙,你都是下意识地放弃口镜,而是用自己的手指拉开,这样患者一定感觉比冰冷的口镜更加舒适吧?”
这回邓伟的笑声有些大了,“陈朗,你可比一般的年轻医生细心多了。能这么快指出我这个道道来的,可没有几个人。”
然后他继续饶有兴趣地问道:“还有什么?再说来听听。”
陈朗心里忙不迭地叫苦,站了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