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昆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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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贤侄!是老夫之母么?”
话声方歇,敌人的一双判官笔,上点咽喉,下扎小腹,随着来人的快速投身,一股脑照顾过来。另一口太岁刀也不含糊,操刀人是个形同无常鬼的瘦子,八字眉,白生生的一张长脸,面相实在不敢恭维,可刀法得自高人传授,着实不弱。崔平那等功力之人,吃此二人缠住,竟自摆脱不开。
简昆仑急于要知道救出的老夫人无恙否,慌不迭扯开了老夫人脸上湿漉漉的蒙布。
“啊!”他呆住了。竟是老奴周安,想是为浓烟所呛,也已昏死多时。
“老夫人可好?”
一面舞动竹杖,崔平大声喝道:“点海底、心经二穴,应该可以无虑,你们迅速下山,我随后就到。”
简昆仑目噙热泪,应了一声,如法炮制,老奴周安,呻吟一声,果真活了过来。
眼看着大火冲天,一片喀嚓声中,草舍已是摇摇欲坠。
心念着老夫人,简昆仑把心一横,待将二次纵身火场,却为传过来的阴森森的一声冷笑所阻止:“姓简的,你稍安勿躁,留着你那半条命吧!”火光映衬里,人影猝闪,一人当面直立。
声音既熟,人不陌生。黑瘦的块头儿,浓眉大眼,一身茶色裤褂,正是此前旧相识。
简昆仑更已知道了他的名号——九尾桑弧。
眼前的乍然相逢,真够惊心动魄。
“是你?”
“不错,小兄弟,咱们可又见面了!”
桑弧耸动着那双浓浓的眉毛,由不住呵呵有声地笑了,此番他有恃无恐,俨然已非当日吴下阿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无庸多说,简昆仑陡然凝聚真力,向前跨进一步,凌厉的目光,显示着他即将出手,已似再无妥协的余地。
“不!不!不!”
桑弧摇着手,嘴角含蓄着阴森的笑。
“没有人跟你拼命,先给你看个人,再动手不迟。崔老哥,你也是一样!”
说时,霍地后退一步,手势一挥,叫道:“押上来!”
其时崔平一支竹制剑,霍霍生风,连施险招,已将身侧两个劲敌逼得连连倒退。他虽目不旁视,却已知道情况不妙,心念老母安危,再无心与对方二人恋战,竹杖力抖,哧!刺中当前手持判官笔汉子的右膀。后者一个踉跄,差一点坐倒地上。值此同时,那支竹杖飞蛇掠空般已横向手持太岁刀的无常汉子当前,强大的内气力道,直把对方逼得连连后退。
崔平果真此时递招出剑,对方万难回避逃开,却在这时听见了九尾桑弧的一声招呼,霍地临时收招,打住了待出的剑锋。随着九尾桑弧的一声招呼,一行人,陡地自林中现身而出。
四个人,四口剑,前后左右。团团围住的竟是白发皤然的一个老妇人——崔老夫人。
这个突然举止,使得乍然目睹的崔平,猝吃一惊顿时呆若木鸡。
简昆仑也呆住了。
大火犹自劈劈啪啪地燃烧着,天也红了。
由于崔平居住之处远避尘嚣,为一清静山居,附近并无人家,火势虽大,幸免波及,倒是附近一片大树为火舌所染,顷刻间爆发出熊熊火焰,风势里像是条条火龙,昂首待飞。
九尾桑弧发出了得意的笑声:“看见没有,老太太可是在我们手里,谁要是敢动一动,嘿嘿,后果可严重啦……姓崔的,丢下你手里的家伙吧!”
崔平一时面色惨变,慨叹一声,丢下了手中竹杖。
“你请放心,虽然烧了你的房子,我们可也并不想难为你!”
桑弧的一双眸子,随即转向简昆仑:“倒是你,小兄弟,你看该怎么办吧!”
简昆仑在目睹着崔老头夫人为对方押出的一霎,即已想到了未来的可能发展。
敌人这一手,既损且狠,却是万万没有想到。
大祸造成,义无反顾。
“且请把老夫人先行释放,我的事好办!”简昆仑神色自若道:“任凭你们发落就是!”
白发皤然的老夫人,在四支长剑看守之下,虽然面无畏色,只是形容沮丧,像是为人点了身上穴道,虽是无碍行动,却是张口无声。
老夫人虽不擅武功,身子却素称健朗,此时面色憔悴,像似忍受着某种痛苦,却苦于张口无声,这般景像落在崔平、简昆仑二人眼里,不禁大生忧虑。
“说得好!”
九尾桑弧抬起手,摸着唇上的短髭,呵呵有声地笑了:“这话也只能哄哄三岁的孩子,桑某人眼里揉不进沙子,怕是有点信不过!”
话声甫落,只听得一声女子清叱:“我信得过!”
各人循声望去,迎着了来人一行幽步窈窕身影。
火光明灭里,一行多人,恰于此时现身材林,却是二男二女。
紧随着一行四人身侧,更有多人手持刀剑,两相侍候,雁翅般地排列开来。
这么多人忽然间戏剧性地出现眼前,如同神兵天降,显然这才是敌人主力所在。
说话的少女,细腰长身,衣着华丽,居中而立,只可惜睑上罩着一袭轻纱,看不出她的庐山真面,身侧另一少女,一身浅紫紧身衣裤,长眉杏眼,肤色略黑,颇有几分俊俏,双手捧着一口长剑,恭侍在蒙面女子身边,像是随时供其差遣。
其他二人,一高一矮,无不衣着华丽,各有气势。
九尾桑弧闻声回头,颇似吃了一惊,慌不迭上前一步,向着居中少女一行,深深施了一礼。
“堂主与二位副座,亲自来了?”
蒙面女子略略点了一下头,颇有微嗔地说:“桑弧,你的差事可是越当越回去了,这里的事交给我了,你下去吧!”
九尾桑弧呆了一呆,不敢大声地应了一声:“是。”便自退后一旁。
眼看着一行四人来到近侧,与简昆仑距离丈许远近才行站住。
却有一阵淡淡清香,散置眼前,大大消除了烈火焚烧的焦燥气息,猝然令人忆及敌人万花飘香或飘香楼的出身,香飘人现,显示着来人女子为此一庞大势力的首要分子,当属不差。
简昆仑出道日浅,一时还摸不透来人蒙面女子真正的身分,桑弧既以堂主称之,当知对方在万花飘香这个黑道组织里,地位仅在飘香楼主人柳蝶衣之下,应该是这强大势力第二号人物,莫怪乎眼前这等排场。
玉剑书生崔平却是见多识广,是以在来人这个蒙面女子甫一现身的当儿,已然猜知,证之桑弧的那一声堂主呼唤,更已料定不差,一时间,白皙的脸上,不自禁的亦为之隐现愁容。
“你就是简昆仑?”微微点了一下头,话声里带着微微的笑:“我信得过你,你是要先把崔老夫人放回去,然后才肯听凭我们处置,是不是?”
简昆仑怔了一怔,在对方那双澄清眸子注视之下,只得点了一下头:“不错,我说过这句话!”
“那就好,我相信你!”随即吩咐道:“把崔老夫人放了!”
四剑手聆听之下,应了一声,各自收剑回鞘,向后退开一旁。
崔老夫人怒容满面地看了蒙面女子一眼,随即向儿子走过,才走了几步,便似要倒下来。所幸崔平反应得快,早已迎身而上。
老奴周安目睹之下,老泪纵横地叫了声:“老夫人。”也自迎了上来。会同崔平,双双搀住了她。
这一霎,简昆仑为遵前言,已自向敌人阵营走来。
蒙面女子一笑说:“好个言而有信的君子!”
话声方歇,人已闪身面前,快到无以复加,香风一阵,已到了简昆仑身前。
简昆仑陡然一惊,霍地退后一步,举掌待出的一霎,却只见对方那一双显露在面纱之外的细细长眉,遄兮双剔,眼神儿里满是娇嗔,像是说:“你敢食言?”简昆仑呆了一呆,已自慢了半拍。只觉得气海穴上微微一麻,已为对方纤纤妙手,点中了穴道。
对付简昆仑这般大敌,蒙面女子自是心里有数,这一手点穴招法,大异寻常。简昆仑只觉得身上一麻,却似有一股逆气的气机循着经络,瞬息间,已传遍全身,弹指间已自动弹不得。
蒙面女子一试得手,更不迟疑,纤腰轻转,彩蝶似的已飘身一旁。
轻叱一声:“给我看着!”
四名剑手,吆喝一声,如风而至,依然是四口长剑,紧紧把简昆仑看在当中。
一旁的崔平目睹之下,由不住呆了一呆,待将有所反应,却不知老夫人这一面也不好了。先者,他判定母亲为对方点了哑穴,是以见面之初,即以内功开穴活血手法,为母亲加掌运动。
以常情而论,这等开穴手法,全系本身内功元气,即使格于对方点穴手法诡异,一时不能开释,最起码也应与人无害,总该有益才为正理。却不知,眼前老夫人受力之下的反应,却是大异乎常,像是一阵急惊风般的痉颤,老夫人那张看似失血的脸上,突地胀满了赤红,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噗地喷出了大口鲜血。便直直地倒在了崔平身上。
“不好了……”
老奴周安吓得全身战抖,一时手足失措。
崔平情知不妙,却能镇定不发。
一只手紧紧扣着母亲的腕上脉门,待将二次以至柔内功向母亲体内输入,以济一时之急,却是太晚了,手指触处,才觉出老夫人脉络已停。
崔老夫人死了。
第四回飞花江上香满船
火势仍在持续着。
轰隆声响里,整栋房屋俱都倒塌下来。四下里火舌乱飞,如舞流星。整个草舍尽焚于眼前,再无片瓦只柱复存。
只是比起母亲的猝死,老友爱子的受擒,这把无情的祝融之火,毕竟又微不足道了。
火光时明又暗,映照着现场每一个人,特别是已呈面对的崔平与那个风采独艳的蒙面女子。
“飘香楼应是言而有信……却竟然玩此鬼蜮伎俩……齿冷之至……”
崔平已无能再保持平静,说话时整个身子都似微微颤抖,眼睛里目光如鹰似隼,锐利得可怕。他却也知道敌人的厉害,特别面前这个神姿清澈,如琼林琪树的蒙面女子,更是个中佼佼,万不可掉以轻心。
所谓的一楼、二堂、三坛、四门、七十二舵,指的是万花飘香此一庞大黑道势力的组织结构。对方女子,身为一堂之主,俨然已是飘香楼主人以次的第二号人物,属下所从,数以万计,遍布海内八方,一呼万喏,该是何等声威!
她既感服万众,当然绝不会是一个简单人物。
飘香楼主人柳蝶衣,固不待言。
眼前的这个飞花堂主时美娇,即使较之柳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