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司藤-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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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的那个球?那叫头!又名脑袋!
秦放咬牙:“你说人家点好听的能死啊?”
司藤居然笑了,说:“你气什么啊,等我事情办成,跟你一拍两散,你捧着一百万想找我骂你,都求告无门。”
我为什么要捧着一百万找你骂我,天生犯贱吗?秦放还没来得及反呛,她忽然说了句:“黄浦江是汇入大海的吧,邵琰宽的尸骨在海里,一水同流,可惜啊,我现在还不能成妖,如果我妖力尚在,万千支藤随水而走,延生千万里长,总能捞回他的骨架的。”
明知可能性不大,秦放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安葬?”
“把他的骨架扯成206块骨头,买一口箱子,都放进去,然后拖着箱子到处旅行,遇到猪啊狗啊鸡啊都喂一块,心情好的时候朝山上丢一块,心情不好的时候朝水里丢一块,都丢完了,心结打开,也就放下了。”
她说的出神,语气平静,像是描绘美好前景,秦放听的后背直冒凉气:“你这么恨邵琰宽吗?丘山道长那么对你,你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殃及后人。你跟邵琰宽就算最终没有结果,好歹也有过情分……”
司藤厉声说了句:“情分?青城之后,和邵琰宽没有任何情分!难道你没有看到他和丘山的那张照片吗?”
“丘山对我不好,因为他们道门,本来就视妖怪为下九流,生来死敌,彼此谋算,谈不上好与不好。可是他邵琰宽不一样,山盟海誓言犹在耳,知道我是妖怪就避如洪水猛兽——这我都可以一笑置之,谁叫自己是妖呢,对吧。”
“可是他后来联同丘山一起对付我,刻意作出在上海和我重逢的假相,又假充真情实意,让我嫁给他——一帮懦夫,对付不了我,就想诱我情动,一旦我为了怀人胎而自舍妖力,他们就能轻而易举收拾我了。丘山这么做,尚可解释为敌仇,你知道他邵琰宽为了什么吗?嗯?”
邵琰宽能为了什么呢?秦放想不出来。
司藤目光长久地凝视对岸的某个方向:“为了他岌岌可危的纺织厂,纨绔子弟,不事经营,祖业眼见不保,丘山给他画了张只要事成就会以财帛宝物助他重振家业的大饼,他就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后背贴了张防我害他的避妖符,衣冠楚楚去了百乐门的大舞池。”
秦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隔的太远,看不真切,那里,就是原先所谓华美纺织厂的旧址吗?
为了一个厂子的起死回生,就要口蜜腹剑地去谋算司藤的情,还有命,这邵琰宽也未免太不是东西了,秦放犹豫了很久,说:“司藤,我以男人的角度帮你分析,邵琰宽能把你论斤秤两地去跟一个厂子做比较,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你,真的……”
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己觉得,情之一字,其实复杂的很,很多痛心彻骨的恨,其间还是间有爱的余味,而尤其耽溺其中想不开的,往往是女人,他觉得司藤或多或少也会带有一点情愫,明明痛恨,但还是想打听,想知道……
司藤冷笑:“你以为,我是因爱生恨,所以一定要打听到邵琰宽的下落吗?”
秦放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司藤当时没有选择嫁给邵琰宽,那么爱上邵琰宽,跟邵琰宽有感情纠葛的应该是另一个。
“你为了你的那个……姐妹来的?”
司藤把目光从对岸收回:“我只为了一件事来,当初到底是谁,不远千里,把我埋到了囊谦。”
***
从殡仪馆监控屏幕上,张头儿看到赵江龙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尸体,被送进了焚化炉。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贾桂芝,这女人穿一身黑,臃肿的腰身被衣服勒的一圈一圈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表情,一直盯着监控屏看,焰头升起时,她带着哭音声嘶力竭大叫了一句:“躲火啊!”
这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吩咐的,说是焚化的时候,得喊这么一句,提醒死去的亲人的那缕魂要灵敏些,不要被火烧到——张头儿开始时嗤之以鼻,觉得死都死了,还搞这么些虚的干嘛,真听到贾桂芝带着哭音喊,心里头又有些酸溜溜的,见她在边上开始抹眼泪,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到外头抽烟。
焚化炉上空的烟囱开始腾起黑烟,张头儿呆呆看着,想着人就这么烧了,怪没劲的。
有两个工作人员交谈着从张头儿面前走过。
“难烧,一层层包的,那么严实。”
“说家属是青海的藏族,这是那边的宗教信仰,就得这么包,那黄布上都是佛经,我都没敢掀,就那样碰了一下,就被骂说不尊重人家。”
“估计得烧一阵子。”
……
张头儿又叹了一口气,被那几个干警嘲笑不认识藏传佛教佛像之后,他很是上网恶补了一阵子,现在已经很能跟人摆忽两句藏地风情了,藏族人大部分是天葬的——不过一来赵江龙是汉人,二来中国的法律规定,异地死亡,尸体必须就地火化,再带回安葬,所以即便贾桂芝想把赵江龙按照家乡的习俗安葬,也必须得走火葬这一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桂芝抱着黑布包着的骨灰盒出来了,走过张头儿身边时,她停了一下,冷冷说了句:“天天跟着,你们就没别的案子办吗?我过两天就回囊谦了,你们是不是也一路跟着过去?”
说完了搡开张头儿,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张头儿看着她的背影,又是心塞又是憋气,真想狠狠唾她两口。
为了她的安全忙前忙后的,一声谢谢都没换到就算了,还落了个吃力不讨好。不过她也没说错,警力有限,这头一直没进展,上头已经催着调拨人员去跟其它的案子了,在贾桂芝家附近蹲点的警员,这两天就要撤了,还谈什么跟去囊谦?
***
周万东推开13楼的窗户,往楼下那一间看了看,屋里黑漆漆的没亮灯,贾桂芝应该还没有回来,又抬腕看了看表,晚上11点过5分。
贾桂芝家对面有公安蹲点,不好从走廊进去,好在楼上的这户没人,被他撬门进来了——从13楼下绾到12楼虽然有些危险,但他是谁啊,做惯这个的。
赵江龙今天火化,殡仪馆之后贾桂芝还有应酬,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周万东面色铁青地在腰上连缠了几圈坠绳,又试了试拴桩的牢固程度,然后两手趴住窗台探身出去,小心翼翼蹭住墙面一点点下。
老齐居然莫名奇妙折了,简直不能想像,这里头是有鬼吗?且不说跟老齐这么多年搭子是不是兄弟情深——不能给搭子的死一个交代,他周万东以后还有没有脸在道上混!
一切顺利,高层没有装防盗窗,周万东借助玻璃刀和吸盘在窗玻璃上破了个可供一人钻进的洞,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
他在屋里站了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强可以看到周围的陈设:这里是卧房,靠墙是大的橱柜,记得那天,安蔓故作镇静地说橱柜里没有人,然后老齐推开了一扇门,再然后贾桂芝从里面冲出来,老齐追了出去……
那时候,满心以为贾桂芝会必死无疑的!
周万东脸上的横肉扭曲地拧了几下,走过去泄愤似的恨恨地推了一把柜门,收回手时,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重新又把手贴到了柜门上。
这柜门,似乎有些……凉。
周万东迟疑了一下,缓缓把柜门推开,门一打开,凉气更甚,近乎有些冷了,里头黑洞洞地看不清楚,伸手去摸,是棉被,再往下按,硬邦邦冷冰冰,应该是混合着冰块制冷的干冰。
橱柜里放这些干什么?如果是怕小的东西腐化,不是应该放到冰箱里吗?难道是……
周万东听多见惯,倒是不害怕,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他抓住棉被的一角往外掀,掀到一半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掀不动,连急带躁,狠狠用力那么一扯!
哗啦啦,很多袋装的冰块滚下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沉重地跌落地下,周万东心里一阵狂跳,生怕这里动静太大惊动了外头,他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很好,似乎没什么异常。
一切恢复了平静,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沉默地照亮地上的一隅。
那是赵江龙的尸体,或许是因为跌落的关系,嘴巴怪异的咧着,连眼皮都掀了开来,眼球处泛着清冷的光。
但这些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
周万东咽了口唾沫,又向前凑近了一些。
是的,他没有看错,赵江龙的身上,插了三根尖桩,分别在心口和左右肋下,也不知道尖桩是什么材质,打眼看过去,只有黑色的尖直轮廓。
周万东心头忽然生出不详的预感,多年的走偏门经历,让他秉持一个原则:任何怪异不可解的事,先不要碰,退到安全的地方旁观,再行下一步。
他腾地起身,几步走到窗边,刚刚抓住坠下的绳索,咯哒一声轻响,灯亮了,雪白的灯光打在身上,全身瞬间冰凉,像是罩了一层霜。
身后传来贾桂芝的声音。
“你来啦。”
【第四卷完】
第①章
再次回到榕榜苗寨;是在大雨滂沱的半夜,车子没有开灯;静静停在距离苗寨约莫一个山坳的地方,间或会启动雨刷;但其实无论怎么刷擦;从车里看出去,还是一大片浓浓浅浅水意淋漓的黑暗。
这是第四天的凌晨;按照原计划,他们还有两天才会“回来”。
秦放拨了颜福瑞的电话,告诉他见面的地点;挂了电话之后;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颜福瑞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司藤问他:“哪里不一样了?”
也不好说,只是一种感觉,从前只觉得这个人头脑简单、不识人情世故、有一根筋的执拗又间或让人捧腹,像是戏里无关紧要插科打诨的路人,但是突然间,他好像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寡言少语的稳重,接电话时一直不出声,最后说:“好的,我尽快到。”
是因为瓦房吗?
他忍不住把这么多天的疑问和盘托出:“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颜福瑞现在,为什么对你这么言听计从?”
司藤没有立刻回答,她转头看向窗外,伸手揿下了车窗,哗哗的雨声骤然大起来,风斜吹着雨雾拂面,让人遍体生凉。
“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