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时节正芳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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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世地矗立着,挡住了冬日的暖阳,在她的心里突如其来地投下了一块阴影。
她的眼睛最后停在了一家歌剧院外的巨幅海报。
海报上是一对璧人,女子正用情地拉着小提琴,美目紧闭,脸上流不尽的婉约甜蜜。而那个清瘦的男子则绅士般端坐着弹着钢琴,有着雕塑般的轮廓。他略偏过脸,现出山高水深的曲线。棱角分明的宽厚的嘴唇,似乎噙着一丝笑意。一双骨骼分明而漂亮的双手正行云流水般行走着。应该会有高雅不俗的音乐如同小溪般淌淌地流出吧。
横幅还有一行极具醒目,楷书制成的句子:热烈祝贺钢琴大师江湛远与小提琴皇后Jessica 来本市巡回演出!红色的底子越发衬托出喜庆,及G市政府的热情洋溢。
晏初晓恍惚觉得那张海报就如同一张结婚请柬,正大肆邀请高朋远客光临。她顿时觉得眼睛有点刺痛,一阵晕眩。
杜雨薇也看见了那幅巨大的海报,刚才的喜悦,惬意一扫而过,脸上现出鄙夷和忿恨的神色。她像是见到什么不洁净的东西,立马回过头,愠色地看着依旧堵车的车流,狠狠地按了一下喇叭,骂道:“shit!”
晏初晓了解她的心情,本想缓和气氛,开玩笑几句。可是那句“你以前不是骂‘操’吗?怎么改成‘shit’啦?”硬是没说出口,她也有点想骂娘。
雨薇还不解气,阴阳怪气道:“这世上这种人怎么这么多?做了□还立牌坊!”
晏初晓反而释然了,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言语。
这时,拥堵散去,马路上又开始呈现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盛况。杜雨薇的那辆豪华车又开始继续疾驶。
那幅海报立马被飞速地甩在后头,渐渐化为一个黑句号。这个黑句号重重地打在她们的心里,猝不及防,结束了她们重逢的好心情。
一路上,长长的沉默。雨薇的脸似乎抹着浓厚的锅黑,在高架桥上开车的速度快要赶上踩着风火轮的哪吒。而晏初晓有点泫然,她把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
那副海报的男主角,是她的前夫。
看来他真的挺成功,三年前还只是在L市小有名气,弹指一挥间,他已然成为大师级别。
晏初晓自嘲地笑笑,他混的不错,一定归功于他身后那个伟大的女人。钢琴大师?小提琴皇后?为什么不直接在横幅上直接打上钢琴王子和小提琴公主?这样更显得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发了飙的车在馨苑小区缓缓地停了,雨薇事先为她找的公寓就在此地。
“怎么样?合你的意吗?”雨薇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过,又是晴空万里。
晏初晓环顾着馨苑小区,点着头赞道:“雨薇,你的眼光,品味,我还是坚信不疑的。只是来的路上看你那种表情,我还揪着心,以为你要把我拉到乱葬岗头活埋呢!”
“放心吧,姐姐我目前还没这个打算!”雨薇大手一挥,笑道,“现在就去你的窝看看!”说完,她就一马当先,风风火火地走到了前头,完全不顾后面正拎着行李的晏初晓。
晏初晓笑着摇摇头,紧跟其上。
房子果然不错,以橙色为主色调,亮堂堂的。穿过冬日肃清,萧瑟的空气,置身于屋内,立刻就有了一种阳光,窝心的感觉。
雨薇边脱着雪地靴,边嗔怪道:“我说晏子,你干嘛另花一份钱?和我一起住多好啊。我那屋比这地好多了,可是好说歹说,你非要我帮你物色新公寓,还扬言没办成你就不回来了。牛脾气一点没改,我可服了你!”
此刻,晏初晓正站在阳台,极目远眺,幽幽说了一句:“我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不再是谁的附属品。”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笑着转过身,道:“和你住,你肯定会把我当丫鬟使唤!小时候,我可没少吃过你的亏。次次都是糖衣炮弹!”
雨薇已经窝在沙发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冷不丁地蹦出一句:“确切地说,不是丫鬟,是我的小弟!你上大学前一直都是性别不明呢!”
被她这么一说,晏初晓不禁想起自己当假小子的时代,那也是自己叱咤风云的时代…。。
追根溯源,安能辨我是雄雌?
晏初晓自幼丧母,从小就是被父亲晏逵拉扯大的。听奶奶说,晏家世代都是开武馆,镖局营生,干的都是跑江湖,走南闯北的生意。她给小初晓讲着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时,还顺便提及祖上曾是岳王爷手下的一员大将,英勇抗金,战死沙场来着。
当时小初晓听得可是热血沸腾,原来自己也是忠良之后,立马感觉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飘飘欲仙。
可是这种硬朗的自信心在上初中就被历史老师给生生扼杀了。
在上南宋那一段历史时,老师提到岳飞抗金,还顺便扩展了他手下的名将。小初晓眼巴巴地望着老师,脖子昂得像白天鹅一般,期待从老师嘴里蹦出她祖上荣耀的姓氏。
老师说了一大溜的名字,连姓牛的都有,唯独没有姓晏的。她立马急了,脱口而出:“老师,我的祖上也是岳飞手下的一员大将!您再找找,是不是漏了?”
全场的人先是愕然,继而哄堂大笑。雨薇趴在课桌上笑岔了气,还不时回过头来瞅瞅她。历史老师也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下课后,杜雨薇还特意跑到她的桌位边贼贼地笑着,上下打量着她。
“快说吧!我知道你嘴里肯定蹦不出什么好话。要笑话就快点吧!”她哭丧着一张脸。
杜雨薇意外地口下积德,仍是夹枪带棍:“初晓,你就是一个字笨!要冒充名人的后代,最起码要找姓晏的呀。比如说,春秋战国时代的晏子。嗯,姓晏的少是少了点,但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就足够了。”她又开始了一副优越感的样子,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道:“我们姓杜的名人可多了,光作诗的就有杜甫,杜牧两兄弟。还有杜如晦,你知道吧?唐太宗手下的名相…。”
小初晓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就在快被杜大小姐的唾沫星子淹没时,一个福音出现了:“还有杜月笙,旧上海的流氓大亨!”
杜雨薇带着荣耀的笑容立刻死在脸上,她忿恨地望向这个打破她光环的噪音制造者:一个留着平头,戆头戆脑的男生。更悲剧的是,这个男生是杜雨薇大票追求者中的一位,还写过很多恶心,肉麻的情书。
杜雨薇没吭声,白了他一眼,那速度比浪里白条还快,当场毫不犹豫把他给Pass掉。然后她就高昂着头离开了,保持着胜利女神的光荣。
晏初晓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位敢于吃螃蟹的勇敢者,可惜,这位仁兄丝毫未觉察到危机,哼着歌继续做着作业。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强大的情书攻势打动不了杜大小姐,关键死在这一时刻。
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就是一个种子选手意外落马,还有诞生了她的新名字‘晏子’,被杜大小姐这么振臂一呼,立刻群起响应,算是板上钉钉。
上大学时,晏初晓特意去图书馆查找了所有关于岳飞的史迹,终于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抗金大事的确没有他们老晏家什么事。奶奶那段话纯属子虚乌有,随便编给她听消愁解闷的。有些奶奶的白色谎言更过分,还说等小孙子长大了,把月宫里的嫦娥给弄下来给他当媳妇呢!
虽说晏家不是武将出身,但是祖祖辈辈都会点功夫,倒是真的。父亲晏逵发扬光大,与时俱进开了一家跆拳道馆,顺便还教一些武术。
这在以音乐都市著称的L市算是首屈一指,他原本暗叹没有重视市情,可能会生意惨淡。没想到,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看来大家听惯了靡靡之音,还是要点粗犷的色彩。
晏逵一高兴,立马收了六个徒弟。晏初晓也就无缘无故地多了六个师兄,无形中也增加了她多做六个人饭的负担。
父亲晏逵单身带着小初晓挺不容易的,每天还要给小丫头扎羊角辫。别的小姑娘(以杜雨薇为首)每天一种发型,花样奇多,应接不暇。可是她一成不变的羊角辫还扎得歪歪扭扭。晏逵也不乐意,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每天雷打不动地给闺女扎小辫,成何体统。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带着未经世事的小初晓去了理发店,她被莫名其妙地弄成了三剪头,跟个小男孩一般。
这一剪发,可算进入了漫长的封建社会。古代的深闺女子被强制着给裹了小脚,用三寸金莲蹒跚地走完大半辈子,身心俱残。虽说她没落得身心俱残这么惨烈的下场,但是短发长驱直入,问鼎中原,统治了她的脑袋可达10余年之久。她的发样年华就这样早夭…。
在这十多年里,她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别的小女孩都娇滴滴的,文文静静的,可她却鬼使神差地继承,延续了爸爸晏逵粗犷,豪放的风格。譬如仰天长啸,怒发冲冠,捶胸顿足,挥拳相向……
怎么能不粗犷呢?当同龄的小姑娘都上着钢琴班,芭蕾班,舞蹈班等各种培养优雅情趣班时,爸爸晏逵一图方便,二图省钱,干脆领她直接到跆拳道馆来学跆拳道。小初晓也有兴趣,乐呵呵地雷打不动去跆拳道馆,整天跟一帮男生厮混在一起。
高中时,晏逵见小初晓和一些学跆拳道的男生意气相投,心里还谋划着到时怎么给这个丫头准备一场比武招亲,一决高下。正当他冷眼旁观,不动声色之际,忘记了招亲半路还会杀出个程咬金,忘记了女儿身边还存在一个危险分子—大院里老杜的闺女杜雨薇。
有一次,杜雨薇花枝招展地来找晏初晓玩,进门时还甜甜地喊了一声“晏叔叔好!”
“来了?初晓在呢。快进去吧!”晏逵笑脸相迎,还暗想这小姑娘挺有礼貌的。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年轻的男女进行武艺切磋,慢慢地就觉察到不对劲。这些平常预定好的“女婿”候选人怎么都围着老杜家的丫头,把自家丫头给晾在一边。而初晓还心安理得,一个人练得可欢,全然不顾旁边的蝶恋花。整个一出江山易主!
看着那些男孩子大献殷勤的嘴脸,晏爸感觉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他兴味索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