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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文革恋史-第143章

小说: 文革恋史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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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算不算是造反派?我不知道什么是造反派的观点,我只知道州官能放火,百姓就能点灯。你他妈当官的能断送我的前程,难道还不准我这小民百姓哼哼两声?我哼哼两声就是造反派观点,这是什么逻辑?”

“苕货,你这是歪抬杠,当官的才不管你这些。我坐牢已经有七年多了,在你面前绝对是老资格。我告诉你我刚判刑那阵也是一直坚持过去的观点,在沙洋机床厂、马良石料场我和韦少山几个人是大名鼎鼎的反改造分子,连沙洋监狱管理局的局长都晓得我的名声,那些狗日的干部把我往死里整。你看过‘背宝剑’吧,那顶多是两只手在背后‘背宝剑’。他们跟我背的是‘大宝剑’。”

“什么是‘大宝剑’?”铁戈问道。

“就是用两副铐子从背后把你的右手从左边绕过颈子跟右脚铐在一起,狗日的硬是把老子的肠子都绷直了。他们还给我带双手铐,也叫‘双手表’。”

“这又是什么新刑罚?”

“他们把一副铐子铐在手腕上,另一副铐子铐在肘关节以上,这样铐在肘关节上的铐子实际上就卡在大臂的肉里面,一铐上去血脉不通,两只手臂马上变得乌黑,见效得很。我日他老娘,这种刑罚我估计在中美技术合作所里的军统特务都想不出来。干部就在旁边看着,哪怕你疼得跳上天落下地他也不管你,硬是等到了三十分钟他才给你开铐子。他们晓得过了三十分钟再不开铐子这两只手就残废了,你看我手上的伤就是那样搞的。”

铁戈仔细看了看大脑壳肘关节上黑色的伤痕,骂道:“畜生哪!这他妈是谁想出来的?还是人吗?”

“还有,带脚镣你看过吧?沙洋的脚镣有一种杠子镣,这种脚镣中间不是铁链子,而是一根铁棍子。带上这种脚镣你走路时两条腿永远是张开的,这还是最轻的一种刑罚,反正在马良石料厂我是什么罪都受了。后来沙洋集中了一批最坚决的反改造分子调到这里来,说我们不适合监外改造,我就又回到武汉来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我、韦少山、牛瞎子、陈老三都是那一批收监改造的。后来我发现硬顶效果不好,现亏难吃。二呢,干部最烦的是你本来就是反革命,到现在还在坚持自己过去的思想、立场、观点,这就证明干部管教的失败。如果你不在口头上坚持原来的观点,不谈政治,哪怕你在中队打恶架干部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于是我就装流氓,这一招真见效,干部不再盯我、敲打我,就这样我和干部的关系搞好了,我跟牛瞎子三不知还要找干部批点酒,说是以前挨了打,一变天浑身就疼得受不了,所以我们总有酒喝。”

“怪不得我下队那天从走廊经过,看见你和曹矮子、牛瞎子三个人打撮牌,我当时心里就想这反革命中队怎么会有流氓服刑?你当时脑壳刮得放亮,棉衣也不扣,最传神的就是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睛乜斜着瞟人,嘴角傲慢地翘起,活脱脱一副流氓嘴脸。”

“真的吗?哎呀,这说明我装得很成功!你今天要是不说,我还真不晓得我装得这样成功,这样有效!”大脑壳两只手在肚皮上打鼓似地拍着,极为得意。

铁戈说:“在我看来丝毫没有装的痕迹,你就是武昌司门口正宗的流氓地痞形象。”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这样一说我心里更有底了。有一次羊干事找我聊天,他问我五队这些犯人里面到底有几多是真正的反革命?我反问他你认为呢?他一笑,非要我先说。我说就我个人来看真正的反革命占三分之一,基本上都是文革前或者文革初期判的那些人,另外三分之一是流氓,还有三分之一是真正的革命者。他听了以后又问,你看铁戈是什么类型的人?我看他歪戴军帽,成天唱的就是那些知青歌曲,哥哥妹妹的,他属不属于流氓之类?我说铁戈不是流氓,他跟龚瑾、朱峰、明礼、蔡庆渝、屈望津这些人都是书呆子。铁戈这人蛮单纯,也蛮聪明,歌唱得好,球打得好,就是个性太强,脾气暴躁。那两个县太爷都是支派干部,枪林弹雨提着脑壳打出来的人,革命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是反革命?余友新、汤建国是花案子,牛瞎子、邹明春不过是偷错了东西,顶多只是个盗窃犯,这几个人还可以归于流氓一类。刘武汉这个人既不是书呆子,也不是流氓,更不是反革命,他是个谨小慎微的可怜人,冤枉判了十五年。像我和韦少山、成飞这样的运动案子更不是反革命。羊干事又问,那铁戈是不是反革命呢?我笑了起来说,社会上总爱说的一句话叫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监狱里犯人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只要不是神经病都能分辨好人坏人。那些老反革命都在背后偷偷地骂铁戈是小共产党,你说他怎么可能是反革命?他是放错了地方的革命后代。”

“羊干事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话?”

“干部不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对犯人的了解一是通过判决书,二是执行员汇报,三是本人劳改的表现,四是犯人打的小报告,五是跟我和王永成这样的人闲聊。十一工段的执行员王永成原来是武汉市公安局的警察,六零年因为组织反革命集团被判了无期,中队干部跟他的关系就不一般。你不要以为干部整天都是板着脸训人,干部也会找几个他看得中的犯人了解情况,这就叫知己知彼。铁戈,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要提醒你不要在口头上坚持你原来的观点,你坚持自己的观点又有何益?我们跟毛主席干革命没有错,只需要在思想上在灵魂深处坚持就行了。韦少山这个毛病还没有改,要不是我在中队干部面前帮他说话,他怕是要吃现亏。铁戈,你太年轻了,整个中队只有你年纪最小,你又是个运动案子,不然的话鬼的姆妈才管你的事。”

“大脑壳,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运动案子,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来滚水的。俗话说和尚不亲帽儿亲,你能看着兄弟吃亏不管么?这才叫无产阶级革命派的阶级感情。真的,坐一次牢听了这么多荒诞离奇的案子,长了见识。我现在才知道反革命是怎样产生的,原来是有一些人把你‘想’成了反革命。他‘想’得温柔一点,就产生反革命分子,他‘想’得厉害一点,就产生反革命集团,这就等于是批量生产反革命,然后向各监狱批发,所以反革命队伍现在是越来越壮大了。我发现有些人特别是你和我这种类型的人,很容易从国家公民变成反革命。因为有一些家伙特别想让我们当反革命,简直到了昼思夜想废寝忘食的程度。有了这个罪名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们往死里整,这才是我们东北人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这样为我们‘着想’,我们想不变成反革命都不好意思,那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心吗?坐牢也算是一种人生经历吧,有失有得,有得有失。我觉得是男人就该到监狱里滚一趟水,这里是锻造人的灵魂最典型最特殊的场所。正因为这里太特殊,所以监狱这个地方不可不来,不可再来,二进宫的统统是大傻B!”

大脑壳大笑道:“高论,真是高论哪!你这一解释我才搞清白了原来我们是批量生产出来的反革命,哈哈……”

铁戈接着说:“一旦我们被批发到监狱里,就成了国家最廉价的劳动力。一个月上十块钱的伙食费外加两块钱的劳改津贴,我们就可以为人民生产出各种抢手的丝绸,为国家生产大量的换汇产品,这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你好好想一想,在国内到哪里找我们这样廉价的劳动力?在红州做小工一天也有一块二毛钱的工钱,而我们这种劳动力的成本大概每天四五毛钱,织出来的绸子都出口到日本去了,换回来多少外汇?真是便宜到底了。”

“听说监狱财务科搞成本核算时,有一栏是犯人的假定工资……”

铁戈打断大脑壳的话:“所谓假定工资就是监狱永远不会发,犯人永远也领不到的工资,谈它何益?”

“铁戈,我说你有没有头脑?什么事都要问一个为什么。我们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是劳改。劳改劳改,劳字在前,改字在后,到了这里都必须劳动,然后才是改造。为什么不叫疗改呢?怎么可能一边疗养一边改造?所以是劳改而不是疗改。知道判决书是什么东西吗?”

铁戈道:“判决书就是定罪的法律文书,这也不知道?”

大脑壳摇摇头否定道:“错矣!到这里来的人不见得个个都有罪,你难道认为自己有罪吗?对于我们这些无罪的人来说判决书就是卖身契,我们就是最廉价的劳动力,搞清白了吧?”

铁戈大笑道:“狗日的大脑壳,你那个脑壳为什么这样大?我现在找到原因了,你成天光想这些东西,活活地把脑壳憋大了。不过你这脑壳真的好用,硬是能够把判决书和卖身契这两种不搭界的概念扯到一起来,所以才有假定工资这一说。老铁我不得不服。哈哈哈哈……”

有分教:

七年牛马走风尘,肝胆赤诚警后生。

交浅言深三月半,此间自有义中人。

正是:说遭遇大同小异,讲酷刑骇人听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89。…第八十九回 惊诧莫名庆父亦有荣誉感

第八十九回

惊诧莫名庆父亦有荣誉感

虚心请教铁戈提出新建议

话说经过几个月的劳改,铁戈已经基本上适应了监狱生活,完全融入到了这个特殊的群体当中。他认识了中队所有喜欢向干部汇报的“包打听”,也懂得了如何不让这些“包打听”们从自己身上捞到任何可以汇报的东西,有时甚至借开玩笑之机猛搓“包打听”,所有这些人对铁戈也是敬而远之,轻易不敢招惹他。凡是有铁戈在场的地方“包打听”们根本不敢往前凑,这种有趣的现象很快就被其他犯人发现了,大家都戏称他为“避蚊剂”,对他更加敬重了。

反革命队有很多犯人看过不少书,他们给别人取绰号或骂人都很艺术或非常文雅,一般不会像刑事犯那样直通通地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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