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花-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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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那太监身子猛地一侧,左颊顷刻通红。
九阿哥见之,扬了扬手,令钳着那太监的两人送了手,道:“我可未吩咐你们真的动手,应景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爷身边的人,如是苛罚,要我如何交代?”
名为应景的太监以衣袖拭了拭唇畔血迹,低低咳嗽几声,后道:“九爷将奴才自毓庆宫救出,奴才感激不尽,只是九爷所言‘书信’,奴才确实不曾见过。”
九阿哥垂目笑道:“在太子跟前那么些年,必是个聪明人,若不是握着托和齐那几封秘函,太子能将你逼近死地?若不是你手里有那人尽皆欲的书信,我为何差探子暗中救你?”
一旁的小太监又走上前去对应景一阵推搡,阴阳怪气地哼道:“我看你还是识趣点儿,九爷救你,定然是已将你那些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太子爷的人都还在四处寻着,如今你是瓮中之鼈,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九阿哥双手交置襟前,唇隅轻扬,微蹙了眉看向应景。应景双肩颤抖,沉声道:“奴才服侍太子爷这么些年,自视已成其心腹,未料爷仍是堤防着奴才,说是为托和齐大人传了那几封秘函,便赐奴才一座宅院,将奴才放出宫去过活,谁知差使办了,却要将奴才除去灭口……”
九阿哥哼笑一声,道:“妄图亡羊补牢无果,为防山雨骤至,必定铲除忧患,清其残迹。托和齐与太子爷作何谋划,你这传信人定是有所明暸,如今托和齐身已遭锁禁,若是有心倒戈抵过,便要将旧行供出,这证人自然是你,你落入异党手中也好,遭圣上盘问也罢,于太子,均为大患。”
应景眉目深结,面色泛青,两唇似在抽搐,一阵沉静后抬首望向九阿哥,道:“太子爷要除了奴才灭口,九爷现下救了奴才,若是得了书信,怕也是难给奴才一条活路。”
“放肆!”九阿哥的近身奴才行上前去,对着应景欲又是一掌。
“罢了。”九阿哥令那奴才退下,又向应景道;“眼下仅余死境,若愿作透露,予吾一派便是有功,我可保你性命,况且日后皇上如有探问,你这为人证的,自然得活得好好的不是?”
应景再垂下首去,沉默良久,而后长叹一声,道:“应景身为奴才,那书函自是不曾阅过,仅是太子爷与诸位大人几番往来,均有记忆。”
“识时务者为俊杰。”九阿哥低笑几声,吩咐奴才取来纸笔,将应景所供仔细载出。
九阿哥起身出陋室,苏小妩连忙匿身墙后,待那身影行远方才自偏径行回己处。
返至栖所,苏小妩反复思量。想那应景必是太子近侍,曾为太子与其派中要员传递秘函,后因太子疑心深植,欲杀之以斩草除根。情势为九阿哥安插于毓庆宫内的线者所悉,九阿哥便伺机将其救下,诱其呈出太子把柄。如今应景妥协,|Qī|shu|ωang|将太子与托和齐来往细节供出,九阿哥得其所想,当可依约放应景出宫。秦柔曾言,二废太子与八阿哥一党暂无关由,受牵连最甚者为十三阿哥,苏小妩心有惋叹,又猛然忆起一废太子时,十三阿哥骤然失宠之由虽待细究,但必与处心谋划,欲倒太子党一事有关。当年事发,康熙震怒,犹见其对手足相残,竞逐储位深恶痛绝,若再废太子,应景为九阿哥用作人证,则恰呈明八阿哥等人有意于太子身侧安置探子并搜拢源据蓄势待反。如是害人累己之拙行,定非九阿哥所为。
苏小妩虑至此处,恍然大悟,知九阿哥定会杀应景灭口。她心生惶恐,连忙掩了被褥要睡去,却总记挂着应景处境,于是辗转反侧,约摸过了子时,终是难作按捺,她不忍自己分明知情却要见应景遭人利用后再丢了性命,起身寻了件墨色斗篷披上,向应景被囚之室疾行去,想着,若是应景此刻已遭毒手便罢;若是仍在,便将他放出去,或逃脱或被擒,她便爱莫能助。
至其外,见灯火已熄,知九阿哥等人已然离去,苏小妩环视四下无人后便将门小心推启,见室末蜷一黑影,便是应景。
应景闻人入室,周身似是一颤,促声低询道:“谁?”
苏小妩见九阿哥还未下手,暗叹自己尚来得及时,不答应景,仅是低头向他行去。她有意不持灯烛,既为掩窗外人耳目,亦防着应景记下她的模样,日后若有万一,她自身受牵。
“是九爷的人?”应景再询一声,仍不得回话,便兀自冷笑道:“我早知道这贱命留不长,却不想竟是连今夜都过不得了,方才招了供,现下便来灭口,九爷行事倒是利落!”
苏小妩一语不发,自废物中寻出一方碎瓦,欲割去应景腕中绳索。应景先是一阵挣扎,觉出来人是意在搭救,先是一怔,而后止了动静,任凭苏小妩以瓦片费力摩挲绳结。
“你是何人?为何救我?”应景惶惑交加。
苏小妩仍是不答,应景亦不再追问,仅是低声喃着与太子数载主仆之交,如今竟遭其弃害至此田地,言间悲痛泪落,泣不成声。
眼见绳索将解,外苑忽有脚步渐近,闻其声不止一人,正向二人所处之室行近。苏小妩骤然慌乱无措,扔了瓦片欲扯开绳结,却被应景阻下。
“晚了。”应景叹道:“来人想必便是要取我性命,即便解开,眼下亦难逃离。”
苏小妩脑中皆空,只感胸中空旷,仅心跳愈加促烈,双手颤抖时,闻应景道;“后窗畔有一弃垛,匿身其中,许能躲过。”
苏小妩向后墙处看去,果见一柴草垛,数尺之高,足以掩住一人。
“有心搭救,应景感激不尽。”应景又道:“北五所外墙,近符望阁那儿有株串钱柳,那树下埋了封书信,今夜我难逃一死,日后,烦将那书信上呈皇上!”
苏小妩欲开口询问书信内容,却闻外苑几人已然行至室前,连忙向后室去,藏身草垛后。
室门再开,几人鱼贯而入,一声冷笑传来,苏小妩识得是九阿哥。
“都招了吗?”九阿哥问道。
“回爷的话,爷交代问的,他都招了,奴才这都记下了。”一旁的小太监答道。
“好。”九阿哥顿了顿,道:“八哥,若是未有不妥,便将这奴才办了吧。”
苏小妩霎时怔住,屏息侧过身,至那柴草间向外室探去,果真见了那一袭白袍立于几丈前。她心中虽明暸九阿哥与八阿哥系为同党,但亲眼见八阿哥来取应景性命,她只感心中一沉,脑中轰隆作响。
“将那绫布取来罢。”八阿哥声色和煦依然,此间苏小妩所闻非但全无温雅之感,反自那语间觉出彻骨冷峻。她只感浑身无力,瘫坐于草垛后,闻几名小太监将应景架起,应景几声笑骂后一声突兀的帛响,室中蓦地静下来,而后是几声挣扎的蹬响,再没了动静。
“断气了。”一奴才道。
“悬至梁上,将拿木倚倒置脚畔。”九阿哥吩咐着几名奴才摆置出应景自尽身亡的情景。
事毕欲就此离去,八阿哥道一声且慢,让小筌子将应景一手割破,以血指于供书末处画押。如是一来,便可向康熙上奏,称应景为太子与托和齐通传秘函,太子恐其泄露信中蹊跷,欲诛之以除后患,应景出逃未遂,被迫自尽,并遗下证函,其中列举太子党私亏国银,贪赃枉法,太子与托和齐更曾意图谋反,欲结集势力,伺机胁迫康熙让位。如此罪责,太子必将严惩。
苏小妩捂住双耳不愿再闻八阿哥此刻那陌生如同未识之声,她眉头深锁,敛起双目,却致两行泪轻易滑下,一发难止。
翌日三更。
苏小妩依应景所述至符望阁外串钱柳下将那一封信函挖出,其上所书竟为八阿哥一党安插于毓庆宫的线者名录及其与同党官吏往来记载。苏小妩大惊,未料太子竟已命应景将其宫中探子一一彻查并收录在案,而应景有心报复,让苏小妩将这名册取出呈予康熙以治八阿哥之罪。苏小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恐未散,又感叹所幸自己一时不忍,欲将应景救下,得了这名册,如落入他人手中,八阿哥等人许是要遭大劫。
苏小妩将名册揣入怀中,急急返至偏厢膳房,将那名册投入灶火中,直至见其成灰燃尽,方才放心离去。
九月尾,康熙自塞外归京当日即向诸子宣称:“皇太子胤礽复立后狂疾未除,乖张暴戾,秉性凶残;是非莫辩,不得人心;挥霍无度,贪赃荒淫,滥用库银;更于劣人结党,蓄图谋反,实属大恶。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之。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允礽拘执看守”,并于十月初以御笔朱书向诸王、贝勒、大臣宣谕再废黜胤礽之由。
太子至此告废,康熙称储位之争,乃诸祸始端,无储君便少是非,故执意不再立太子。但二废太子后,除废太子胤礽举家被囚于咸安宫内,皇十三子胤祥亦遭缉拿,受禁于宗人府待审。
康熙虽不及初废太子般苦痛,却仍是大动怒火,以至体有微恙。德妃便以此为故,与宜妃为伴往五台山祈福求庇,苏小妩于随行之列。但初抵寺殿便夜逢大雨,苏小妩所居厢房恰临清苑,闻雨堕草间,声势浩瀚,加之山中清冷,夺人睡意,索性裹了衫子外出观雨。
行过回廊,欲执伞向院落中去,竟见一人影静席亭间,仔细看去,是一清瘦女子,青丝落肩,半掩容颜。苏小妩觉出几分熟识,那人却向她看来,她便忽然怔在原地。那女子未施粉黛,不着华髻,一张精致的面庞即便这晦涩的雨夜亦难掩其绰约,美艳如此,苏小妩所识之中,惟八福晋郭络罗氏一人。
苏小妩忆起郭络罗氏与宜妃为亲,此次亦随驾至五台山寻经。
“你是妩儿吧?” 郭络罗氏起身自亭内行来,纯白缎衣更衬得身姿曼妙,苏小妩略窘,又连忙撑起伞去迎,郭络罗氏淡淡一笑,邀苏小妩于廊下并席。
苏小妩一时局促,垂首不知作何语。
郭络罗氏兀自望着廊外大雨,目微晗,眸中波光盈盈,静默片刻,道:“我同你说个故事罢。”
桂香时节,宫中设宴,皇子正值豆蔻年者皆列位其中。
一顶玲珑华辇自红墙外入神武门,过顺贞门,经御花园时,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