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飞来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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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过去,隐竺都还记得她写的那句话:吴夜来,我忘记告诉你,不论是不是每段路都同行,但我还是会在某个路口等你,一直等你。
她也想大胆直白的说出喜欢他的那份心思,可他们学校的管理之严格,让她怀疑信件是不是也要拆开来审查,所以只好写得让他明白,而又不会那么肉麻。
隐竺记得很清楚,他的回信,一个月后才收到。她相信并不是信件邮递的问题,因为她除了第一封信之后,每周坚持写两封信给他。而最后写的一封信里面有她要去看他的计划,正是这个计划,才迫使吴夜来不得不拿起笔来回应。
他的回信是薄薄的一页纸,不过是短短十行文字,大概说了一下他们的大学生活。中心内容是强调,他们应该说几乎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休息日、节假日都是按比例外出,时间上也有限制,她即使是千里迢迢的去了,见到他的几率也是零。
虽然他字里行间没有一点点叫苦,表现得很适应那里的生活,但是隐竺还是能看出来,他对于在那里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大学生活,还是缺乏准备的。除了上课、训练,就是上自习。
隐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样的院校什么都包,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包办是完全排外的,为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彻底的改造一个人。隐竺用的是改造,因为她始终是对这种泯灭个性的强制方式不能理解,尤其不理解的是,吴夜来自己从未有过一声抱怨。
她能想象,他那么孤高独立的一个人,突然进入那种只能与他人被看成一个整体的环境,是多么难以适应。
但隐竺并不知道,吴夜来相比别人来说,适应得算是不错了。毕竟,他没有太多丰富的个人爱好,又不是很喜欢热闹的个性。用他写给家人的一句话可以很好的诠释他的状态,内心丰富的人,是可以在严格甚至严苛的环境中自己找到平衡。
去看他暂时不能成行,她开始给他邮东西。由于有自己军训的经验,想来他们那里也不能随便穿衣服,所以她邮的东西以书籍、磁带和各种零食为主。她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但是每次和同学一起看到好看的怀旧电影,她就会想办法找到原声带邮给他。不期望他能体会到爱情故事的荡气回肠,她只是希望那些经典的对白、悠扬的乐曲能丰富他的生活。一想到他在某个时刻可能会与她产生些许的共鸣,她就会暗自窃喜。当然,同理推到看到好的书,吃到好吃的东西……一切可能与他分享的东西,她都要买一份邮过去。
吴夜来自然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接受她的好意,可他又不可能一一的把东西邮还给她,他们发信都是统一收上去统一邮的,包裹之类的东西就没这么方便了。所以,他只能回信给她,用言语无力的拒绝。零食不允许吃,课外书不可以看,与教材配套的听力磁带,也都是固定的时间才可以听。但是这些规定,真的要一一说给她听,他却又不那么甘愿。仿佛同她讲太多这里的细节,就难免会将她再次放入他的领域,两个人都故态复萌,重蹈覆辙。
隐竺邮来的吃的东西,他开始是放到柜子里面。可是学校会经常检查内务,这些东西是不允许放在柜子里面的。无处可藏,就只能分而化之了,让同寝室的人饱了口福。但是,连他们吃到后来都说,实在是吃不下了,多好吃也吃不动了,就可见她邮的多没有节制了。
吴夜来迫不得已,只好在周末统一打电话的时间,按照隐竺留的电话,给她打过去。他打过去的时,还不到八点,却没料到她并不在宿舍。也正是这个电话,让吴夜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十八章
打了过去,她不在,吴夜来就被追问着报上了姓名,他留言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事,会找机会再打给她。
隐竺早上可以说是因共外出。周末么,大家都想睡个懒觉,可早饭不等人啊,过了点儿,主食就没剩什么了。所以她们就规定,由值日生负责打饭,这周刚好轮到隐竺。她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眼泪当时就落下来了。
“他是今天再打来么?”
接电话的是罗玲,她本觉得自己已经本着科学精神,把来电者盘问得够详细的了,可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再找机会,没说今天是不是会打来。”
隐竺在屋子里不停的走来走去,根本坐不住。每次电话铃声一响,就冲过去接起来,可次次都失望。这么折腾到了傍晚,她突然站起来说:“我要去看他。你们借我点钱吧!”她兜里没多少现金,又不知道买票啊,住宿啊得花多少钱。
到了车站,她都没来得及买票,买了张站台票就跟着人潮混上了一趟路过车。车上人很多,她也没有什么乘车的经验,既不会打听人家到哪站下车好找个座,也不好意思搭边歇一会儿。这时可看出来军训对体力的锻炼了,她抱着包,一宿没合眼的站到了站。
出了车站,她打听着坐上15路。她不是不舍得打车,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她觉得还是坐公交车安全。由于下车早,真的找到空大的校门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门口真的有拿着枪站岗的,隐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徘徊了一会儿,就鼓起勇气走到站岗的战士面前,“请问?”
战士刷的一下,向她敬礼,然后示意她有事去收发室。
隐竺又走到收发室。一问才知道,探望亲友是可以的,但是要这边打电话到班里,由本人过来接。
“我自己进去不可以么?”隐竺不知道她这么不打招呼的跑来,吴夜来会不会来认领她。万一他不来,她不就白跑了一次。
收发室里的小战士有点为难,“要是中午么,出入的人多,你进去还不打紧。可现在这么早……”
隐竺马上哀求道:“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男朋友过生日,我站了一宿的火车过来的。他不知道我来看他,我是想给他个惊喜。”这些话是出来前姚瑶教她的,这个借口俗是俗了点,但是据姚瑶说,成功率很高。
果真,小战士犹豫了一下后说:“那我告诉你怎么走,你千万别在学校里面乱晃啊!”
所以,所以啊,隐竺就悄无声息的凭空出现在吴夜来面前,出现在他的宿舍门口,娇俏的站在众人面前,“吴夜来!”
吴夜来当时正和同宿舍的人在大扫除,背对着门口,听到这个声音,难以置信的回头,更加难以置信的看到立在门口,风尘仆仆的冯隐竺。
“你怎么来了!”
隐竺脸一红,“我过来看看你。”
眼看着他把眉头皱了起来,隐竺走过去小声说:“我站了一宿,早饭都没吃。你要是想骂人的话,起码要等我喝口水吧!”
吴夜来的同学都很友好,纷纷把自己的小马扎让出来,让隐竺坐。
两个人坐下才说了两句话,就听到外面喊:“吴夜来!”
吴夜来答了一声“到!”就跑出门去。
“完了,是教导员。”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连打扫的动作都轻而又轻,“这只疯狗怕是不会放过吴夜来。”
忽然间鸦雀无声,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走廊的声音。
“吴夜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是。”
“那么你是和女朋友合谋蒙骗警卫了?”
吴夜来心知是冯隐竺惹出来的事情,他没什么可辩解的,只好说:“是我不对。”
教导员对吴夜来的表现一直以来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今天的事情完全可以小题大做杀鸡儆猴,但是他斟酌一下,觉得还是要保护先进学员的积极性,于是说:“尽快送走,回来写检讨,打扫楼内卫生一周。”
吴夜来心知,这已经是很轻程度的惩戒了,正要表示服从,冯隐竺冲出来了。
“你好,我是吴夜来的同学。”隐竺也知道得控制情绪,否则得罪了他,吃亏的是吴夜来。
“知道。”这个教导员大概三十左右,牛得很,人很不客气。
“我这次来,他并不知情。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他写检讨,还要罚他打扫卫生?”
“这是纪律,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服从谁?”
“不是服从谁,是服从命令。”
吴夜来看到冯隐竺还要争辩,忙拉起她向外走,“你跟我来。”
隐竺甩开他,“我不,我大老远的来,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让你受委屈。”她折回到那位教导员面前,“撒谎的是我,我错了,检讨我来写可以么?至于这里的卫生,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今天打扫干净,以后我再来打扫,计够七次,可以么?”
“这位同学,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部队,谁让你来这里胡闹!”说完,他转向吴夜来,“加每天跑操十圈。”
隐竺也急了,她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取消的可能,“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的跑来这里找他,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这是我的学生证,给您,您可以联络我的学校,给我个处分什么的,随便什么都行啊,只要不罚他,我现在马上离开,这就走。”
隐竺把自己的学生证硬塞到那位教导员手里,抹着眼泪回去取了包就往外跑,却迎头被吴夜来拦住。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教导员面前,“王队,这件事不能怪她,是我没把这里的规定同她讲清楚。”他的这种态度就是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了。尽管他知道,王队再不近人情,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就找到隐竺的学校去处理她,但是他到底不能看她这么来,又这么就走了。
那位教导员把隐竺的学生证放到吴夜来的手上,“送走,快去快回。”
隐竺被吴夜来拉着向外走,一路上不顾寒风,不断抽泣着。
吴夜来早就松开了她的手,“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的确是很多人在看。隐竺在路上,就没见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生。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我撒谎,只是想能顺利的见到你。”
“没事,除了检讨,其实每天做的也差不多。”
隐竺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对着这样的凶神恶煞,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