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董小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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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阅山适才眼神偏开,以作避嫌。这时听祁璟说话,方回过眸,邀功般一笑,“属下记得董姑娘身量呢,再试试上衣,但不知董姑娘穿那颜色好看不好看。”
当然好看,怎么会不好看。
祁璟望着江月兀自披上长袄,低首系着绢带,娇俏色彩衬着纤白颈子,当真是如花美眷。他看得有几分痴,甚至忘了陆阅山还一侧。他还有些悔……他们计划是让江月以除夕为由头,营中献舞娱军,后让阿古送她回城,趁这个机会,不落痕迹地让两人接触,由江月透出话锋来。
【文】可见到江月这个模样,祁璟突然不想让江月去了。
【人】他当然忘不了阿古与江月之前是何等亲昵,忘不了军中兵士曾经怎样觊觎过这个女人。
【书】“江月……”祁大将军有所想,即开口,“你伤要紧吗?跳舞会不会有影响?”
【屋】“不会啊,我会注意。”江月笑容温柔,却是已经打散头发,重编绾了。
这样一对一答工夫,祁璟已是将心中儿女情长数放下,知晓没有退路。他兀自从怀里摸出了两条红绸带子,“你拿这个绑头发吧,比原先好看。”
早他第一次见江月纵马驰骋时,祁璟已然生了这样心思。那两条束带是入了夏州城方觅到,只是苦于没有送她机缘,祁璟便一直贴身收着。
江月见了那带子,一愣,抬首时已是满面灿然,仿若春桃,“多谢将军。”
因穿了裙子,江月自然不便再骑马。祁璟一路护她怀,策马往大营里去了。
祁璟马脚程极,加之祁璟马术极佳,速度比江月独自骑马要了许多。夹杂着雪花寒风呼呼地刮江月脸上,她一阵生疼,下意识地往祁璟怀中扎去。祁璟单手搂她腰上,见状忍不住收得紧,眯着眼贴耳道:“一会儿回来时候,我不跟着你,你自己千万小心。”
江月闷她胸口,低低回应了一个知道。祁璟犹不放心似,沉默良久,仍是叮嘱了一遍,“我暗中叫人跟着你们,倘使他有怀疑,你即刻呼救就是……大不了就地处决,也犯不着搭上你性命,记住了吗?”
“放心,我断不会留下破绽。”
从城中奔向散落城外大营,一共没用太多时间。祁璟任由江月自己跳下马背,吩咐陆阅山领她去营妓那边稍后,自己则先一步往兵士云集篝火之处,鼓舞士气,祝贺年。
江月跟陆阅山身后,越走,入耳琴箫之声便越清晰。
陆阅山早解释过,今日弹奏之人均是营中豢养教坊司妓女,她们有得是和江月一样,受家人犯罪而牵连,有得是因年纪大了,或者教坊司犯了错误,贬到这里。然而不论哪一种出身,她们都会弹拨乐器,为男人助兴。
今日,便是她们替江月奏乐伴舞。
穿过一众莺声燕语女人,江月有些寒颤,那些似打量、似鄙夷、又似暗羡目光始终没有离了她周身。直至此时,她方知晓,祁璟所谓“私欲”,其实是一种莫大救赎。
从深不幸中救赎了她,是从自我放纵与堕落中救赎了她。
“你这里稍候一阵,过会子听到将军邀你,你再走到当中就是。你要鼓已经摆好了,若有旁需用,到时再说也可……不必紧张。”
陆阅山安排她坐了一个偏僻却避风角落,热闹篝火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她身上仍然披着祁璟借她大氅,这是他给她温暖,也许加寒冷困境中,向她伸出援救。
江月兀自等了一会儿,方听到祁璟声音遥遥传来,“明日年,众位将士离家甚远,思乡之情料必深重。我与各位兄弟感同身受,因而不愿藏私,今日领了董氏过来,请她为大家舞一曲,借文人小说下载以宽解大家心绪。”
此言一出,喧哗声骤起。大家素来知晓将军当日一眼看中董氏女子,自此藏养自己身边,从不曾暴露人前。虽不知两人感情如何,但将军庇护之意确实十分明显。正因如此,再没有人敢觊觎于董氏。
今日领了董氏出来表演,想必是十分看重座之人,方有此一举。
底下高喊“多谢将军”人,不少数。
江月便是这样喧闹声中,从黑暗走向篝火团聚当中。随着她缓慢步伐,众人方注意到篝火正中有一面大鼓。那是平日对阵时用来示威、助长士气鼓。
江月甫一站到大鼓边上,便闻乐声扬起,是琴筝合奏,曲调悠扬却豪迈,这是军中庆贺时常能听到一首旧曲。曲子未能分去众人眼光,大家注意力自然全部落了江月身上。
祁璟、陆阅山两人是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江月。
他们虽已听江月说起自己从小学舞,却从未见过。此时女子撑着鼓沿一个纵跃,轻巧空翻落鼓上。身姿曼妙而轻盈,随着乐声或摇或扭,时而下叉时而踢腿,动作熟稔而利索。柔软中又带着韧性,模糊面容上隐有微笑。
祁璟已经有些怔了,怔得忘记他们此行目。好似他坐这里,只是为了看江月跳一支舞一般。
第16章 袭敌
一支舞毕,江月压裙鞠了个躬便退了下去。
陆阅山得了祁璟嘱咐,前来接应,忙不迭递上大氅,“姑娘仔细别着凉,人外面等着你。”
江月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着陆阅山步向营外去。篝火影子渐渐远了,连喧哗起哄人声都跟着淡了,陆阅山牵了一匹马,领着江月走到了大营戍卫之处。
“阿古?”江月见到那张熟悉面孔不由大为吃惊,脸色险些都变了,幸而她目光一转,觑及阿古身边尚有旁人,忙将不可置信神色换作久违喜意,“你怎么这里?你不是……”
陆阅山从容把缰绳递到了阿古手中,“董姑娘说身上有汗,想走一段路再回去,你们两人仔细跟着,如果有个万一,立时回营来找将军禀报。”
二人不敢怠慢,忙是拱拳称是。只江月已经万分雀跃,伸手拉住了阿古袖口,“你怎么样?近好不好?听说外面仗打得很凶,你有没有受伤?”
大抵是战火洗礼,阿古像是沧桑不少,少年脸庞上也有了微微胡茬,看起来不再像个顽儿。“我都好,你呢?我适才看到你跳舞了,你背上伤口好了?”
江月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闻陆阅山打断,“时辰不早了,姑娘若想与阿古叙旧,回到城中也不迟……抓紧时间赶回去才是要紧。”
觑及陆阅山眼神,江月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不慌不忙地称了个是,朝向两人,笑容灿烂,“那咱们走吧,还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大哥呢。”
陆阅山立原地,瞧着三人且言且行,背影渐渐远了,继而步跑到祁璟身边,附耳道:“姑娘果然以为薛徽才是内奸,将军放心就是。”
祁璟望着仍然歌舞升平篝火宴,将士喊呐之声震天,俨然是欢极了。便是没有酒来助兴,也丝毫不乏趣味。
待得歌姬一曲终了,他独自走到中间,扬手压了一压,朗声道:“兄弟们——”
“明日一早,将军便要偷袭萨奚人大营。怎么,你们还没得到消息?”江月一路雀跃,有没说了许多零零散散事情,待到一半,才突然问起,明日偷袭敌军,他们可有十足把握。
阿古先表示毫不知情,那位自称薛徽将士也黯然摇头。是以,江月不由作出大为纳罕表情,做了解释。
薛徽像是个极其谨慎寡言人,他始终跟江月身边,甚少说话。然而,听到这个消息,他却忍不住蹙眉而问:“此乃军机要密,姑娘怎么会知道?”
江月心道一声果然,连阿古那样跳脱都性子都不急着确认消息,他便抢先问了,可见是心有不轨。只江月浑然不觉一般,仍是笑意温柔,“我原本想求将军明日带我出去走走,将军不允,我便缠着陆郎问了原委……倘使不是确凿知道将军所领将士,乃是你们营中,我又怎么会贸然向你们提起?”
薛徽将信将疑地瞥了眼江月,没再吱声。江月心知点到为止,效果才好,因而也不再提这茬,兀自与阿古叙旧。
待两人终于送给了江月回到城中府衙,临别之时,江月方依依不舍地拽住了阿古袖口,摇了一摇,温声叮咛:“明日想来十分凶险,你千万注意安全。”
阿古咧嘴一笑,“瞎担心什么,既是将军领兵偷袭,一定是有万全之策,怎么会凶险?”
他这话有些旁敲侧击意味,江月听得蹊跷,黛眉不由得轻轻一颦。“将军领兵,就万无一失吗?”
她起初回应得有些含糊,却因想起祁璟叮咛过“亲昵如阿古,也不能叫他察觉丝毫不对”,转而便又找补道:“就算万无一失,你也要小心,刀枪无眼,我可不想看到你受伤。”
阿古闻言,蓦地有些变色,脸上笑容也淡了许多。他沉默了须臾,忽然转首,面向薛徽,“薛大哥,我与董姑娘是旧识,你可能容我与她私下说几句话?”
“这可是将军……”薛徽欲言又止,像是犹豫良久,方退后几步,“那你些,将军还营中等咱们复命呢。”
阿古称了好,瞧见薛徽走开,忙回过头,从坏里摸出了一个小东西,拽过江月手腕,往她掌心塞去。“这玉韘是我亡父,送给你。”
冰凉玉韘贴她掌心,江月不由有些惊诧,“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阿古仍然低垂着脑袋,江月只觉他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你关心我,我很高兴……你说,明日凶险,倘使我有个万一,你要记得,把它留一辈子。”
江月眉头大皱,想要安慰他,却无从说起。正这时,阿古忽然抬起头,她额间一吻,继而步向后退开。
江月有几分惊怒,脱口质问:“你做什么?!”
谁知,阿古理也不理,只是犹自问道:“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我家乡,离开祁璟,你愿不愿意?”
她本就打算逃离这座樊笼,加之眼下是非常之时,明日是兵行险招,难保阿古当真可以平安归来。思及此,江月也不忍再加责问,模棱两可地回答:“你肯不再打仗,我当然愿意和你走。但你总要安全回来,才能带我走不是?”
“我会。”
阿古露出原先常见笑容,又是连退了两步,他身影夜幕下,已然没那么清晰。江月只听他唤了一声“薛大哥”,接着两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