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她是个美人-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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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心里一时竟有点气结。哼!刚才还说感动来着,看来自己自作多情得厉害了!
于是也不多想了,只端起碗自顾自的扒起饭来。
淮阳平楚
西厢房,盛夏。
六月下旬,江南梅子黄熟,正是黄梅雨淅淅沥沥下得繁琐之时。然而北国的夏,却来的干燥。
一曲终了,我放下琵琶向堂下望去,一个个小鬼头倒是听得认真。
可是未必都听懂了。
我窃笑着,想想是不是这“音乐课”开的太早了点。只是由于昨日枕香姑娘的一曲《淮阳平楚》,听得我心痒痒的,于是特地叫采菱找了琵琶过来。
婉馨问道:“先生,您刚弹奏的这曲子,就是那有名的《平沙落雁》么?”
我笑着点头道:“由曲析人意,婉馨你从中听出了什么?能与大家分享么?”
婉馨稍稍思索了一会,便缓缓道出了心中所感:“婉馨觉得,曲调悠扬流畅,欢快活泼,倒是曲如其名!只觉得天际群雁遨游,仿若真听到那时隐时现的雁鸣。”
“却是自有一番理解……”我肯定了她的回答,走近他们继续说道:“每一首曲子,每一句词,其实都是有其灵魂的。正如诗有诗魂,曲,亦有曲魄。不同的曲子讲述了不同的人物故事,或是歌功颂德,或是哀怨感伤,或是一尾鱼竿搅动祸水导致王朝更替……或大或小,或零或总,皆在向听者述说着什么……而而一首曲子不同人来听,又各自有一番理解。比如这曲《平沙落雁》,婉馨听出来的是群雁盘旋之动态美,然而先生却更感叹天地被这雁飞和雁鸣依寸得渺远而静谧……而这宽广的天地之中,人心又是最为广大的,于是还有人能就其曲音,发觉这琵琶名曲,是为始创之人取其‘借鸿鹄之志,写逸事之心胸者也’……”
婉馨婉烟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明浩却一脸的茫然,“先生,我仍是不懂!也没有听出高秋和群雁出来……只知先生您弹得妙,明浩听着觉得舒服!”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这也是你的见解呀,仁者见仁而已,都是自己心中所感罢了!”
于是又拉过锦凳,端坐下来,重新扶起琵琶。
这次明昌倒抢着答道:“这个我知道的!琴音似流水,潺潺涌动;这水不似滔滔江河,却好像是在高远的夹缝中流淌下来的,对的!这种清凌的声音只有山间泉水才有的!”
恩恩,我赞许的点点头。伯牙遇钟子期,原是知音难觅,于是伯牙断琴,是为钟子期已故。
“先生懂的真多!”明浩一脸崇拜的望着我,又小小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了。我冲他们笑了笑,说道,“总该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要说这琵琶弹得好的,昨日我倒是见着了高人……还真想能够有机会再听得佳人弹奏!”眼前又浮现出昨日屏风后抚琴女子高挑的身姿俊雅的面庞,枕香姑娘的琵琶,倒真令我佩服!
昨日落樱院内的琵琶声,曲音锵锵有力却又丝丝悦耳,有恢宏气势却又藏幽怨情愫。《淮阳平楚》,描绘的本是金戈铁马,弹诉的倒是风花雪月,于是那琵琶声,出彩之处也在此,以曲音寄人心,绵软中藏的是灵动,锦缎里头裹着的不是风尘是出尘,庸俗之辈听不懂主人高远的志向,而能听懂其中之意的男子,便也会是百炼钢终化作绕指柔……
苏黎就听懂了。
“先生您是要教我们弹奏这琵琶么?”
我摇头笑笑,自己也是个休练好几年了的半吊子,还是不要误人子弟的好。
若说起来还真不知该教这些小孩子们什么。古代女子早熟,以前在家里我只是个孩子,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轮到我来照顾一群孩子了。终究体会出了教书育人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原来,肩膀上面扛有责任,会让人渐渐成熟,比如我不止一次被妈妈骂道刁蛮任性乳臭未干,如今却明显的是母性大发!
于是又想到本不该教小孩子这般生僻难懂的东西的,尤其是像婉烟明浩这般大的娃娃。
于是我咧嘴对他们说道:“曲调委婉有时难以解其意,但是词却易懂。如今先生教你们唱个曲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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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清了清嗓子,看了看窗户外浓烈的阳光,却仍是低柔的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窗外凤尾竹被夏风吹的唰唰作响,屋子里面飘出去的是一遍又一遍馨香而稚嫩的儿歌。
“这曲子真美!比刚才的《高山流水》还要美!我很喜欢!”婉馨兴奋的说道。
我笑笑并未作答。男孩女孩,都是喜欢属于他们年龄的东西。怨不得明浩会听不出秋空和雁鸣,可是他们却听懂了繁星与花香。
“先生,往后能否天天教习我们歌曲?像这首《虫儿飞》这样的!”
小孩子们听得懂我所教的《虫儿飞》,却定是听不出枕香姑娘的弦下之音的。
孩子们口中唱的是童真是欢欣是快乐,而这琵琶声中,勾出的是忧愁,抹上的是感伤,扣住的是惆怅,挑起的是哀怨……
少年不识愁滋味,怨不得人家听不懂。
“先生,您今日穿的这衣裳真漂亮!”婉烟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童言无忌。
“仙姑一直很美的!”
“明浩哥哥,祖父说了在堂前要叫先生的!不得对先生无礼!”
“我也觉得,先生今天穿的这套衣服要比往日漂亮!”
“不对!我认为并非衣服漂亮,而是先生自己的变化!先生如今笑起来,脸会是绯红色的,寸上这浅绿才显得美!”
……
我低头看了看,拢了拢这淡绿的丝质披帛,竟好似被人当众拆穿心事似的,当着一群小娃娃的面,也不好意思起来。
方才只顾自己心中所感,倒是忽略了堂下的孩子们。看着那一张张懵懂的脸蛋,我冲他们笑道:
“琵琶只是弦乐的一种,这世间的管弦之声,都是能够奏出美好的音乐的!音乐写照的是人的灵魂,写这音乐的人,必会有自身除了用丝竹无法描绘的情愫。于是没有人会不爱音乐的,你们还小,或是能听懂一点,或是仍旧迷茫,这都不打紧,终有一天你们会长大,会懂明白人事,会渐渐拥有更多感情,于是你们便能一层层刨析出个中深意了……如今没必要为这伤脑筋的,得且搁置吧!”
国事实事
西厢房,盛夏。
天气越来越炎热,白日蝉鸣晚间蛙鸣,闹心得慌。这世界不怎么宁静了。
我开口问道:“最近你们祖父常大王被召进宫去,是何缘故?”
“这个倒不清楚,我们只一心研读圣贤书了,大人们不要我们去管那窗外事!”
我一听赶忙纠正道:“可不能这样!你们以前的先生这般告诉你的,如今在我这是行不通的!”我厉声说道:“书本上面的东西是死的,而时间却是永无终止的,世事皆有变更,如今若是只禁锢在一方小天地内闭门造车,而不知外头所发生的国事,是要落后的!”
见没人应答了,我继续问道:“今朝是何年?”
“天炅四年,六月十五。”
“很好!”我不吝啬表扬,又问:“如今我们处在何处?又是何人?”
“我们是定王府里的世子世孙,都是煜国的子民。”
见我终于满意的笑了,在座都松了口气,舒缓了下来。
我低头抚了抚身边的婉馨,刚才我严肃的表情把他们吓到了。
事实上他们对于时事的概念还是很明了的,就是受前几任夫子的腐蚀太深了,不敢说而已。
“其实我们时常出府玩耍,外头发生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何况祖父与父亲也会将一些事情告知我们……”明辉说道:“如今祖父和父亲叔叔们又忙活起来了……”
“恩,这个我也发现了,只听说西伶西退后,在大漠扩充领土,带去的是中原的先进生产技术,如今开阔出绿洲,势力又坐大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煜国这快肥肉呢!”
“一旦西部有大的异动,赵国那边也是不会静坐等闲的!到时候恐怕煜国是两面夹击!”
“所以父亲才被派去了南林城啊!二伯伯更是早在天炅元年就驻守玉阳关了!”明浩抢着答道。
原来点点大的小孩子,讨论起时事来竟然一点也不含糊!
“那是不是又有仗要打了?是不是祖父他们又得派去边疆?”
“婉烟,莫要乱说!如今还不知晓情况,只知道如今这京都是骚乱起来了的!”
“明辉哥哥,此话怎讲?”婉馨问道。
“你们莫不是不知道前段日子相国府小妾被谋害的案子?女孩子家的出去乱跑!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们的鬼主意,都被我们看到了!总有一日你们也会被贼子给劫了去的!”
明辉说得绘声绘色,直吓得婉烟嘴一撇便哭出声来。
我忙去搂了婉烟,宽慰道:“你明辉哥哥吓唬你呢!没事的!如今凶手前几日已被捕斩首于城西了,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先生,我没吓唬她,我觉得事情本就没那么简单,哪有山民会想到要孤身一人去劫马车?那人射得一手好箭,我们煜国重贤德之辈,他又岂会无法谋生?这么多漏洞摆在那!”
这话让我有点吃惊,苏黎也是这般跟我说来着,这其中另有文章,只是暂时我摸不透这一层环节。
“明辉,不要再说了。”
“近段日子,这相国府把守甚严,恐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李相国明显也有防御之心,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哦?那么,我怎么还见着李相的公子去了……我还在大街上撞到过那小公子来着。”我疑惑道。
“李晟是相国府的独苗,也不知被何人伤害,李相国见晟公子回府时,脸都气白了!可是李晟就是不肯说是被何人所伤,直气得相国呼天抢地:‘贼子要绝的李家之后!’”
我倒抽了一口气:那李晟的伤……不正是……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