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朵香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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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宋问停止了滔滔不绝。
“怎么了?没兴趣听?”
“不是。”花灵把托腮的手移开。她不是任性的人,不能直截了当请人闭上嘴,何况人家在称赞她的丈夫。
“花灵,你从不曾要求我为你讲解油画、欣赏油画,看情形也不像是阿栋教过你,为什么你不能对阿栋的事业热心一点?”
“他需要我的热心吗?”
“当然需要。”
“你就告诉我他在画坛的定位吧!”
“也好。”他的口气像在说服一个犹豫不决的买家。
“请你报喜不报忧,免得我心情沉重。”
“真是的。”他笑开了。“你放心,王栋不是三流人物。也许他不像高更或雷诺瓦那样伟大,可是他能够走出自己的风格,的确是了不起的人。他的画,价格不低,却非常好卖,我相信他将日受瞩目,更上层楼。我最欣赏他的一点,就是他能画出春的喜悦,夏的热情,秋的浪漫,冬的冷酷,掌握得非常好,画中的气氛教人一见倾心。只可惜,他不肯展出人物画,不然将大大提高他的声名。”
这未免有点讽刺,人家愈盛赞王栋的成功,她心里愈不舒服,愈感到自己似个外人,一点儿妻凭大贵的荣耀感也无。
“花灵!”
她笑不出来。
“你有心事,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温柔,他的心细,他的体贴入微的声音,反而增添了花灵内心的哀伤。为什么王栋不像他呢?为什么他不是王栋呢?一种不满、背叛的私心,使她拿出方才买的小玉人,送给了宋问。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的语气一定很孤单凄凉吧,宋问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小玉人被包在他们手心,这感觉很温暖,使花灵有勇气往下说:“有人说,生日即是母亲的受难日,为人子女反而应该在这一天做点什么聊表心意。我父母早已不在,我准备的小玉人没有人要。我想,你跟我一样没什么亲人,所以想送给你。”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声音也变得非常可怜,这令她更加难受,怕要受人耻笑了。
“王栋呢?他应该陪你的。”他气愤的说。没想到他同样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不在家。”花灵想到有很多女人送他东西,不禁哽咽:“即使他在家,也不会希罕这个小王人。我只希望有人能珍惜它。”
宋问坐到她身边,轻拍她的后背,这种无言的安慰多教人自伤自怜,两颗珠大的眼泪滴落裙上,碰碎了。
“对不起!”自幼受的庭训依然紧紧跟着不放,这番失态使人难以为情。
“不要这么说,我们是好朋友啊!”
“朋友!有朋友真好,我一直没什么朋友。”
“胡说,你早有一个相谈甚欢的好朋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
花灵激动的笑了,脸上也光彩起来。
宋问看她的目光显得异样的专心,复如痴痴,让人家的心啊狂跳、慌乱、忸怩,是兴奋,更是莫名的害怕。
这是不对的,却又舍不得呀!
幸好他很快克制住自己,喝着微凉的咖啡,说他今天休假,决定陪她一道庆生。
花灵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两块小小的起士蛋糕代替圆圆的大蛋糕,她觉得那是她吃过最美味的蛋糕了。一小瓶香水作寿礼,他说买不起大瓶的,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穷相,使花灵笑弯了腰。好开心!好开心!甜甜的香气,有晚香玉的味道。
吃完法式大餐,宛如灰姑娘必须挥别她的王子,花灵也得回家了,等待她的也许是王栋早晨未发完的怒气。
“谢谢你今天陪我,希望你不是在同情我。”她切切低语。
“当然不是。”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叹声叹气起来。“王栋真是瞎子,没看出你才是真正的女人吗?我--算了,我没资格说这些话。”
宋问显得忧郁,还带点烦躁不安,花霓深感罪恶,怕他因此和王栋交恶。
回家之后,她仍在回味快乐的时光,没听到王栋回房的声音。
卧室内的大灯熄了,只留下晕黄的壁灯,王栋坐在床上等候。花灵拉拢浴袍的领口,一时之间,有几分难以坦然相对。
“你回来了。”梳着头发,她看见镜中人一脸酡红。
“我一直在家。”王栋说。“中午赶回来想请你吃饭,你出去了,等待一场晚宴,你又还没回来。你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你会特地等我,我自己去吃大餐庆祝了。”
“你今天回来的时间比较晚。”
“今天我生日。”她差点没说“今天我最大”。
“我一直想为你庆祝。”他不满地咕哝着。
“但你出门啦,我以为你会像过去一样,很晚才回来。”真搞不懂,今天他怎么突然重视起她来了?
“爸找我,公司刚开发出一种佛手软糖,希望我提出几个包装设计案。”
花灵不大热心的听着。婆家的人跟她也不很亲近,毕竟她不像王棠的妻子为王家带来可观的利益,她神气不起来。
“花灵!”他凑近身。
“我很困了。”她赶紧钻进被里,今天的心情她没办法接受。
“还好你没说你头痛或哪里不舒服。”王栋哈哈笑着,摇着他的头。“不行!你还不能睡,我等了一个下午,就是要为你庆生。”
王栋就是有这点好处,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番空等待就无理取闹、跳脚鬼吼。平心而论,他脾气不错,包容量也大,没有人家说的艺术家的阴阳怪气。花灵偷眼打量他高大的身躯,微有窝心之感,王栋早有准备,拿出放在暗处的香槟和两只高脚杯。
“我想蛋糕你是吃不下了,简单的喝一杯庆祝吧!这是只在法国生产,用葡萄做的香槟酒。”
花灵不由受了感动,坐起身,举杯和他对饮。
今天她喝的有点多了,微醺,似乎朦胧。
“你全身上下都这么女人。”他轻触她的脸、她的唇:什么话嘛,我不是女人还会是什么?花灵不客气的瞪他一眼。
他在做什么?吹得她耳根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我的小花朵,凡是有眼光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想要你,然而,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抱住她。噢!这狡猾的男人!
似乎是在梦里,她模糊地想到:晚香玉,又名月下香,花语是“危险的快乐”。
※※※
一个上午,她都在犹豫该不该擦那瓶香水。
宋问在等她过去,而她是王栋的妻。
他应承为她解说“素人陶艺”如何表现出有木雕的纹理和趣味,还借了作品让她欣赏。
是杨连科的吧!那种没有经过上彩,呈现陶土原味的人像作品,非常古朴可爱,她很想见一见真品,宋问一口应允。
可是,她又怕见他那双热切的眼眸。
自上次之后,他们又在一起吃了两次饭。以前也不是没一起吃过饭,但味道全变了,竟有着难言的兴奋期待,一顿饭可以吃上两个小时,尚且依依不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花灵不敢去想。
她不晓得他闻不闻得出晚香玉的气味?如果他浑不知觉,她将很失望吧!他若闻出了呢?她何以面对他狂喜的情绪?她是王栋的妻啊!
为什么犹豫不决呢?难道我已经喜欢上宋问,所以才变得瞻前顾后,似一个偷了情的女人?不,不可以!我是王栋的妻!
花灵回过神来,将香水收进抽屉。这就是答案,王栋的妻!
蓦然她扬起头发,摇了摇,恨不能将脑中的邪念摇落,眼睛却不期然瞟见一个男人的身影。王栋倚着门框笑睇她,瞧他那神态,怕已来了许久。
“好动人的一幕。”王栋走过来,抚弄她波浪般的发,目光却落在镜里。“女人撩动长发的姿态是最美的,波浪一般扬起又滑落,充满了诱惑力,触动我想将此刻此景拍摄下来,画成仕女图。”
她羞怯地将头低下,一半为了她不安分的心。
“花灵,你愈来愈美了。”他扳正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吋地细看她的脸。“我要把你的美记录下来。”
不等她答应,他已牵了她手下楼。
客厅桌上多出一大束的玫瑰花,是她上楼前所没有的。那种奇绝的花色轻易把人吸引过去,有淡淡的紫色,有深紫得近乎黑色,有介于两者之间的蓝紫色,层层次次、深深浅浅的紫,香气比红玫瑰更甜蜜沁人。
“这么美,哪儿来的?”
“我订的,刚刚才送到。你还喜欢吗?”
花灵还予灿烂的笑容,这么美的东西有谁不喜欢呢!
“我不知道台湾有紫玫瑰呢!”
“店员说是进口的,我也不太懂这些。”
“怎会想到送我花?”
“你使我联想到紫玫瑰,清丽、热情、神秘。”
“我吗?”花灵诧异。她一直当自己只配紫薇花,渺小的,不大启人注目。
“或许你本身没发觉,但我早有这种想法。”王栋的笑一向是潇洒爽朗的,这时却带点郁结不开的味道。“刚结婚时,我告诉自己,要给你一段自由的时间,没有束缚,没有指令,没有压力,让你有机会释放出深藏于心中角落的真实的你。你啊,如此富于女性魅力的外表,即使低个头也让男人热血沸腾,可见你本该是感情热烈的女郎,而非被压抑着遇事畏缩的忧郁女孩。”他将妻拉进怀里,略为激动的说:“可是,现在我怀疑我用的方法错了。
讨人厌的伯父母所施予你的教养,仍然捆绑着你,从今起,我不再放开你了。”
一时间,花灵心中扬起了一片惊涛骇浪,只觉天地都在旋转。她的先生在说些什么?过去他对她的放任是有计画的吗?难道说她是他实验的小白鼠吗?但看他的神情又不像,他一双热情的、快乐的眼眸多酷似另一个男人。噢!我的天呐!她的头要爆炸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出去走走!”王栋身上有好闻的古龙水味,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我要用相机将各个角度的你拍摄下来。”
“用相机?”花灵相信没有谁的素描速度比他更快更好的了,这是经过几千几万遍的练习所得来的成果。平日无事,他可以对着一块石头一朵花、对着多变的天空云彩、对着或动或静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