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33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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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歉意打底,上面覆盖着一层稀薄的关心,但中坚力量,却是厚厚实实的“事不关己”的冷漠,他脸上出现的,是这样的一种表情。
他俯视着我,我竭尽全力的看着他。
我太想念这个人,这十天,就算不是朝思暮想,也是那种拼命摇头妄图将他的影像甩出去,但脑浆散尽他的脸依然清晰可见的那种想念。
他俯视着我,我在酒精的驱使下,弥漫出一股侥幸的心情,所有的变化都是幻觉,其实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这一刻,这一秒钟,你看我们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的。
我笑了起来,控制不住的笑,我轻声跟他打招呼,我说,嘿,你来了。
我指着故宫给他看,看,故宫。
我笑着问他,我们去故宫吧?
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角。他一动不动。
我伸手触了触他的脸颊。他无动于衷。
我鼓起勇气开口说:你说句话吧。
他看着我眼睛,四目相对的距离里,再没有对流的火花。
他说: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我等的不是这样一句话。
走出酒吧,被风一吹,我突然清醒了。
我他妈的干什么呢?
我艰难的开口,说,“我没想要麻烦你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站在原地,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看我,看着面前的街道,“你不是那种会给别人台阶下的人。”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他突然激动了,“黄小仙儿,真不明白么?我们两个人是一不小心才走到这一步的?你仔细想想,在一起这么多年,每次吵架,都是你把话说绝了,一个脏字都不带,杀伤力却大的让我想去撞墙一了百了,吵完之后,你舒服了,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每次都是我自己舔着脸跟狗一样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你永远趾高气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段楼梯,我已经灰头土脸的走到最下面了,你还站在最高的地方,我站在这下面,仰视你,仰视的我脖子都断了,可是你从来没想过,全天下的人,难道就只有你有自尊心么?我要不然就一辈子仰头看着你,或者干干脆脆的转过身带着我的自尊心接着往前走。你是变不了了,你那个庞大的自尊心,谁都抵抗不了;但我不一样,小仙儿,我得往前走。说这么多,你明白了么?”
我还是不明白。
一阵沉默,我在心里组织着各种各样能打破沉默的语言,但最后从我嘴里冒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我自己能回家了,你走吧。”
我们两个人,中间相隔一米远,唯一的交流就是这要人命的沉默。
终于,他挥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车门,靠在车边,“那我先走了。”
我机械的说,“好”,然后真的不由自主的,又微微仰起了头。
他俯身钻进车里,车缓缓向前开动。
深夜里一片寂静的景山街道上,我看着出租车在我视线里越变越小。
我突然明白了他刚刚说的话。
我追了上去,跑的飞快。
我要追上那辆车,我有话要跟他说。我要问他,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不可以在下面,再等我片刻?我令你没有尊严的一步步走了下去,为了惩罚我,我甚至愿意一路滚到你脚边,从此和你平起平坐,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前路太险恶,世上这么多人,唯有你是令我有安全感的伴侣,请不要就这么放弃我,请你别放弃我。
我一定要对他说。
我不再要那一击即碎的自尊,我的自信也全部是空穴来风,我能让你看到我现在又多卑微,你能不能原谅我?
求你原谅我。
我一路追,一路拼命的喊着停车,眼泪大剂量的流着,我知道,我像个疯子,这不是我本意,但我无能为力。
前面有个红灯,出租车缓缓停下来了。
我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奋力的向前跑去,可就在这时,有人自身后抓住了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拽住了,我猛一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我愤怒的转过身,看到了一脸平静的紧抓着我胳膊的王小贱。
我拼命挣脱他的手,连哭带嚷:放开我!没时间了,你丫放开我!……”
王小贱松开了我肩膀,但我还没来得及接着追,他突然一反手,实实在在的,干脆利落的,抽了我一个耳光。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
激流的血脉也一下子暂停流动了片刻。
王小贱冷静的盯着我,然后轻声问道,“醒了么?”
我能听到万籁俱静的宇宙里,一辆出租车缓缓驶去的声音,那声音消失的钝重而缓慢,那声音彻底湮灭在一个我永远都无法进入的黑洞中。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终于止住了失控的痛哭,看着王小贱,轻声说,“谢谢。”
尤瑟纳尔说过一句我一直觉得无比刻薄但又无比精准的话:世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即便肮脏,余下的一生,我也需要这自尊心的如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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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7月7日 星期四 晴 热
李可一脸怒容的坐在我们面前,小嘴一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魏依然不同意拍短片,我们吵了一晚上,我难过的要死了。”
我酒劲儿还没消,王小贱更是困得哈欠连天,我们两个人都对她的没头没脑的抱怨做不出任何反馈。
王小贱在昨天打完我一个耳光后,自己也沉默了。我们两个人在街上站了半天,然后各自打车回了家。
我躺倒在床上,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疲惫感劈头盖脸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凌晨六点半,我和王小贱分别接到了这位小姐的电话,电话里,李小姐语气异常惊悚,我和王小贱各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候,火速出现在快打烊的鹿港小镇里时,听到的是这样古怪的几句话。
“你们得帮我,你们是专业人士,短片我必须得拍,我要放给朋友看的,想到这件事情确定不下来,我根本没办法睡觉的呀。”
我看着李可,仔细琢磨着眼前这个姑娘,她是疯了吗?是刚刚在唐会里跳舞被人下药了吗?
“要是你们帮不到我的忙,我只好换别的公司去做了。”
我心里一惊,刚想说,“啊别别别,要是大老王知道了我们会被他一掌劈死的……
话还没说出口,王小贱开口了,说道,“随您便。”
李可一愣,“你说什么?”
王小贱脸色凝重的像是在参加葬礼,眼神涣散,他冷静的重复了一遍:我说,“随您便。”
李可一副受到了非礼的表情,“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告诉你我们是什么态度,李小姐,你和魏先生意见不和,那就打完架以后,再统一出一个结果来告诉我们,劝架这事儿,首先我们干不了,其次我们没这个义务。6点多被你叫起来听你说这些话,我们就当是听陌生人发牢骚了,出了这个门,我绝对把这事儿留在这儿。您明白了么?我们公司是在赚你们的钱,但不代表我们两个人就得24小时随时恭候你使唤,我们是有上班时间的。”
王小贱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那叫一个慢条斯理深入浅出,李可的脸色呈现出一个渐变的过程,绯红深红猪红色,我也被激荡了,因为我突然发现王小贱的刻薄真是和我不相上下同出一辙。
李可坐在那儿,脸红的像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头上噗噗的冒着蒸汽。
王小贱站起来说,“小仙儿走吧,回去补个觉。”
我愣着神,半张着嘴,跟着王小贱站起来,王小贱冲着李可微微一俯身,
“临走劝您一句,干这行儿有几年了,临结婚两口子突然谈蹦了的情况,我遇到过不止一回,男的被那些二百五要求逼的反了悔,女的悔不当初拼命在后边儿追,这种结果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童话。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前车之鉴,跟你分享一下。回见,李小姐。”
王小贱转身走出门,连背影都不卑不亢,我横生出感叹,这人可真是个百里挑一的高品质贱人。
我跟着王小贱屁股后面走出鹿港,天气还没热起来,空气有一股久违的凉爽。鹿港小镇旁,后宫和唐会的霓虹灯灭掉以后,在光天化日下看起来一脸疲态。有三个小姑娘一身短打,脸上带着褪了色的烟熏妆,神色恍惚的坐在马路边上,三个人轮流抽着一根烟。
王小贱转过头来说,“去吃个早点?”
虽然我这单活儿就这么鸡飞蛋打了,但心里却感觉无比轻松愉快。
“走着啊,去哪儿?”
“我知道有一豆汁儿店,特地道。”
“我不去,我干嘛一大早喝臭烘烘的玩意儿啊?”
“那你就喝杂碎汤呗。”
“凭什么啊?大早起的,我就跟羊下水过不去?”
“……我看你是酒醒了。”
“不光酒醒了,我记忆也恢复了,你丫凭什么抽我一大耳光?”
“……你哪儿那么多凭什么啊?”
我和王小贱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拌着嘴,一边沿着马路边向前溜达。
天渐渐热起来了。
坐在早点摊上,我看着王小贱埋头吃饭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了,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买个面包就着淡若白开水的豆浆,对着电脑匆匆忙忙咽进肚子里。而这种坐在路边,把脸埋在热气里一口一口喝豆腐脑的日子,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往昔了。
我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那些和他熬夜刷通宵,大冬天坐在路边吃油条喝豆腐脑的早上,抓着油条的手不出一会就冻僵了,但还是会一路满足的傻笑。胃里吸收的热量很妥帖,那样的早晨沉甸甸的充满质感。
回忆,回忆,若是没有它就什么都好办了,这世界该变得多么轻快明晰。
我还没来得及重新堕落回这泥潭里,王小贱又开始骚扰我了。
“黄小仙儿,”他把冒着恶臭的豆汁儿推到我鼻子底下,“喝点儿啊。”
“我不,你快拿走,快拿走,不然我吐在你脸上。”
“喝点儿,解酒的。”
“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