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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凰谋天下-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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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上,鱼璇玑从窗口的缝隙中看到碧霞落墙外那些依旧守在固定地点的人,嘴畔那样明显地带着讽刺。不知死活!以为他们就那点能耐?

“主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是来交易火焰鸟的血的,可不是来方诸山长住的。要是在海上逗留太长的时间,陨圣楼的其他人会担心他们的安危的。毕竟此次出海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冒险,能顺利地到这里可能否安然回去拿就是个未知数。

鱼璇玑冷冷地哼道:“的确,若是他们不肯退步,那我只好让逼得他们退了!”寒毒在体内,越久越伤身。她甚至想起了庸医说的话,要是不能早些根除的话,恐怕会损害他的身体,让他无法与女子孕育子嗣。她没想过要把和连击推给任何女人,可不代表她不在意寒毒会损害了他男人尊严。

那样倨傲冷酷的男人,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污点,恐怕很难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她不得不加快了。

不过昙月族族长的动作让她隐隐地担心,明显地就是拖延的计策,他们是不是在等什么时机做一些她无法掌握的事情?她心里很是烦躁,眸里带有戾气,转眼便又被她给压下了。这样焦躁的情绪,她不想传染给了下属,让他们自乱了阵脚。

“璇玑姐姐,药来了。”门外,玉落有些咋咋呼呼的飞快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一盅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药汤。

赫连又给她熬药了!可能真是闲的发慌吧,自从那天早上开始后,赫连烬就把每日给她煎药的事情自动承包了。而鱼璇玑见状,也每天为他熬药。他们俩都中了相同的寒毒,但由于体制的问题在用药上有一点的差别。不过赫连烬用药的时间没有她频繁,她也是一天半才熬一次。

她一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白钰忙将药盅端过来递给鱼璇玑,拉着玉落到了熏笼前,眉宇间满带责备地道:“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出来了也不披件披风御寒,存心要把自己弄病是不是?”

玉落一听就不乐意了,嘟囔道:“我从来没有生过病,就算冷我也不怕。”这点寒气还不算什么,起码没有久麓群山深处的高山的冷气大。她也不是不在意自己,这不是忙着给璇玑姐姐送药么?

她一片好心啊被白钰责难,想想都委屈。白钰可不管她狡辩,逼得她非靠近熏笼,要烤得身上完全没有了寒气才罢休。玉落小嘴一张一合,憋屈地跟他喋喋不休,白钰尽管绷着个脸,可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鱼璇玑望着他们的热闹,再垂首见了怀中的药盅,掩去心里的羡慕大口大口地喝着赫连烬给她熬的药。

赫连的心意,她不愿意浪费一点。

司空珏和万俟乐都跟他们一样住在碧霞落,只是这里很大,若非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赫连烬说要去找他们再商量下怎么拿到火焰鸟之血,她没有放对任他去办。约莫到了天快黑的时候,玉落掌灯下去了,赫连烬才披霜带露地回来。

“还是不愿意松口?”他两眉之间的疲倦淡淡的,但她一眼就看了出来。鱼璇玑对方诸山人的看法一下子就低到了谷底,放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特别紧,脸色看起来甚是不虞。

赫连烬喝了她亲自倒的热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近日奇特地受了风寒精神一直不济,鱼璇玑本不想他奔波,可他说什么也不呆在屋子里,非要拿到火焰鸟的血。其实不用问,她也猜得出昙月族那老头子十分难缠,决计不会将那东西轻易让出。正欲再说几句话宽慰他的,赫连烬突然一下将她拥到了怀里。

撞上坚硬的胸膛,浑身都包裹着他的气息,鱼璇玑不懂他此举,却听他语含惊喜地说道:“璇玑,火焰鸟的血我拿到了。”

什么?鱼璇玑简直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赫连烬拿到了火焰鸟的血,可能吗?

“进来!”怀中的佳人被他带来的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脑中短路,赫连烬朝着外面低喝了一句,赤冰端着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药从还没有关上的大门里走到了她的视野里。见她步步走紧,鱼璇玑蓦然发觉她紧张得不能自已,真的得到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那老头的话,火焰鸟的血十分珍贵,就算给他们也只能救得了他们一人。赫连烬已经将药都弄好了,端到她面前的不再是一碗救命药,而是死神的镰刀,要她亲手结束他们中任何一人的生命。

不需去想,她猛然出手点住赫连烬的穴道,纵身脱离他的怀抱,快如闪电地将赤冰也点住了。

“璇玑,你的诺言都忘了吗?”

057 走了走了,灵境传人

忘了吗?扪心自问,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无论是他对自己说的,还是她亲自许下的。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沉默,什么都不说,目光锁在了赤冰手里的药碗中的催命汤药上。

“你到底是忘了!”肯定的语气,听不出的悲切,却让她心底一阵阵地散开难以言说的悲恸。鱼璇玑执拗地当做没听到,神情已经冷到了无可降低的地步。

诡异的安静中从门外吹进来的冷风卷起衣袍的角子,两鬓的发丝飞扬起来间断了眸光,错乱了眼前的风景。

她的举动是在他的预料中的,只是相比想象,她动作要快得多,竟让他在早有防备的情况下都得了手。他不悲不怒,黑瞋瞋的眸光里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刹那间冷寂了的脸庞上似乎想要去寻找什么,可她的脸上太过平静,俨然如一潭死水让他什么都看不到。他有些失望,想动却无法动弹。

“王妃,你为什么要点了我们的穴道?”赤冰不如赫连烬那样平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是在颤抖的,是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爷一心为了王妃什么都能失去,哪怕是性命,就是这救命的汤药只有唯一的一碗,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让自己就端了过来。他爱王妃的心如此,王妃会弃他于不顾?有事情看多了她直觉是不会的,但也不一定。但随之,鱼璇玑的动作便打消了赤冰的心底最后的那一丝怀疑。她大力地从赤冰手中夺过那碗药,朝着赫连烬的嘴角近乎粗鲁地塞过去。

可他牙关一直紧咬着,瓷碗透过唇瓣撞击的力度让柔软的内里有血珠破皮而出,染了满口的血腥。

“张嘴!”她点了他身上的大穴,却不妨碍他张嘴说话。她的脸有着奇异的白,像是乌云散去后的天空,那刺眼的光芒突然地射入,看得人眼眶酸涩。赫连烬学了方才的她,一言不发用冷漠的神情盯着她,就是不把嘴张开一下。那样固执,宛如个生气的倔小孩般。一股钝痛蔓延道全身,她忽然发觉她真是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

那是不信任的责备,比陌生人言语激烈的斥责都让她难过心酸。可她能够怎么样?赫连烬不能死,她怎么可以让他因为自己而死了?

所以——

咔嚓,骨骼轻微的碎响,一直冰冷得像是高山积雪般的手落在他脸上,僵硬中的赫连烬蓦然感觉下颌一痛,牙关顺势张开。鱼璇玑手里的药碗倾斜地灌入,苦涩的汤药顺着空隙全都进了他的嘴里。

她竟然,竟然为了让他把药喝下去,卸了他的下巴。面对这样的结果,赫连烬像是一块漂泊在深海夜色中的破木板,满身的凄冷外就是心里化不开的烈烈积郁。哐当一声,没有剩下一滴汤药的药碗从她手中坠落在地,打在坚硬的地板上,瞬时碎成了无数片。枉顾嘴上的的疼痛,赫连烬忽而大声笑起来。

不带任何感情的色彩,一味地笑着,混杂着冷风飞雪,诉不清的剜心刺骨。

鱼璇玑仿若未闻转开身去,寒风打着卷儿迎面扑来,眼眶里蓄积了许久的热泪终是滚了下来,步履沉沉地消失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中。

无情殿,彼岸风,三生尘缘尽飞絮,空余恨。

多年前那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她靠在梨花树下,头枕着穹苍的腿,念的便是这首《玉堂春》中的那一句。不曾想重生后的某一日,她也能深切地感觉到这句话的真意了。

果真是“尽飞絮,空余恨”!

天真的黑了,伸手不见五指,鱼璇玑茫然地走在碧霞落曲折的回廊上,不知该去往何方。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想要对方好,可真当对方以同样的举动对待自己时,心里竟然是恨的。她想,若是那些举动是赫连烬用到自己身上,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想把他大卸八块。她有些糊涂,又好似慢慢地明白,正是因为对对方的爱护胜过了自己,才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那般事情吧。

原来,他们是挚爱彼此太过了。所以,她是值得原谅的。鱼璇玑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站住脚步伫立在回廊檐下,痴痴地望着他们两人居住的屋子,这个时候他身上的穴道也解开了吧。他在做什么,是生她的气不吃不喝,还是正在找她要好好教训她一番?她有些不敢想,真拿不准赫连烬是想要见到她还是不希望看见她。

时间流逝寒风肆意,她孤零零地站在四面通风的回廊上,看着廊檐下挂着的灯笼由明亮变得黯淡,心里的失意与越来越黑的夜空一般沉重。

浑身如被冰雪,她凉凉地吸了一口冷气,嘴畔挂起苦涩的笑。他没来找她,不闻不问的放任她独自在外,不担心她本有寒毒在身而不能受寒?转念一想,造成如今这般的不就是你自己么,鱼璇玑。这样的结果,你怪得了谁?他,不该承受你种下的恶果。

“夜冷,何不来饮一杯?”她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乱雪飞扬中一扇门扇突然打开,耳畔便传来了司空珏清润的声音。

鱼璇玑这才没有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单薄的身子停住,侧头透过门朝里面看,司空珏一身雪白的长袍,不怕冷般坐在风口上。桌上摆着白玉杯,一股酒香在室内萦绕,因为门开的缘故让身处门外的她也闻到了。

她微拧着双眉,抽搐了会儿便走了进去,顺势将门带上,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司空珏的对面。他抬手执起酒壶给她满山一杯,室内烛光温暖而柔和,无言的炭火燃烧着,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寒风凄厉截然相反。

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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