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桃枝也开始打哈欠了。
我懒懒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桃枝想了会,才答道:“回郡主,快卯时了。”
我道:“茶凉了,你再去温一壶过来。”
桃枝离开后,院子里就剩下我一人,我单手支颐,眼皮不停地往下掉,快要合上时,忽有一股熟悉的熏香窜进我的鼻里,我迷迷糊糊地喊了声“易风”。
易风的衣袍总爱熏香,尤爱甘松香,每回我去听易风弹琴时,总会染回一身的甘松香。
“易风”迟迟没有应我,夜风一吹,我也猛然惊醒过来。不对,易风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西陵王府?我急急抬眼望去,对上了沈珩的目光,他一脸复杂之色地看着我,神色晦明晦暗。
“沈珩?”顿了下,我才改口,“师父?”
沈珩却是拉起我的手,像是做了千万遍似的,一点违和感也不曾有,他拉着我进房,“你身子不好,怎么在外面坐着?”
沈珩将我安置在软榻上,摸了摸我稍微有些冰凉的手,眉头轻蹙,又给我塞了个手炉,道:“虽是入春了,但夜里还是容易着凉,下次你等我回来,可要记住了,在房里等便好,莫要在外面。知道了么?”
沈珩这语气听起来很是熟稔。
我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明明是我来兴师问罪的,现在似乎调换了过来?
“伸手。”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沈珩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我刚想开口,沈珩一个眼神飘了过来,竟让我硬生生地止住了。
沈珩收回手,又道:“还好并无大碍,阿宛,下回真的不许这么做了。”沈珩又来摸我的头,“晓得了么?”
我还是没搞懂情况,我一句话都不曾开口,沈珩便说上了一大堆,让我连插嘴的余地也没有。我干巴巴地看着沈珩,沈珩似乎在等着我应一声“晓得了”,不过……本郡主哪里是这么好相处的人。
先不说沈珩莫名其妙地失踪三日,一回来又对我说些怪话,什么下次你等我回来……哪里可能还会有下次?我微微地动了动,避开了沈珩的手,冷静地望着沈珩道:“师父,你可是喝醉了?怎地尽说些怪话?”
沈珩的手一颤。
我继续道:“我阿爹请你出山当我师父,可你却什么都没教我就消失了三日,也不曾告诉府里的人你去了哪儿。若不是我今夜来堵你,想必师父你还得继续失踪罢?且……”我一本正经地道:“虽说你是我的师父,我也晓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理,但我阿爹自我及笄后也甚少触摸我……”
沈珩收回了手,拢在了袖中。他眼里有失落之色一闪而过,刹那间,我竟是有种感觉眼前这温文儒雅风华绝代的男子瞬间衰老了十年。
我顿时有些不忍心,但是细细一想,我说的也没有错。
沈珩似乎很艰难地开口,语气黯然,“阿宛,是我忘了。”
我道:“忘了?忘了什么?”
沈珩的脸上此时恢复了跟往常一样的神色,他淡淡地道:“为师隐居久了,一时不曾习惯外间的规矩。这回是为师不好。明日我便开始教你。”
恰好桃枝的声音响起,“郡主?你在里面?”
我应了声,从软榻上起来,把手炉放下,对沈珩道:“师父明日要教我的,可不要又跑了。”
沈珩颔首,“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推门而出,把门关上时,我见到沈珩坐在我方才的位置上,手里抱着我刚刚放下的手炉,眉梢间隐隐有落寞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新更呀,不要漏了呀~~~
☆、第五章
沈珩说到做到,次日一大早便来到我的院落里。梨心前来通报时,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打了哈欠,翻了个身子,也未听清梨心说了什么,摆摆手便打发了梨心。
不知过了多久,桃枝的声音像是在天边响起,“郡主,沈公子在外边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若是被王爷知晓郡主您把沈公子搁在外边这么久,定会罚郡主的。”
仿佛有道闪雷劈下,我惊得从床榻上跳起,本郡主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阿爹的惩罚。
“快!洗漱梳妆!”
桃枝端来温水伺候我洗漱,梨心手脚麻利地替我挽了发髻,妆匣里发簪步摇甚多,梨心问我要戴哪一支,我略略扫过,也没注意什么便直接道:“随便挑支颜色亮丽些的。”
待一切毕,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了。
我见到沈珩时,他正坐在檀木椅上,手握书卷看得入神,我瞥了眼书名,险些就吓得魂飞魄散。前些日子,我甚是无聊便吩咐了桃枝去坊间里买些话本回来,越是不入流便越好。桃枝果真是懂我的,买回来的话本都颇合我意,有一日我闲得慌便随意挑了本半躺在软榻上翻看,殊不知里边尽写些淫靡之事。
我偷偷摸摸地去秦楼楚馆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倒也不觉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看这些有何不妥。我看得津津有味,正感慨人的肢体竟可如此柔软时,阿爹忽然来了,我吓得赶紧藏好。
匆忙之中,我也不知塞哪儿去了。
阿爹走后,我惊吓之余也忘了那本淫靡的话本了。
如今见着了沈珩,再瞥见他手中的书卷,我方是记起了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沈珩看得一本正经的,又让我产生出一种沈珩在看四书五经的错觉。
我揣摩着,颤颤巍巍地开口:“师……师父……”
沈珩抬眼,“阿宛起身了?”
我点头。
沈珩指了指他身侧的位置,“坐。”
我堂堂一郡主竟也乖乖地听了沈珩的话,颇是心虚地坐下。我担心沈珩会不留情面地指出我看淫靡话本一事,便先把周围的丫环小厮给屏退了。
待所有人离去,沈珩问:“你觉得此话本如何?”
我一怔,心想莫非沈珩欲要慢慢引导我?是以才不一来就劈头盖脸地指出我的不是?我琢磨了又琢磨,方给出了两字,“甚好。”
“甚好?”沈珩重复了我的话,又道:“怎么说?”
我努力地回想话本说了些什么,只可惜我记性不大好,只记得此话本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淫靡销|魂之事,我便道:“话本中的夫妻感情之深,委实让人潸然泪下……”我坐得离沈珩很近,眼角一扫便扫到了一小部分的内容,我一目十行看之,又感慨道:“李娘子身患重病也要与其夫行鱼水之欢,只为早日能替李公子传宗接代,其气魄其孝义其情深感天动地呀……”
这番说辞信手拈来,说得本郡主也觉得颇是有理。
沈珩忽然合上话本,瞅着我,又问:“他们为何要行鱼水之欢?”
“夫妻不行鱼水之欢,如何传宗接代?”
沈珩问:“他们为何能结成夫妻?”
师父在考验我么?这些问题怪刁钻的。我想了想,道:“因为要顺应天道?”
沈珩又问:“为何要顺应天道?”
我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便拿话本里最常出现的四字来应道:“两情相悦便是顺应天道。”
沈珩的眸色微深,他的语气愈发温和,“阿宛,你可知何为两情相悦?”
沈珩问倒我了。
每每遇着跟情之一字相关的问题,我总是答不上来。我并不笨,教我的夫子也赞我慧质兰心,可是一旦跟碰上情字,桃枝跟梨心都想通了,我却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不想不明白。
就好似去年相府千金跟一侍卫私奔了,我听闻那侍卫家中穷苦,长相又颇是平庸,也不擅乐曲,思来想去,仍是没想出相府千金为何心甘情愿地那侍卫私奔,后来听说他们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得闲时去瞅了眼,相府千金穿着粗布麻衣与一黝黑壮汉在田里辛勤劳作,日头晒得紧,可相府千金依旧笑呵呵的。
我感叹:“她也许是中了巫蛊之术。”
梨心颇是汗颜,“郡主,这是真爱!”桃枝附和道:“有情饮水饱,只羡鸳鸯不羡仙。”
至今我仍是疑惑不解,如今再听沈珩问我一句“你可知何为两情相悦”,我只觉头都大了,讷讷地道:“不晓得。”
沈珩轻叹一声,望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想起昨夜关上门时见到的沈珩,眉梢间的落寞浅淡,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他忽然呢喃了句,“原来你当初就是此般心态……怪不得怪不得……”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见沈珩不再纠结话本了,心中也喜,问:“师父,你今日教我什么?”
孰知沈珩却缓缓起身,“待阿宛学会何为尊师之道,为师再教你。”
我一听,颇是委屈,也倏地弹跳起来,“我哪儿不尊你了?”顿了顿,想起昨夜我说的那番话,莫非沈珩为此记恨上我了?哪有人肚量如此小?我愤愤地道:“昨夜的确是你不对,你摸我的手又碰我的头!”
“与昨夜无关。”
我道:“你分明就是在记恨昨夜!”
沈珩的目光忽地在我的发髻上停留了一会,他垂眼淡道:“阿宛,为师明早再来。”
沈珩离去不久后,梨心和桃枝进了来,桃枝好奇地问:“郡主,沈公子教了你什么?”我道:“本郡主心情不爽利。”
夫子说过我慧质兰心,方才沈珩一说那话,我便已是明白了沈珩的意思。他只是在恼我怠慢他了,让他独自一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可我平日都不曾这么早起来,沈珩又不曾特意嘱咐过,天才晓得要何时起来。
此人真真是别扭极了,有话也不直说偏要拐弯抹角地提醒我,若是我笨一些,明日岂不是又要等着沈珩来指责我不懂尊师之道?
我自出生以来,府中谁不是待我恭恭敬敬的?即便是阿爹三番四次在请来的大夫,也不曾像沈珩那般!沈珩凭什么指责我?
凭什么?凭什么?他凭的不过是阿爹的宠信!
沈珩,我跟你梁子结大了!
我拍案怒道:“明日卯时一刻便叫本郡主起来,备好茶水糕点恭候师父大驾!”
。
唯恐翌日起不来,我当夜早早便睡了。次日卯时未到,我早早就起了身,换好衣裳吃过早膳就等着沈珩大驾。我今日礼数都做足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抓我什么把柄!
沈珩进来时,我笑容可掬地喊了声“师父”。
沈珩望向我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