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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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漠濯王为洗当年雁荡门之耻,举天下之兵,悉海内之众,佣兵百万,辎重粮草无数妄图与您一起中原逐鹿。漠濯十年生养,十年教训已不可同日而语。且他们民风强悍,极擅骑射,我中原大地一马平川,如果让他破了雁荡门,大邑门户即失,漠濯铁骑长驱直入南下无阻,毕将涂炭我大邑子民,伤国气,请陛下慎重!”苏樱手下仅有两万兵士,五千骑兵,苍茫大漠里,苏樱就靠着这五千铁骑单军奇袭,频出奇兵,让漠濯名将花花不脱衣在自己地盘上转晕了头。
“依苏卿之意,此战大邑必败无疑?”两人虽已都不再是少年,却仍有封狼居胥效法先贤大败漠濯的雄心。当年苏樱年少,骑射翩翩,枫林柳桥玉溪回马,妙计纵横 力挽狂澜,名冠三军。有他坐镇,自然让敌人心胆俱寒,有人总结苏樱作战技法,他从不拘泥兵法将书,而是依形势运谋,让人措手不及。陆压对他太有底气,所以 留在雁荡门驻守的兵士一直只有两万。
“这个……倒也未必。混战之局,纵横捭阖之中,各自取利。远不可攻,近者交之。臣与漠濯往接触的几次,对他为人稍有了解。报父仇,雪国耻为其一;大邑自古繁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物华天宝,如此醉美之地,有几人不觊觎?父仇国耻不过是个幌子。只是,他也有个担心,大皇子旭烈本该是正统继承人,且在朝中老臣中颇有口碑,此战到底该如何收场。简宁缅州府举兵若是败了,到也未尝不是好事,漠濯涵王可勇挑重担替父兄报仇;可是旦他得胜,就牵扯到国君更迭问题,当初这涵王不过是代执政,既然大皇子尚在人世,大位之属就不可知了。”苏樱靠在椅子上疲惫异常。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陆压双眼眯成一道冷光,刀锋一弯,弯成柄圆月弯刀,可斩下首级。
“不错!套用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
“既然你已有退敌之策,即可依计。”
“陛下可给臣便宜行事之权?”陆压冷瞥他一眼,苏樱从来都是癫狂行事不拘礼法,他不给他这权,他就不做?
“依你。”陆压只觉得苏樱看他的目光里颇不怀好意,到底哪里不对头他还想不到。
“小事说好了,现在臣来说说家事。”流青云子两人难得见自家公子如此正经,那面容严肃的比当日他被老王爷逐出府门还带三分悲怆,这就是实力,刚刚还谈笑风生淡定从容,转眼间就是江河日下百草枯折。
“臣的内子不甚走失,臣想将她寻回。”
“这……苏樱,朕从不插手内臣家务,你自己看着办吧。”陆压折扇一展,起身想回后帐。
“陛下,您身边内侍,臣想借问两句话。”
“问什么?”陆压眼帘一挑,不让步。
苏樱踱步上前,逼视青衣道:“山有木兮木有枝,你可知下句是什么?” 青衣转开眼,将头一撇,当日她下定决心与王子同舟,可后头来发现不过清梦一场,现在来问这句,是不是为时已晚?
“《越人歌》?苏卿问错人了,朕这随侍最不喜典籍中字句,苏樱,你还要问什么?”陆压不落痕迹地阻开苏樱目光,笑问道。
“没了。臣还有个要求,我知你这随侍功夫不弱,我要与她比试,若是我赢了……”
“好,我与你比。不过,你要想好。” 不等苏樱继续说下去,青衣将身上的小锅解下,已经开始做热身运动。此时的青衣好似陈塘关抽龙筋剐龙鳞的哪吒,找个人小试牛刀
“苏樱,翊青的身手你可能不清楚,你想好了?”陆压心头没底,这件事当真不好善后。
“自然。”
“公子,那是夫人啊,她的手段您还不清楚吗?发起狠来老虎都能抽筋拨皮,您这身子骨……”
“放心。”
苏樱走到大帐外站好,肃然对青衣道:“我与你比箭术,若是我胜了,你要静心听我把话说完,不准中途离开,不准动怒,你做得到吗?”
“先赢了我再说吧。”青衣对自己相当自负。
“如何比?”让苏樱划出道来,她小爷就跟着走。
“阿二,将弓拿给翊青公子。五十步外,我为靶心,三箭定输赢,你若三箭都中,自然你赢,不中,你就当践约。”
青山白水,浮云浩日,今日东南风,苏樱站西北方位,气概从容,白衣豪雅,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浩气。
青衣手挽长弓,心里算计着自己有多大把握。按说靶子的目标很大,囫囵起来该有平方米,又是静物,不游移不流窜,风速正好,光线也不差,她单眼一瞄,正对苏樱心口。
“公子,遭了遭了,夫人瞄的好准,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正中心口啊。”
“准了,就还有机会,若是偏了,就半点机会都没有啊。”苏樱长叹一声。
第五十六章
青衣为了防止青云子作弊,特意检查了箭头,看是否有松动或者以次充好的嫌疑,就怕一箭射过去只能擦伤个皮肉,不见血。箭瞄的很准,姿势也漂亮,手法也精准,青衣握着箭矢,忽然有种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凛然气概。不过五十步,青衣觉得以自己多年苦练积攒下的经验,这三箭里总要有一支会命中目标。右手的弦一松,那一箭大有破开混沌迎接希望曙光的气势,一道影子朝着苏樱去了。只是,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天上哪位神仙喊了一声‘卡’,风神就卷了卷袖子,箭尖擦着苏樱腰间玉带过去了。
青云子流云子热泪盈眶,相拥大叫感谢苍天。苏樱临风轻笑,如月破云影,落落清辉染人。此一箭不中,青衣拎起袖子仔细擦眼,状态不好,她又忆起当日与陆压投壶之时,每每要赢时,却功败垂成。第二箭瞄的同样很好,手法也不错,可是就在箭间要正中靶心时总是偏向。青衣不相信鬼神作祟,可她真的就射不中,难道真像南越兵所说的,苏樱有神气护体?不可能,他们一起睡了几个月,若是有什么诡异处青衣哪有不清楚的道理。
躲过两箭,苏樱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但凡面相上温顺婉约的女子心底都暗揣着个禁区,惹火了,就是除岁的爆竹,不知何时引线着了,就能啪地一声将人升上天,散出漫天的星星点点的烟花来。之所以选比试射箭而不是降魔滚啦流星锤之类的,因为苏樱对青衣太上心,一上心,他就知她于箭术上最弱,不仅如此,有百蝶门大师兄的线报,说她这师妹着实厉害功力非凡,若是观战,切不可站在箭靶两侧,因为师妹的箭会漂移转向,不中靶心,专扎人肉。
抽第三支箭的时候,青衣揪着眉头想了许久,再睁眼时灵台清明恍如顿悟,她朝着苏樱嘿嘿冷笑。搭箭之时青衣调整了靶心偏向,右移至三点钟方向,略高于苏樱胸口。一瞧青衣这架势,苏樱仿佛见到五月里漫天飘零的樱花,点点碎红,挑唇苦笑,他就知道他这娘子不一般,没成想在对付他上青衣更有天分。
“公子,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夫人好像是看破您的计策,怎么办,我们便宜行事……”
“待会不管如何,你们不准插手,这是我和她夫妻两人的事。”苏樱想好了,只剩一箭,挺挺也就过去了,幸亏青衣领悟的晚,否则三箭插身真不是闹着玩的。
从两人见面伊始,似乎每个重要场合都是血淋淋的,初次见面她一头从门外闯进来,正是岚竹横死,之后是他梅开二度再娶亲时被陆压安排的两瘪三给捅成重伤,险些开膛破肚,这不好容易两人要破镜重圆,箭尖已经顶在前头。
第三支箭离弦,听着白羽破空声,青衣闭上眼,此时她的手有些抖,完了,她觉得这次和苏樱是真的走到尽头了。这一箭,苏樱若是躲了,青衣一辈子不会原谅他,恨上加恨,不守诺言的男人她最瞧不起;他若是不躲,若真有个好歹,青衣永生永世不会原谅自己,估计天下人也饶不了她。
看着白羽扑过来,苏樱的笑容依旧从容优雅,死就死吧,他还是胜了,还有什么比能死在你爱的人手里更让人满意的死法?苏樱异常满意,他先走一步,就占了一步先机,来世他还是要娶她,生生世世她只能是他苏樱的人。青衣曾和他讲过,说头次的爱恋就像是雏菊,除去君子风度和清雅的色彩,还因为雏菊的花语是暗地里喜欢,是你爱不爱我,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记得清,苏樱很想知道,自己在青衣心里,到底是不是那朵雏菊。
就在两人在前世今生中纠结之时,一粒石子击中箭羽,将溺于苦海的两人拯救出来。
“何必太认真?苏樱虽有过,那是亏欠岚竹,你与他毫不相干,即是比试,点到即止吧。”陆压站在青衣身侧,两人俱是戎装裹身,眉目俊秀,说不出的相称。苏樱虽未中箭,却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青衣,我有话对你说。”苏樱走至她身边,伸手扣在她臂上扯着她向竹林里走。陆压并未阻拦,帝王权术里最难拿捏的就是驭心术,苏樱这样的人的确是他肱骨臂膀。
竹林里,青衣背靠着一株竹子冷眼细看着苏樱。
“娘子,这发式可真不衬你,一点女子的温婉都没了,你在他后面一站,旁人肯定认不出。”苏樱嘴角勾笑,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带适合说情话。
“胸口的伤好了?”青衣乜斜着眼,这般的琼枝玉树损了多可惜。
“皮外伤好了,不过里面落了疤。娘子在意我?”
“在意啊,当然在意。其实我现在有些后悔。”
心中惊悸,苏樱眼皮一跳,他怕青衣这般说话。
“我当日就与你说过,你我婚约解除的时候你要将家中一半的财产分给我,可你看看现在,我好歹给你当你四个月的家,末你什么都没捞到。不对,倒是得你个法号。”就为这事青衣几天几夜没睡好,想想就憋气,这就像是自己种的人参果结到人家园子里去你一样,干瞪眼。
“青衣,你不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不怨恨是我算计你?”苏樱素白的衣襟风中瑟瑟作响,眼神中复杂得像是能凝结成复杂二字。
“恨?怨?这世上没有不变的东西,金银珠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