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小情人-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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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是中世纪田园风的装修,每一个席位间,都藤木环绕,紫兰点缀,十分古朴幽静。窗明几净间,还摆着几盆染了浅木色的竹篮,竹篮里簇簇盛开的薰衣草。沉浸在熟悉的微醺香气里,难免令人心有戚戚。
薰衣草的话语,就是Waiting(等待),这家店名是根据这个寓意而起的吗?
傅佳音不由得停下画笔,出神地望着那抹柔和的紫色。刚才,楚放说,湛予没有回复。那就是说,她开的条件的确威胁到了他,难道,他真的是贪图名利之人吗?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正黯然神伤,身后,却蓦地响起一把熟悉的嗓音。
那样清丽的嗓音,像是清秋时节落下的雨,却又像是细密的针,绵绵不断地扎在傅佳音的心口上。
唇角微微一缩,她缓缓转过身,宋妈已经推着傅歆雅走到她面前一尺的地方,而在她们的身侧,正是她朝思暮念的丁湛予。
他还是老样子,脊背直挺,西装革履,子夜般的黑眸也淡淡地望向她,并没有一丝回避,也没有一丝退让。
那根扎在心口的针,缓缓地下沉,下沉,傅佳音不得不轻咬著唇瓣,来抑制住内心的疼。
见她牢牢地盯着丁湛予,傅歆雅微蹙起眉,示意宋妈把她推得更近些,直至挡在两人之间:“姐姐,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和湛予哥都很担心你呢,昨天……Vivian的刁难你有对策了吗?”
傅佳音的目光瞬间寒下来,她侧眸,淡淡看着傅歆雅,半晌,才笑了一声:“你是希望我有对策,还是希望我束手无策?”
傅歆雅抿了抿唇,慌张地握住傅佳音的手:“我当然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参加比赛了。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冰释前嫌,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我们已经冰释前嫌了呀,怎么你没听说过吗?”这碰触只让傅佳音觉得恶心,但她非但没有甩开歆雅的手,反而紧紧地反握上去,“我已经向你的湛予哥递交了新的离婚协议。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你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她说着,秀眸里的雪光,已直直地射向丁湛予。
握着她的手指略僵了下,傅歆雅尖细的眉端微微蹙起,一双眼睛也飞快地扫向在一旁安静站着的丁湛予。
看样子,丁湛予向她隐瞒了这件事。
可是面对傅佳音的挑拨,丁湛予并没有慌乱,他微弯下腰,望着傅歆雅的目光深深地,声音也轻柔坚定:“丫丫,她根本就想不离婚。那个协议上的条件也是故意在为难我们。”
“是吗?你以为我真的不想离婚吗?你以为你就那么得完美让我爱不释手?”
傅佳音忽然静静一笑,笑得几乎不以为意:“你该不会是以为,那些少不更事时我对你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吧?”
丁湛予的瞳孔微微收紧,傅佳音则目光盈盈地瞅着他:“我不想这么爽快地跟你离婚,只是因为,只要你我一天不离婚,她就要当一天的第三者,这一天她就必须得活在阴暗里,任她再怎么伪善再怎么装可怜,也始终抬不起头来。”
她说着,回头,纤长的手指点在傅歆雅柔嫩的脸颊上:“顺便,我也要让她、让爸爸,让所有被蒙在鼓里的人都明白。你丁湛予之所以要跟我离婚而娶她,只是为了金钱和地位,而并非所谓的真情。否则我开出的条件,你早就答应了,不是吗?”
丁湛予眉头微皱着,细细打量起她。
四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她,曾经乌黑顺直的长发因为服刑已经剪短了许多,曾经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因着岁月的洗礼而变得清瘦尖削,曾经……那双天真的、可爱的、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黑眸里,此刻竟夹着丝戏谑、甚至威胁的笑意。
他久久地望着她,久久地,忽然又侧过眸子,将手微微扶在傅歆雅的肩侧:“无论你说什么,歆雅都不会相信你。”
第二卷 第十一章 醉后乱情
丁湛予久久地望着她,久久地,忽然又侧过眸子,将手微微扶在傅歆雅的肩侧:“无论你说什么,歆雅都不会相信你。 ”
傅歆雅的身子微微一震,她抬起头,同样深深地望着丁湛予,然后缓慢地点头,眼里似有星光。
纤细的十指在掌心里慢慢地蜷起,傅佳音不再看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而是霍然站起来,喉咙里有着滚烫的痛楚:“既然协调无效,那么,丁先生,我们就等着法庭上见吧。”
她说完,人像一阵轻柔的风,如此轻柔地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只是,风过并非无痕的。
一张设计稿如同蝴蝶般,在半空中蹁跹着,飞舞着,最终跌落在傅歆雅的脚下。
她低头,吃力地捡起了那张设计稿,黯然的黑眸里却蓦地闪过一簇星光。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阳光很柔和,透过大幅的落地玻璃照射进来。其他的职员都去楼下的餐厅和小饭馆里就餐了,楚放则低着头,在座椅上一派宁静地喝着茶:“一杯咖啡,你买了三个小时二十分钟十八秒。”
他说着,将桌子上的报纸翻过一页:“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傅佳音神思恍惚地坐在旁边的办公椅上,也许是天气热,她的收心里湿湿的:“也许我在路上被车撞了,也许有一只狗把我给咬了,又也许我碰上了小偷,或者是强盗。”
楚放噢了一声,慢慢阖上报纸:“所以,咖啡呢?”
“我喝了!”
傅佳音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可是她的心里仿佛积压了千万种的情绪,碾滚着她,啃噬着她,让她急需一个突破的出口。
然而,意料之外的,楚放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跟她吵架。
“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他只是站起来,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
傅佳音的脸上呆了一呆:“你为什么不骂我?我无故旷工,还藐视上司,喝了你的咖啡!”
“工作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义务去教训你,”楚放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过,你如果还想继续这样蒙混过日的话,你还是请回吧,公司花钱不是请你这种人的。”
他的神情是那样淡漠,语气也冷得仿佛一泓秋水。
傅佳音垂下头,她的眼里缓缓泛起一层清浅的水雾:“以后不会了,楚律师。”
下午上班的时候,傅佳音明显心不在焉,先是把客户A的号码当成了客户B的,接着又把不同的案件资料搞混了,最后她叹了口气,干脆放下手头的事,给楚放煮了杯咖啡。
热腾腾的白雾,白雾袅袅着,绕出回忆的滋味。
在巴黎的时候,丁湛予在一家原木装潢的咖啡馆里打工,而她则常常光顾那里。记得进门的右手有一个偌大的玻璃橱柜,里面陈列着三十多种咖啡豆,旁边则是老式的压豆机。有好几次她去的时候,丁湛予都在为客人研磨咖啡,她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
开始是觉得新奇,因为她从没见过这种用蒸馏法煮咖啡的传统工艺,可是久而久之,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徐徐升腾的白雾中,徐徐绽放在他脸上的笑容。
就像清晨薄雾里的白莲,那样静静地、柔柔的,又干净温暖,仿佛簇开在她的心中。
许久以后她才明白,这就是情窦初开的滋味。
后来第一次跟他分手,她从家里夺门而出,沿着欧椴林立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那家咖啡店。
那天客人很少,店长坐在吧台里打着哈欠,两个服务生倚在后厨的ru白色雕花门上,浅笑着不知说些什么。
傅佳音就握着手里的咖啡,怔怔地看着红色骨瓷的杯里,那皑皑升起的雾气。
周围明明那么静,他们留下的每一种声音却又是那么清晰。
“湛予,我要你唱首歌给我听!”
“湛予,我们偷偷喝酒去吧。”
“湛予,我们去兜风。”
“湛予,我画了一张你的画像,好看吗?”
湛予,湛予,湛予……
那时候她想,每一次,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微笑着,无比耐心地满足她,哪怕她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不理她了呢?
傅佳音不记得那一天自己是不是哭了,只记得店门口那扇玻璃门咣当一声响,丁湛予就冲进来,将她一把扯进了怀里。
那一瞬间,时光都好似静止。
犹如倒放的旧电影。
咖啡散发出浓郁的糊焙味,袅袅的热气氤得傅佳音的眼前涩涩的,她咬咬唇,转身,把咖啡搁在楚放的办公桌上。
“今天上午,到底怎么了?”楚放并没有抬头,拿着笔在纸上沙沙的不知写些什么。
心几不可知地酸了酸,傅佳音立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我碰到小偷了,那个偷了我丈夫的女人,我还碰到了强盗,那个抢了我所有的男人。跟他们见面,我的感觉就像是被野狗咬了一口,被车撞了一下。”
“你哭了?”眉峰几不可见地跳了跳,楚放搁下笔。
“我没有哭!”
傅佳音深吸一口气,试图倔强地抬起头:“你说过,遇到一个能让你流泪的人,也需要运气。我怎么可能会为他流泪,他不配成为我的幸运。我不会为这种人哭的。根本不值得。”
楚放抿了口咖啡,皱眉说:“那咖啡怎么是咸的?”
傅佳音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没你这么逗人的,你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随即她又反应过来,故意扳起脸,唇角却忍不住一弯,噗嗤笑了出来。
楚放也笑了,笑容在唇角漾出一个温和的纹理,很浅,很短暂,如同不曾出现过。
晚上九点的时候,方浩从隔壁间走出来,一面捶着自己因加班而酸痛的肩,一面依次打开办公室的门,最后检查一遍。
看到仍在伏案工作的傅佳音,他忍不住说:“还不走啊?”
傅佳音抬起头,嫣然一笑:“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请假,所以今晚要把明天的工作提前做好。”
方浩很热心地说:“既然有别的事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