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发空缺-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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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凯说。
“从克里斯塔尔五岁起,我们就认识她了:她小学时与我儿子同班,”特莎说,“她的生活很不幸,真的。”
“是啊,”凯说,“我很惊奇,在那样的环境中她还长成了这么可爱的女孩。”
“是啊,我同意。”科林表示十分赞同。
想起校会“嗤笑门”事件之后,科林那么坚决地反对撤销对克里斯塔尔的留校惩罚,特莎不觉扬了扬眉毛。接着,她胃里一紧,有些好奇地想,若是苏克文达没有撒谎或弄错的话,科林会作何反应。不过,当然是苏克文达弄错了。她是个害羞而天真的女孩,很可能误会了某些信息,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关键是,唯一让特莉有动力的是她对失去孩子的恐惧。”凯说,“她正在重回正轨。她在戒毒所的疏导员告诉我她觉察到特莉的态度有了根本性的转变。如果贝尔堂关闭,一切努力就白费了,上帝才知道那家人会变成什么样。”
“这非常有用,”科林郑重其事地点着头,并开始往他笔记本的空白页上记笔记,“确实非常有用。你说你有成功戒毒者的数据?”
凯开始在打印文件里翻找科林要的信息。特莎有种感觉,科林只不过是想独霸凯的注意力罢了。他对漂亮的外表和支持的态度一向没有抵抗力。
特莎嚼着第三块饼干,还在想克里斯塔尔。她们近期以来的教导课都不让人满意。克里斯塔尔表现得很冷漠。今天也不例外。特莎成功地让克里斯塔尔保证她不会再追赶或欺负苏克文达·贾瓦德,但克里斯塔尔的言行却表现出对特莎的失望,觉得特莎辜负了她的信任。这可能要怪科林上次对她的留校惩罚。特莎本以为她和克里斯塔尔之间建立的纽带结实得可以承受那次冲击,尽管它从来就无法与克里斯塔尔和巴里之间的那根相比。
(巴里带着划船机出现在学校里、准备为划艇队招新队员的当天,特莎也在场。她是从教师休息室被叫到体育馆的,因为体育老师请病假了,临时能抓到的唯一的代课老师又是男性。
四年级的女生们穿着短裤和网眼背心来到体育馆,发现贾维斯小姐不在,而来了两个陌生男人时,都开始窃窃私语、偷笑不已。克里斯塔尔、尼奇和莱安妮被推到队伍最前列,正肆无忌惮地开着那位丰神俊朗却不幸很容易脸红的年轻代课老师的玩笑,特莎不得不站出来批评她们。
长着姜黄色头发和胡子的巴里身材矮小,穿着一套运动装。他特意请了上午的假来做这件事。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的想法奇怪而不切实际:像温特登这样的学校从来就没有过八人划艇队。父亲出现时,尼安和西沃恩感到又是好奇,又是难为情。
巴里向大家解释了一下他的计划:招募一支划艇队。他说,他在亚维尔的运河下游找到了一个老船库,划艇是一项非常棒的运动,是一个让姑娘们为自己、也为学校争光添彩的机会。特莎就站在克里斯塔尔和她那伙朋友们身边,不让她们闹得太过分。最厉害的那阵笑声已经过去了,但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
巴里演示了划船机,并请女孩们自愿上来试一试。没有人上前。
“克里斯塔尔·威登,”巴里指着她说,“我在公园里看到过你吊在猴架⑦上玩,你的上肢力量很足。过来试试。”
⑦一种供小孩子攀爬玩耍的架子。
对于这样备受瞩目的机会,克里斯塔尔求之不得。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划船机前,坐了上去。哪怕特莎正对她们怒目而视,尼奇和莱安妮还是发出一阵爆笑,全班女生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巴里向克里斯塔尔演示了如何操作。他将克里斯塔尔的手放在木桨上时,寡言的代课老师小心地在一边看护着。
克里斯塔尔把桨往上推了一下,朝尼奇和莱安妮做了个鬼脸,女孩们又哄笑起来。
“看啊,”巴里神采飞扬地说,“她是个天生的好手。”
克里斯塔尔真的有天赋吗?特莎对划艇一窍不通,无从判断。
“挺直背,”巴里告诉克里斯塔尔,“否则你会拉伤的。对了。拉……拉……看看你的动作……你以前划过吗?”
克里斯塔尔真的挺直了脊背,真的把动作做到位了。她不再看尼奇和莱安妮,动作开始有了韵律。
“棒极了,”巴里说,“看啊……棒极了。就是这样,姑娘!再来。再来。再——”
“我胳膊疼!”克里斯塔尔喊道。
“我知道。所以你最后会练出像珍妮弗·安妮斯顿那样漂亮的胳膊!”巴里说。
人群中响起了涟漪般的轻笑声,但这次笑声是跟随着巴里的。巴里到底有怎样神奇的性格呢?他是那么融入,那么自然,毫无扭捏。特莎知道,青少年最担心自己被取笑。毫不扭捏地表现自己的人——而且上帝知道成人世界中这种人的数量有多小——在年轻人中间会很自然地拥有威信,真应该强迫这些人从事教育工作。
“停下休息!”巴里说,克里斯塔尔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涨红了脸,不停地揉着胳膊。
“将来你就不能再抽烟了,克里斯塔尔。”巴里说,学生们大笑起来。“好,接下来谁愿意试试?”
重新回到队伍中时,克里斯塔尔没有笑。她嫉妒地看着每个上去划船的女生,眼睛不停地转向巴里蓄着小胡子的脸,想看看他对那些女生的评价如何。卡门·刘易斯完全搞砸之后,巴里说:“克里斯塔尔,给她们看看应该怎么做!”她立刻神采飞扬地回到了划船机上。
但当展示结束、巴里让有兴趣入队的女生举手时,克里斯塔尔却抱着双臂一动不动。特莎看见尼奇向她嘀咕了几句,她却摇摇头,露出讥笑的表情。巴里仔细记下来举手的女孩们的名字,然后抬起头来。
“还有你,克里斯塔尔·威登,”他指着她说,“你也要来。别对着我摇头。要是到时见不到你,我会非常恼火。你有天赋,我不能看着你的天赋被浪费。克里斯—塔尔,”他拖长了语调,大声念出她的名字,“威—登。”
体育课结束后,克里斯塔尔会边冲淋浴边思考自己的天赋吗?那天,她会把这个新发现带在身上,就像得到一份意外的情人节礼物吗?特莎不知道,但令所有的人——或许不包括巴里——意外的是,试训时克里斯塔尔真的出现了。)
科林正随凯浏览贝尔堂的复吸率数据,一边拼命地点着头。
“帕明德应该看看这个,”他说,“我一定要给她一份影印件。是的,非常非常有用。”
特莎感到略微有些恶心,伸手拿起了第四块饼干。
10
帕明德星期一会晚下班,而维克拉姆通常都是待在医院里,所以贾瓦德家的三个孩子总是自己铺桌子,准备晚餐。有时候他们会吵吵架,有时候会笑闹一阵,但今天,每个人都各想各的心事,晚餐几乎在沉默中以不同寻常的高效率完成了。
苏克文达没有告诉姐姐和弟弟她的逃课企图,也没有说出克里斯塔尔·威登威胁要揍她的事。近期,保密成了她十分坚持的一个习惯。可以说,她害怕向别人吐露秘密,唯恐暴露了那个生活在她体内的古怪的世界,而肥仔·沃尔却貌似可以轻而易举地看透她的内心。不过,她也知道今天的事不会永远保密,因为特莎告诉过她要给帕明德打电话。
“我要给你妈妈打电话,苏克文达,通常情况下我们必须这么做,但我会向她解释你事出有因。”
苏克文达几乎对特莎产生了亲近感,尽管她是肥仔·沃尔的妈妈。她也害怕母亲的反应,但想到特莎会为她说情,心中又升起一点微弱的希望。若是意识到她的绝望,母亲那永难平息的不满、失望和千年寒冰般的批评会不会绽开一道裂缝?
前门终于打开时,她听到母亲在说旁遮普语。
“噢,不要又是那该死的农场。”贾斯万把耳朵贴在门上,呻吟道。
贾瓦德家在旁遮普地区拥有一片古老的土地,因为家中没有儿子,所以帕明德从父亲手中继承了那片土地。农场在家族意识中占了一席之地,贾斯万和苏克文达有时也会谈论它。令她们有些吃惊的是,有些年老的亲戚竟会认为他们一家迟早会搬回那里。帕明德的父亲终其一生都在给农场寄钱。现在农场是由家里的远房亲戚租住和照料的,那些人看上去脾气很坏、怨气冲天。农场在母亲的家族里经常挑起争端。
“纳尼又开始了。”帕明德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贾斯万翻译道。
帕明德教过她的第一个孩子少量旁遮普语,之后贾斯万又从表亲那里学到更多。苏克文达的读写困难十分严重,根本无法掌握两种语言,帕明德也就放弃了尝试。
“哈普林特还是想把地卖去修路……”
苏克文达听到帕明德踢掉了鞋。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希望母亲不要为农场操心,农场的事从来不会让她有好心情。而当帕明德推开厨房门时,看到母亲如面具般没有表情的脸,苏克文达的勇气立刻溃不成军。
帕明德向贾斯万和拉什帕尔轻挥了一下手,却指指苏克文达,然后是厨房里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在上面等自己打完电话。
贾斯万和拉什帕尔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苏克文达一个人留下,被母亲无声的命令钉在椅子上。她正坐在照片墙的后面,那堵墙向全世界宣告了她的差劲。电话打啊打啊,仿佛过了一百年,帕明德终于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当她转身看着女儿、还没说一个字时,苏克文达就立刻知道,自己是不该抱有希望的。
“今天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特莎的电话。我相信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苏克文达点点头。她的嘴巴里像塞满了棉花。
帕明德的怒气宛如潮水般向她冲来,使她站不住脚,难以保持平衡。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在模仿那个伦敦女孩吗?你是想让她对你印象深刻吗?贾斯和拉什永远不会这样,永远——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你觉得当个懒虫很光荣吗?你觉得逃课很酷吗?你知道特莎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