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爷-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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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路怕老妈着急,这事一直没敢让她知道,再说老妈要是知道自己与洋二一起被骗,非气糊涂了不可。此时方路不得不把自己和废物点心画等号了,如果说以前他骂自己是傻逼还有点儿玩世不恭的成分,现在却真有点提心吊胆了,自己的确离傻逼不远。
又过了几天,一个自称徐光同学的人来小卖部,说涿州石油勘测局的大院要拆迁,自己签定了拆迁合同,方路单位只要出五万块现金就能把二百来吨废钢铁拉走。方路兴冲冲地认为堤内的损失可能要补上,于是赶紧找经理报功。经理很高兴,专门派业务员和他一起去洽谈,结果发现合同、公司都是真的,而涿州也的确有个石油勘探局,经理几乎要掏钱了。上天保佑,方路碰上了徐光,徐光说根本不知道这事,他倒是跟那个同学谈过此事,可那只是在路上谈了三分钟。方路觉得这事有鬼,赶紧通知经理没签协议,自己找了个石油部门的朋友咨询,原来涿州勘探局二十年内都没有拆迁的计划,徐光那个同学完全是骗子。
方路在经理办公室里痛心疾首,经理一个劲安慰他,可方路知道只要自己一出门,经理就会把傻逼两个字说出来。看来自己真是傻逼,这回是准备真心实意地当傻逼了。再之后方路只得死心塌地地在小卖部里混了,有时想起外面的事就寒心透顶。瞎混吧!自己这种人不混又怎么样呢?
有天傍晚,方路突然看见两只老鼠结伴过马路,他拎着半块砖头就冲了出去。两只耗子看见敌人立刻分路逃窜,方路追了半天,砖头拍成了碎末,两只耗子却踪迹不见了。回到小卖部方路累得连抽了三只烟,忽然他觉得异常可笑,自己原来还不如那两只耗子呢。也难怪,这东西一称〃子〃便多少沾了些仙气,比如孔子、孟子、老子,非圣即贤嘛!耗子,专门消耗时日的圣贤,自己也在消耗时日却绝不敢称〃子〃,不如老鼠也就正常了。
爬山虎也许是植物中的老鼠,它有个地方便能茁壮成长而且还长得出乎意料地快。不久方路家的小卖部便掩映在一片翠绿的四角叶中,在万绿丛中他甚至找不到爬山虎的根儿了。老妈舍不得剪,而爬山虎也蹬鼻子上脸似的有个缝就往里钻,再这样下去窗户就要被遮住了。没辙,方路只好请人在铁棚子门口又支起个铁架子。看似没脑子的植物倒也善解人意,半个月的工夫,就把铁架子爬满了。小卖部门口俨然成了凉棚,在光秃秃的小马路边上甚是抢眼。没想到方路家的生意也正因为这凉棚红火起来。
想起刚开张那两个月,真是惭愧!每天连一百块钱的流水都卖不出来,半天半天地干瞪眼,老妈的帐本形同虚设,而方路的肚子倒是有些见长了。不过老妈说得也对:你好歹还有正经工作呢,咱们挣点儿就够吃的。不过小卖部的生意也只是仅仅够吃饭而已,再加上方路投资失败,所以最近的日子过得很紧巴。唯一让方路欣慰的是那女人成了小卖部的常客,专门买擦手巾。每到六点四十五分,他就会把擦手巾摆在柜台上。其实方路没跟这女人多说过一句话,一来他想不起说什么,二来自己这个傻逼难道还真想吃天鹅肉吗?
外地人认为北京遍地是黄金,成车成街成村的往北京跑,大有抢占京城之意。其实正如北京人去纽约,据说在纽约不会英语照样过,因为中国人太多。虽然后来纽约让伊斯兰兄弟炸了,有人依然断言道:缺建筑工人吗?北京爷们儿堵枪眼儿都去美国。但找着肉的王启明之流终归寥寥,他们风光之余自然要说几句创业不易而又无人相信的门面话,而大部分人是进了厕所,他们没权利也没心思告戒后来的苍蝇,反正多几个吃大便的同伙,心里还平衡些,于是削尖脑袋往国外钻的苍蝇永远是三里屯、使馆区一带的主力。有时方路想:我要做了国家领导人才不理会偷渡这等事呢,这种人走一个少一个祸害,留着不过是多一张吃饭的嘴。有回刘老师也愤愤地说:〃想出去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汉奸底子,趁早让他们走。〃其实去了纽约又怎么样?天上掉不下馅儿饼来,纽约贫民区也着实挺惨的。何况想出去的人除了真想做学问外,大多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主儿,就是踹得出屁来也不敢在洋骡子面前放。
大城市都有富丽堂皇和肮脏可怖的两方面,北京也是一样。就拿方路家住的地方说吧,早年是农村,现在远看去是高楼大厦,车马人龙,可走近看到的似乎是另一个地方,垃圾堆到处都是,随地吐痰者抬眼便有,私搭乱建的破烂房子更是不在话下。至于排子房那一带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方路特清楚就连自己家的小卖部也同样是违章建筑,老妈却常常不服气地说:〃违章又怎么了?哪个社会都得不给我口饭吃?谁要敢拆,我就坐在棚子里让他们砸死。〃
至于这一带的人嘛,则是典型的北京大爷。游手好闲,提着鸟笼子到处溜的大爷本来就是北京城乡结合部的特色,他们一个个悠闲得令人羡慕,可仔细问问不过是些只能吃几个房租的农转工,这些人不过三四十岁,却是被现代社会淘汰的一群。凭良心说,他们真是什么也不会,即使有工作,大多也是象征性的,他们是些傻吃闷睡,活一天是一天的爷。像八爷、洋二、狼骚儿这些能凭本事挣钱的主儿已经是好样的了。可他们偏偏又极具北京人天生的优越感,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有天傍晚,八爷拎着个啤酒瓶子坐在凉棚里和方路闲聊。八爷是这趟街的一道风景线,脑袋有一尺见圆,头皮上还有几条深深的竖纹,从后面看就跟擂鼓翁金锤似的。肚皮太大以至酱紫色的肚皮总露在外面,超一流的肚脐眼儿能装三两酒。八爷嗓门也大得邪乎,隔着山都能把小耗子吓死。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八爷好象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钱,咋咋忽忽,扭屁股甩腰,谁在他眼里都是穷鬼的命。〃肯定是以前穷怕了。〃老妈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评价也算中肯。好在方路长得还算气派,又是个二进宫回来的,八爷自然高看一眼,见了他多少还客气些。不过八爷倒的确是个主顾,饭馆儿的烟酒都由方路家小卖部供应,虽说油水不大,但苍蝇小好歹也是肉哇。
〃爷们儿,你说说,这年头是男的坏还是女的坏?〃八爷和方路说话,眼睛却瞟着马路对面洋二的修车铺。不知为什么今天修车铺的人特别多,出出进进,煞是热闹。
〃这得看您指的是什么了,女的再坏也没几个拿斧子剁人的吧。〃方路也搬出凳子坐在八爷旁边。几个月来,方路已经适应了小买部的生活,白天上班,晚上帮老妈看店似乎已成了规律。至于小铺刚开张时脸红的感觉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时他想,动物的确有可爱的地方,瞧人家东北虎,你们破坏了我的家园,我自己绝种也不跟你们人类瞎混。可人这个玩意儿适应性最强,一点刚烈劲儿都没有。要是把个好人关到监狱里,没半年他也会适应的。不适应又敢干嘛?反正没几个有没勇气杀身成仁。
〃有学问的人,想的就是多。〃八爷嘿嘿一笑,在他看来不要说中专,就是初中毕业也算大知识分子了。〃就是指。。。。。。〃他侧头想了想。〃就是指男女那方面的那个事。〃
方路斜他一眼,八爷依然盯着马路对面,老小子四十多了还春心不死!肯定是看见哪个小姐了,〃我看还是男的坏。你瞧瞧狼骚儿,大老爷们正事不干,当老鸨。哪个小姐他不得过一水?上回丫在我这儿还说是给小姐们一个热身的机会,什么东西?〃方路知道八爷没事就往狼骚儿那儿跑,还特别爱跟蓝薇搭讪,据说是想让蓝薇为他写本书,把他这辈子的烂事记载下来。
突然他远远看见那女人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个男的,看样子是她男朋友。两个人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男人一只手揽着女人的腰,另一只手在女人脸上指指点点,女人忽然掏出面小镜子在脸上仔细地寻找起来。方路的心立刻凉至冰点,看情形这人不是她老公也是多年的男朋友,她怎么会这样呢?想到此,方路差点儿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人家凭什么不能结婚呢?人家凭什么不能有男朋友呢?今天女人没买擦手巾,俩人慢悠悠地从方路面前走过去。女人脸上洋溢着微笑,她似乎看了小卖部门口的方路一眼,似乎又没看。那男人的手则一直在女人腰上来回摩擦,连方路的眼睛都被磨疼了,他使劲眨眨眼,心情才平静下来。
〃狼骚儿?就就他?哼!〃八爷根本没注意到方路的变化,他撇着嘴道:〃他今年才三十几?。。。。。。你说他今年三十几?〃
过了半分钟方路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赶紧笑着说:〃三十二、三吧?〃方路不明白八爷肚子里憋的什么货,这老小子有话直接说不好吗?咳,他实在没心思去猜,此时方路觉得烦躁如一群讨厌的蚂蚁,它们顺着小腿向上爬,浑身刺痒得很。
〃十几年前,丫见了女的肯定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来,他才放了几天的坏呀?就是坏,他也没坏到家呢。〃八爷哈哈一笑,脸上的环行山随着笑容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又成了扁的。〃我说呀咱们中国人就是女的先学的坏,男的学坏都是臭老娘们儿带的。〃
方路两只手在腿上抓挠了好久,直到抓出血条才烦躁解脱出来。〃这可得听听您的高见。〃他向马路对面瞅了半天也没见着个象样的小姐,八爷吃什么药了?
〃哎!我问问你,你说十几年前咱北京有小姐有歌厅有干那事的发廊吗?〃八爷终于看着方路说话了。
方路摇摇头。
〃对呀!没有,咱老爷们儿也不知道泡妞儿是怎么回事吧?来了小姐才知道有这么个乐儿,对不对?可那时候就有不少女的跑到大使馆、宾馆门口专门泡老外啦!〃八爷居然〃呸〃了一声。
〃好象是听说过。〃方路点点头,八爷的话似乎有道理。其实有些女人的确是毫无观念的动物,越是优秀的女人这种人就越多。于仁曾经极富感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