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爷-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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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二没理会狼骚儿的问话,他喃喃地说:〃东子应该不会,从小的朋友,人家的车是被枪打的,他刚才在雅宝路干掉了一个歹徒呢,满街开枪。。。。。。。〃
〃呸,满街打枪?你以为是看美国电影哪?听他吹呢!自己开车把玻璃撞碎了,还找辙呢还?〃狼骚儿居然呸了一声。〃你就是瞎实在。人心隔肚皮,给亲爹扔井里的还少哇。从小的朋友又怎么了?丫照应过谁呀?再说咱自食其力也用不着他照应,以为自己是根葱呢,谁拿他炝锅?〃突然他看见在旁边傻笑的豆子,顿时来了精神:〃去,去,还抠鼻涕妞哪?赶紧走,看着你都恶心。〃
豆子似乎没听见狼骚的训斥,他望着君王车开去的方向,喃喃地念叨着:〃肯德鸡好吃,肯德鸡好吃。。。。。。〃
〃赶紧走,赶紧走,你下辈子也吃不上肯德鸡。〃狼骚儿半来想过去推,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估计是嫌脏。
洋二咽了口唾沫,他平时就不愿意琢磨这些事,太费心,而且似乎谁的话都有道理。
方路悄悄告辞了,他不知道狼骚儿们的过去,现在他眼里只是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天早晴了,阳光下那硬邦邦的绿铁棚子油亮油亮的,而挂在玻璃窗上的闪光塑料袋更是熠熠生辉。方路知道自己是属于那个铁棚子的,他似乎是自己生命里一个固有的据点,既然停留于此就安心于此吧。
路上他与那个女人走了个照面,方路特地放慢脚步,他想仔细观察一下。这女长眉细目圆脸,走起路来几乎不抬眼珠,嘴角也总是挂着一丝微笑,看样子脱俗而清丽。说实话,这些年方路最苦恼的是估计女人的岁数,在四川时他没摸清刘萍的年龄,以至铸成大错。如今他再次陷入女人精心挖掘的陷阱里,连上去搭话的勇气都没有了。这女人在二十三到三十五之间,职业应该是个白领,最少也是公司里的职员。是否婚配的事,方路不敢想,想了也是白搭,自己只是个小卖部老板,一个与洋二、狼骚儿之流为伍的傻逼。
第二天,方路买来了所有报纸,却不见任何歹徒袭击9路车的新闻。后来他听说那是通县的一位军队特种兵干的,原因是和连长闹别扭,于是跑进城里泻愤。至于伤亡情况,有人说死了十五个,有人说死了九个,反正方路当时没数过。他生怕人家追问自己当时的表现,所以从没敢说是这事的当事人。而警方则担心公布消息会引起惶恐,军队也怕影响形象,于是方路的经历便成了一场梦,一场谁也不愿意提起的梦。 有时他倒想感谢感谢张东的救命之恩,但张东太有钱也太张扬了。每想起这事方路都不免窝心得很,人家又有钱又勇敢,自己活着真没劲。
第四部分 形形色色
一 换毛季节
小卖部是春天开的,春天是动物换毛的季节,人也是一样。没多久方路就发现东街似乎永远是春天,凡是来到东街的人都得换身毛,无论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而自己身陷其中那身毛就换得更干净,甚至比监狱里还要干脆些。有人说社会是一个进化机,是一个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这话并不尽然,进化的玩意儿大多是物质上的东西,而灵魂往往是退化的,灵魂退化则是由复杂到简单的过程。东街就是这样一个退化机,而偌大的北京又有多少条东街则是谁也说不清的。
那天方路决定去剃个头,他打听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原来狼骚儿的发廊也可以理发,于是兴冲冲地去了。其实狼骚儿的发廊只比小卖部早开张两个月,由于经营项目齐全,一直是东街上的明星企业。
狼骚儿发廊的门脸不大,纵深不小,取名为〃金不换〃,工商局说名重了不给注册,狼骚儿便在〃金不换〃后面加了〃阅红〃两个字,但招牌上依然是金不换。方路琢磨着〃阅红〃可能是阅览天下红颜的意思,狼骚儿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好在方路不愿意较劲,不然真该跟他理论一番了。发廊平时总是关门闭户的,只有晚上才明亮些,而那些〃红〃们基本上不出门,偶尔出来也只是买些日用品,一般不在街上张扬,看来狼骚儿这家伙心计挺深,他生怕买卖砸在小姐暴露的大腿上。可能是发廊太神秘了,不久就有不明就里的好事人到处宣扬道:狼骚儿在发廊里修了个暗道,可直通后面的排子房,因为狼骚儿家最早就住在那一片儿,在自己家里卖淫自然没人知晓。对这事方路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那是地道战的演绎版本,不是一般人可为的。据方路所知,来发廊的客人要是有那个意思,一般都是自己找地方,而狼骚儿顶多是从中抽点儿头儿。
方路个子高,目标大,头几乎是顶着发廊门楣进来的。其实狼骚儿挺老远就看见他来了,但这小子舍不得嘴里的话题,只是向方路点了点头,便接着侃起来。〃东北小姐的叫法特没劲,一般就是这样:'整!整!你整死我呀你!快整死我了!'就这个没什么新鲜的。一般南方小姐都有点儿港台味儿:'哎呦,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大家伙知道河南的小姐怎么叫吗?知道吗?〃
方路不愿意答腔,他知道狼骚儿这家伙在当众学女人叫床,无奈只得拣张靠门口的沙发坐下。狼骚儿的发廊顶天不到三十平米,而纵深却将近十米,北侧的整面墙是一大块镜子,镜子前六把理发椅一溜儿排开,椅子上坐满了哼哼唧唧的?客,看样子发廊生意的确不错。房间的另一边则摆了几张粉红色的沙发,那颜色感官刺激强烈,有点儿接近肉色,茶几上凌乱放着几本杂志。再往里则是一扇小门,方路估计那是小姐们住宿的地方。屋里大约有十来个人,小姐们支着耳朵干活,手下麻利而嘴里却乐个不停,顾客们有的高坐养神,有的嘴里还不时地哼哼两声。双人沙发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干部模样的半大老头,他正津津有味地听狼骚儿胡侃呢。狼骚儿半拉屁股坐在沙发外,半欠着身子,舌头探在外面,唾沫星子横飞。他的话似乎是对全屋人说的,实际上脸面一直冲着老干部。老干部虽然嘴里嘿嘿地笑,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而他的手则舒舒服服在后脑上来回抚摩着。
狼骚儿沉吟一会儿,见大家都支着耳朵便眉飞色舞地说:〃绝对和东北的、南方的不一样,河南小姐叫起床来是这样的。〃说着他手扶沙发背儿,肚子高高挺起来,然后眯起眼睛,边哆嗦边操着一口河南口音道:〃咦……,可得劲,可得劲。。。。。。,咦,可得劲,可得劲。。。。。。〃
〃嗡〃的一声,发廊里笑开了锅,小姐们则趴在顾客头上边笑边挺着硕大的胸脯哆嗦。?客?不上理发,有一位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另外几个笑得脑袋前后乱颤,而越颤越往后,最后与小姐的胸脯挤成一团了。老干部连连咳嗽了几声,然后一手捏着裤脚,一手点着狼骚儿道:〃你这个年轻人!年轻人哪!真会说笑。〃
〃谁说笑?谁说笑啦?〃狼骚儿很不服气,他一把将那位乐得最欢的小姐拉过来:〃您问问她,她就是河南的。〃
小姐一扭身,脚下不稳,娇哼一声,整个人差点摔到老干部怀里,老干部一下子跳起来,嘴里还说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活跃!〃
〃我真不信,你们那时的女人不叫床?〃狼骚儿依然不服气。
此时有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客大声说道:〃许处长,您年轻的时候怎么样?听说您也走遍五湖四海,阅尽天下美人了?〃
方路这才知道老干部叫许处长,而此时许处长用眼角瞟了他一眼,然后道:〃五湖四海是走过了,可我们那时候都是为了革命工作。那年代是政治挂帅,哪有功夫想自己的事啊?再说那时候也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没有?没明的还没暗的?破鞋这两个字也不是现在发明的。。。。。。〃说到这儿狼骚儿突然停住了,他想起十几年前自己撞上暗门子的事,那回他差点儿让人家打死,有时他也想干脆找个嫖客,痛痛快快讹他一笔,但想到自己这是长久生意,念头也就打消了。
〃谁不知道你们是革命、生活两不误,您也让我们小半大儿(年轻的)的开开眼。〃另外几个顾客起哄道。
许处长连摆了几下手,身体靠在沙发里,颇有些感慨地说:〃我们是最苦的一代人了,咳!告诉你们吧,年轻时是真老实,什么都不懂,后来懂了点儿吧又赶上文化大革命了,那可是真不敢。后来社会安定了,一心想往上爬又没时间了,现在倒是什么都不缺也有时间了,这身体又不行了。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呀!哪儿能跟你们年轻人比,思想活跃,挣钱又容易。〃
〃老当益壮嘛!看您的气色没准儿比我还棒哪!〃狼骚儿早从自己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了。
〃胡说。〃许处长抿着嘴笑起来。〃当然,我们做领导工作的文化素质是高一些的,我老伴儿就懂医,身体保养自然好些。可终归跟你三十岁的人没法比啦!〃
狼骚儿突然压低了嗓门:〃什么时候我给您安排一个,咱也来个夕阳红?〃
许处长嗔怪地看了狼骚儿一眼:〃年轻人说说就算了,哪能动真的,以后我的追悼会上人家该怎么说呀?〃
正说着话,最里面的一个?客站了起来,那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外地小伙子,他站在小姐面前,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拿出五块钱来。小姐抬手把钱拿走了,而小伙子的眼睛却一直追着小姐的手,直到那五块钱进了抽屉,他才把目光收回来。然后小伙子怯生生地走到许处长面前,表情窘迫,手一个劲地在耳朵掏着。许处长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回倒是干净了,装修活儿还得干上好几个月呢,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你也看见了,你阿姨最爱干净,记住以后上工前一定要洗澡。〃说完他向另外几个点点头便出去了,小伙子楞楞地跟在后面。
〃怎么个茬儿啊?这条大尾巴狼是从哪个洞里跑出来的?〃方路看着许处长的背影问狼骚儿。其实他认为狼骚儿这家伙是明目张胆地拉皮条,许处长也不是没缝儿的蛋,早晚是要上钩的。
〃牛大发了吧?〃狼骚儿撇着嘴说道:〃听说这位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