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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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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胁迫您给她钱。”

“那还用说。一文钱也不给留下。戈达家全部产业,还有戈达家所有的‘祖母绿’。她拿我的钱过了六十七年舒坦日子,吃的是我的,穿的也是我的,她和一个个情人从这家大饭店搬到那家大饭店,用的都是我的钱。她拿我的钱倒贴小白脸。如果她死时留下了几个钱——我都怀疑会不会有钱留下来——那也是我的钱。我外公留下来的钱不算多,他老糊涂已有好几年了。他大手大脚地花钱,像泼水一样,已经没什么积蓄了。”

“那么您的婚约呢?”

“吹了,也不妨说是双方同意解除婚约的。达格里许先生,婚约也像其他契约一样,只有双方都觉得自己有利可图时,才能订成。我们家出了人命案,闹得满城风雨,布里兹拉西上尉已经不太乐意了。他是个很要面子而守旧的人。不过,如果有戈达家的财产、戈达家的‘祖母绿’来把臭味熏一熏,那问题还不大。假如他以后发现对方门第既低、家底又空了,这门婚事还能维持下去吗?”

达格里许说:“您付钱付开了头,就再也刹不住了。这是明摆着的。不过您一开始不付不行吗?她的说法也没有证据。除非把那个孩子扯进来。”

“哦,不是的!她不想这样。她从来没打算把孩子扯进来。她是个重感情的女人,又很喜欢赫伯特。她直截了当地说是我杀的。倘若我决心说出真实情况,对我也是不利的,说也是不利的。说我眼看赫伯特这个不满四岁的小孩在给爷爷下毒都不开口阻止他,这话叫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呢?我又不能推说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我不是还擦干了洒出去的毒水,给碗里添满水了吗?请您记住,她不担心有什么可失去的,生命也好,名誉也好。反正人家不能再审判她一遍了。她之所以等到审判结束后再跟我算账,原因也即在于此。她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我又如何呢?在我的社会圈子里名誉是第一要紧的事。她只消朝几个佣人的耳朵里悄悄嘀咕几句,就会把我给毁了。真实情况到底是抹杀不了的。不过这里牵涉的还不仅仅是我的名誉问题。我之所以让她勒索,还因为我怕上绞架。”

达格里许说:“她有什么证据呢?”

突然,她那双眼睛转过来瞪着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笑声。这声音是那么尖,达格里许都担心她脖子上绷紧的青筋是不是会断裂。

“她当然有证据!你这傻瓜!您还不明白吗?她偷走了我的手帕,我用来擦干毒汁的那一块。这是她的专业,请您记住。那天晚上,也许就在大伙儿簇拥在老人床边的时候,两根丰腴的柔若无骨的手指伸进了我的假日夜礼服,在衣服与我的皮肉之间抽走了那块蘸有毒液的、要命的麻纱小布头。”

她的身子朝床头柜那边无力地弯过去。达格里许看出她的意图,替她拉开抽屉。最上面有一块质地非常细的麻纱手帕,四沿是一圈手工挑的花边。他拿起手帕,看见角上有精工绣制的她名字的缩写字母。半块手帕上还有黄褐色发硬的水渍痕迹。

她说:“她给她的律师留下遗言,等她死后把这块手帕还给我。她总是知道我在哪儿,这是她的业务。我可以躲起来,不让亲友知道我的踪迹——连那个男孩长大以后也不知道我的去向——可是我瞒不了她。您明白吗,我变成与她利益密切相关的人了。可是如今她死了,我也快要追随哀痛去冥府了。您把这块手帕拿去吧,达格里许先生,它对我和艾丽都没有用处了。”

达格里许把手帕放进自己的口袋,没有说话。他打算一有可能便把它烧掉。现在他还有几句话想说:“您有什么事要托我办吗?您要不要我向什么人转告您的话,或是想亲口告诉谁什么话?您想不想见牧师?”

又迸发出那种骇人的尖利笑声,不过这次柔和了一些:

“我没什么要跟牧师说的。我唯一懊恼就是这件事没有办成功。在这样的思想下我怎么能忏悔呢?不过我对她也不怀恶意。既不妒忌,也不憎恨,甚至也不想报复。她赢了,我输了。一个人要是输,也要输得有风度。我可不需要牧师来跟我啰啰唆唆的讲赎罪什么的这一套,达格里许先生。我整整付了六十七年。姨姥姥艾丽和她的毒蝇纸!我大半辈子翅膀都被她的毒蝇纸给粘住了。”

她往后一躺,仿佛全身力量都耗尽了。片刻之间,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接着她又有精神了。她说:

“我相信您的访问使我觉得好过了些。如果今后三天您能抽出时间每天下午来看我,我是非常感激的。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您了。”

达格里许费了点劲,续了几天假,在当地一家小客栈里住了下来。他每天下午都去探望她。他们再没有谈起谋杀案的事。第四天下午两点钟,他又准时去病房,人家告诉他昨天晚上戈达小姐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一点没有打扰别人。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的确是一个风度很好的输家。

一个星期以后,达格里许来向牧师报告了。

“我有机会见到一个人,他对这个案件作过非常细致的调查与研究。大部分工作他已经替我做了。我调阅了审判记录,去实地观察过柯尔布洛克农庄。我还见到一位与此案关系极为密切的人,此人现在已经死了。我知道您是希望我尊重别人对我的信任的,因此,除了必要的以外,进一步的情况我很难再多讲了。”

他自己也觉得他的话说得太装腔作势,而且还有点威胁意味。不过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牧师喃喃说了几句话,表示赞同。感谢上帝,他倒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他委托了谁,自然是完全信任他的。既然达格里许向别人作了保证,他当然不会追根究底。可是他显得很着急,他们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很紧张。达格里许赶紧往下说:“调查结果是这样的:我可以向您保证,那些陪审员的裁决是公正的,并不是因为什么人做了坏事,才使您祖父的钱传给您的。”

他把脸转开去,瞧着牧师住宅窗户外面那一片宜人的绿荫,免得看到牧师脸上那副欣喜与安慰的表情。好几秒钟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也许老人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神的恩惠吧。接着他意识到老人在讲话了。牧师嘟哝了几句表示感激,并且对他花了许多时间去调查表示很不安这一类的话。

“我希望你不会误解我的意思,亚当,不过等手续办完之后,我想捐些钱给一个你指定的慈善机构,一个最合你心意的慈善机构。”

达格里许笑了。他自己给慈善机构捐款完全是迫不得已的,每个季度,银行通知他一次,他就缴一次。在牧师眼里,慈善事业仿佛是一个人的旧衣服,旧衣服对主人来说都是老朋友,不过有的仿佛更合身,比起别的旧衣服来,与自己更加意气相投,感情更加融洽。

突然他灵机一动。

“您这样建议真是太好了,牧师。我越了解艾丽姨姥姥,倒越喜欢她了。用她的名义捐钱不是更有意义吗?是不是有一个专门接济退休的、困难的杂技演员与魔术师的组织呢?”

果不其然,牧师知道有这样的组织,而且他还说得出它的名称。

达格里许说:“那我想,牧师,姨姥姥艾丽一定会认为捐钱给这样的机构是最恰当不过了。”

佚名译

14.盗尸

〔美国〕弗雷克·西蒙内利

我们的车驶过这条路的最后一个拐弯时,天空几乎没了亮光。这时,我看见了奎因·安娜医学院灰石构造的塔楼。七座饱经风雨的大楼在荒芜的背景下轮廓清晰,拔地而起,呈半圆形围着一个铺满石块的操场。我原料想这地方的单调气味,经过三十年之后就不再会令我惊讶了呢。这个校址不过告诉了人们它建于医疗科学发展的最初时期,那段历史的意义当然并不重大。

我这次来奎因·安娜医学院是因为收到了一封郑重其事而又颇有点神秘色彩的来信。那是我的老朋友、老同学托马斯·普利盖特写的。他恳求我立即到奎因·安娜医学院来一趟,并且别把这次访问告诉任何人。他没进一步透露什么细节,只是保证说他是极郑重地向我提出这些要求的。自从1904年以后我就没见过托马斯——差不多有十年了——那时他舍弃了在伦敦开业的诊所到医学院去接受教授的头衔。我很了解他,断定他此次召我不是小事。

我做了些必要的安排,让一位年轻的同事照看我的病人,便上了午后的火车来到福尔克莫斯。从火车站到校园的最后几英里路是乘长途汽车,最让人疲惫不堪。路面坑洼,景色凄凉,乡村的服务设施毫不让人感到舒适。长途汽车把我送到主楼跟前。这是校园里最高的一座建筑,它古老的石质结构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我马上找到院办公室,希望能在托马斯下午下班前找到他。秘书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面孔冷峻的女总管。她盯着我向她走近,眼光很不友好。

“晚上一律不办公。”离大老远她就说,但我已经能听见了。我送给她我的名片——吉登·夏普,医学博士。

“我有事要见托马斯博士。如果可能,为我通告一声。”

我一说出托马斯的名字,她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显得困惑不解,用一种犹疑的语调回答我:

“我恐怕——先生——托马斯博士不在了。”

“不在?你是说他白天不在?”

“不,先生。他——不在了。”

“我的天啊!”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你用这种口气说他不在了,这会让我联想起最极端的那种事,你或许并不打算这么表达。”

“格雷厄姆博士也许能帮你点忙。”

“但愿如此。”

我随这女人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她在一个办公室的门上敲了几下,不等回音便走进去,顺手把身后的门关上。她很快又打开门让我进去。她又回到原先的地方去了。我走进去,站在一个大桌子前,面对坐着的主人。他手里拿着我的名片。

“我是杰维斯·格雷厄姆。请坐。”他既没站起身来欢迎我,也没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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