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面新桃花-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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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吗”大抵是这问题在她心底太久,所以连嗓音都沉了不少。
我有片刻愣怔,恨吗?当然是恨过。
在直面背叛的那一刹,我恨过;在那些情同兄弟的士兵倒在血泊里时候,我更恨过;当我为敌俘虏,因服药过多不得不亲手杀死腹内孩儿还要伪装轻生假死,那一刻,我更恨不得用刀将那人生生剖开,看看他心究竟是怎么长的。
直至我醒来时,面对苏家三哥,他将我安置在山中寺院中休养,丢给我苏潇然托他转达的几句话一副地图,让我自己斟酌。
“若要报仇,去成都烟雨楼,有我百花谷弟子等你。”彼时我方知晓,原来我那天真无邪的小师妹,竟然是百花谷谷主千金。
“那我父兄和潇然也在那里?”
彼时他怎么说的?他说,新帝追你为后,你父兄如今可是朝中重要臂膀,蛋蛋既然已与你兄成婚,自然是在京城帅府的。
那张酷似潇然的美人脸上,没有了初次见面的神气,只淡淡与我道:“你知晓你心中有怨,我们容家自然也可帮你对抗朝廷,但也仅因你是我们家蛋蛋的夫家人。”
没过多久,我身体大好,除了当时自刎伤到的喉咙一直不怎么见好,嗓音听起来有些低哑。然后苏三哥,不,是容天成问我是否要去百花谷,我在寺院地藏殿跪了一夜,最终在最后一炷香燃尽之前,踏出了殿门。
“你走吧。”
“你打算去哪里?”容天成问。
“大概先去江南吧。”曾经想过等战事平息了,就找人同去那温暖湿润的江南,赏花品酒,游船听曲。
如今虽只剩我一人,但心愿还是要了的。
那时刻,江南应是草长莺飞好时节。
三日后,我与容天成在山下道别,他自还是去寻他的命中之人,而我一路南下,一人一马,直至来到扬州,入住了杜宝宝和范修远开的客栈,一直住到现在。
这两年,过得安宁平静,一晃而过,而我却觉得,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实。
“过去种种,我只当自己燃了一炷香,做了个梦,香烬了,梦也醒了。”我收回思绪,将手上的事情做完,这才淡淡开口。
她神情古怪,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才叹道:“我原听说燕王妃沈萦勇猛善战,有仇必报,为何我觉得如今的你,非但不若我当日在王府见你那般气势,反而更像了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我哑然而笑:“宝宝,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幸运,那人不是范修远。不过也许你说的也对,这几日我也在想,是时候去趟远门,将那些陈年旧事了一了了。”
“我与修远等你回来。”
我洒然一笑:“记得到时候设宴,尤其要记得我心心念念的桂花酒。”
“我只愿你平安归来。”
我颔首允诺。
翌日,我便离开扬州,快马加鞭,终是新后入中宫的前一晚入了京城,此时的京城与我离开之时相比,多了几分喜气。
我找了家客栈住下,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男装,走到那条熟悉的街,在帅府后门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未能敲门,转身离开。
父亲经此一劫,早已看破官场,早早将手中的兵马都已经交了出去,现如今孙儿绕膝,颐养天年,那人应是不会与他为难的。至于哥哥,素来无心官场,那十万禁卫军统领,也还是那人逼着他要的,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安危。
有苏潇然在,他们势必是知道我未死的,如今他们生活安宁,我又何必去打扰。
我信步走在长长的大街上,月色皎洁,映着倾斜的影子,怎么也就莫名生出了一抹寂寥之感。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盯着地上的影子半晌,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这句诗。想想诗仙定然是醉糊涂了,我怎么看,都凑不出完整的三人来。
诶?好像不大对,为何真的我会有两个影子,而且两个影子好像还不大对称。我心中一惊,愕然抬头,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心中一阵激荡,好似有千言万语汇在喉间,最后却只呐呐了一句:
“你来了。”
那人俊眉一挑,嘴角上扬;晃了晃手中酒壶,笑容依旧漫不经心,话音却是沉沉。
“这话该是我说的,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我呵呵笑,伸手夺过他手中酒壶,拔开塞子,往口中猛灌了两口,这才朗声大笑:“好熟悉的味道,果然是我昆仑山山中浆果所酿好酒。”
他只瞧着我笑,我终是被他瞧得生出些尴尬,道:“不就喝了你几口酒,又何必死死盯着不放,这两年不见,别的倒是没变,就是越发小气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上前,我一怔,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他就笑了出来。
“这点倒是一点没变,也不占你便宜,躲得这般快做什么?”
我张张嘴,不置可否,跟上他的脚步,举步往前走。
“去过帅府了”
我“嗯”了一声,随即又添了一句:“不过没进去,本来你这杯酒,我也不打算来喝。”
他脚步一顿,倏然转头看我,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看不明。
“你还是要去?”
“是。”我叹了一声,撇过头去,干涩却坚定。
一片寂静,除却风吹起残叶的声响。
“有些事如果不了断,我心中这个疙瘩怕是一辈子都解不了,你知我,从不是那样大方之人。如果你还信我,后日清晨在城外三里外的客栈等我。”
我屏着呼吸,不知为何,这一刻心中无比忐忑,竟是比当日出嫁还要紧张。
许久,才听到一声幽幽长叹。
“真不要我陪?”
我松了口气,这才笑答:“出现一个死人已经很渗人了,同时出现两个,恐怕不是很好。”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等你?”他的话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脚步一滞,随后拔腿离开。
“如果觉得等得太辛苦,就走吧。”
傻狐狸,你都等了我这么多年,命悬一线时都舍不得丢下我一人,如今又怎么会丢下我?原谅我的自私,又让你看到我的背影离开。
我起誓,这定然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在码中,晋江果然是抽的**……
周日去拍结婚照,新娘秘书告诉我家小贱要去整个发型,结果他去了……回来成了一民工头,一怒之下用水洗掉了,现在顶着的是一个大妈头o(╯□╰)o
好吧,祝大家愉快
转身:咫尺天涯 新人婚?故人辞?
我入宫时候已近子时,虽说是旧地重游,却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皇帝所宿的暖心阁。
说也是奇怪,照理说明日也该是举国大庆的喜庆日子,但是在新郎官的住所,却看不到任何红事的气氛,连门楣上也未见红绸影子,实在有些冷清异常。
此刻殿内还是灯火通明,想来皇帝应该尚未就寝。
民间传新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看来也绝非浪得虚名。毕竟,丢了夫人又折了兵,先帝又驾崩得如此离奇。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坐上这个位置,怎么也得将它坐稳了,只是不知道,他这般,坐得是踏实还是不踏实。
摇了摇头,自嘲笑笑,这些,与我好像也无多大关系了。
瞅了瞅不远处巡逻的侍卫军,再打量了下殿门前的守卫,思忖了一会儿,总觉得破墙而入或者堂而皇之的进去已然不是很符合如今我这般低调的行事风格,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有环佩叮当传来,我一抬头,看到长廊尽头有一抹嫩黄,眼睛一亮,虽说许久不见,这妖娆的身影可还是一点未变。
“绯绿姑娘,这么晚您还过来?”
“嗯,明日皇上大婚的衣裳,绣坊的人修改好了,我拿来让皇上试穿。”我低着头跟在身后,心中暗叹,绯绿果然是绯绿,在刚刚见到我一个“死人”后,还能这么淡然处之。
不过想想也是,他身边的人,除了我之外,哪个处事不是这般云淡风轻的稳操胜券?也许不过旁人,是我一直未进入他的世界罢了。
跟着绯绿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正殿。我只略略抬眼,便看到那人坐在书案后面,正在飞快地书写着什么,听到我们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陛下,绣坊的人已经将袍子尺寸修好了。”绯绿行了礼之后也不说别的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发话。我也只能捧着衣裳,低着头站在她身边,对着擦得一尘不染的地面沉默发呆,偶尔抬眼瞅瞅上面那个依旧批着奏折的男人,继而抖抖酸麻的手臂。
记忆中,那个男人对谁都是温文儒雅的,客气有礼,虽一直在尊位,却从未这般摆谱。细细想来,想是这九五之尊位置毕竟要比王爷皇子之位高上太多,因是太高处,无人与之并肩,习惯了俯视。
在我第五次偷偷抖手臂时候,上方那人终是放下了笔,淡淡开口:“绯绿,朕觉得你好像对朕娶后的热情比朕还足?”
我正在抖的手顿了顿,斜觑了绯绿一眼,绯绿一脸平静地答道:“皇上与皇后十几年终得正果,奴婢自然欣喜异常。”
“是吗?”他哼了哼,语调有些微凉,“朕看你是有些异常,一件袍子,你这几日已经让朕试了十几回了,这是折磨绣坊还是折磨朕?”
“回陛下,算上这次是第一十八回。奴婢惶恐还不够让陛下满意,特地着了绣坊最好的绣娘,可以为您连夜修改。”
他气急,反笑道:“朕看你是根本不想让朕明天可以穿这身!”
“陛下实在要这般误解奴婢的一番好心,奴婢也实在没有办法,奴婢大概年纪大了,只能去佛堂,为逝去的王妃念念经,想来也只有王妃不会嫌弃奴婢了。”
“你……”楚清峄大抵是真被气到了,只说了个“你”字,便再无话音。
我经不住再次对绯绿刮目相看,这般要砍头的话语,偏生说得如此平静,面无表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又听到那人道:“那个绣娘,过来替朕宽衣试袍子。”
“奴婢身体不适,先行退下。”她终是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管楚清峄答不答应,便从我身边擦过。
我眉毛抖了抖,看了看绯绿,这女人虽然一脸平静,眼底却有光闪过,似是叹息。
我定定看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