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瑚-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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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第二日都等不得,赶在日落之前就去了史侯府上,为贾宝玉求取史湘云。
在史氏想来,史湘云是比不得林黛玉的,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虽不尽如人意,论出身、论日后对宝玉的助益总要强过空有钱财的薛家,又是自己的侄孙女,能跟自己一条心,也算是个好人选。
只是史氏却没想过人家史家愿不愿意让自己的姑娘做这个次。
赖嬷嬷拍着胸脯拿着史氏出嫁时压箱底的头面首饰去了,没过一个时辰就灰溜溜的回来,只传了史二太太的话,说史二老爷并史三老爷已经为史大姑娘定了亲事,旁的一点儿不敢言语,气得史氏好悬又昏过去。
史家的事不成,史氏犹不死心,还要再请相熟人家的太太奶奶来府里看戏吃酒顺便为宝玉说亲事,打定主意要在分家之前为宝玉寻个好岳家。
周婕是没有二话的,史氏要做什么都由她,也是送佛送到西的意思,贾瑚则一心在家安养,再时不时奉承下大老爷贾赦,或领着弟弟儿子侄儿们读书射猎,日子过得快活无比,整个大房都似忘了当日宫中陈皇后的吩咐一般。
可大房诸人不提,旁人还想着来趁这个热灶。
史氏的帖子一送出去,便有人家遣了管家娘子过来道恼,说是本想来的,又怕耽搁了府上的大事。
贾府这些日子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分家而已。
史氏当时就噎得差点倒仰,却不能对着旁人家的家仆使性子,生生忍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各家都有人来,都有话说,不论勋贵世家还是清贵仕林,竟是没人肯给她这个一品诰命夫人脸面。
百般被人下了面子之后,史氏终是不得不屈服,放手任王氏去游说贾政,定下了薛宝钗这么个孙儿媳妇。
想想周家一门进士两代尚书,柳家世袭勋贵,再看看薛家的门第,史氏抱着贾宝玉真真是老泪纵横。
偏王氏还在那厢喜不自胜,变着法子的宣扬自己亲家的富贵又不肯打赏下人们一个子儿,让贾瑚他们瞧够了笑话。
毕竟二房老爷在书房里呕了血这么大的事儿,二房太太爷们全不知情,倒是大房的爷们从来讨好的小厮嘴里听了个全的,岂不可笑?
贾瑚是懒怠管这些的,横竖二房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再翻不了身的。
他这些日子虽说交了兵权赋闲在家,也要琢磨着如何革除组内积弊,不然日后若他们一房风光煊赫之时被那起子不成器的拖累了,岂不冤枉。
先要收拾的,便是烂到了根子上,只能误人子弟的家塾。
按贾瑚的意思,很该从江南文风鼎盛之地聘了饱学之士来,再用重典约束族中子弟。而这饱学之士,还是要赖林姑父帮忙推介。
谁知这信还没写,便接到了巡盐御史林海即将回京述职的消息。
81章
巡盐御史已是从二品;林海近年屡受褒奖;加之此次平定南越之乱的粮饷多由江南盐税供给,朝中之人早已猜到林海必定高升。
这会子圣旨明发;各家都暗暗预备下了日后与林家走动时的表礼;更有那等脑子灵的,晓得林海一双儿女都养在了毅勇侯府里,便把主意打到了黛玉姐弟头上;意欲与林家多多交好。
毕竟林海再升,多半就是六部尚书;林家独子还是大殿下的伴读;如能平安长成;必定前途无量。
要知道,当今膝下空虚,长成的皇子仅大殿下一人,既是嫡又居长,余下一个吴妃宫里侍婢所出的不足周岁的二殿下压根儿做不了大殿下的对手。便是日后妃嫔采女们再有所出,光是年岁上就吃了大亏。圣人可是眼瞅着就到了不惑之年。
若不是圣人已经为林家大姑娘赐了婚,怕是现下想要相看黛玉的太太奶奶们就能踏破了毅勇侯府的门槛。
饶是黛玉已经名花有主,各家来给侯府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请安的嬷嬷们也总记着给林家大姑娘问个好。
周婕妯娌本怕黛玉那般高洁之人会厌烦这些人情世故,不想黛玉倒应对的十分得体,面上并无半分不耐,背人处也不抱怨,只是不爱说笑打趣,看起来疏离严厉了些,周婕柳霞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子出身的姑娘,父亲身居高位,又得天家赐婚,将来一出门子就是子爵府当家奶奶,小有傲慢才是平常,因此来请安的嬷嬷们归家后都将黛玉赞了又赞,直说林家姑娘好风骨。
黛玉得人看重,府中上下除了二太太王氏外俱都欢喜非常,只是王氏这会子可比不得以往那般清闲的能整日里觑着空子捏黛玉的不是,她现在只恨自个儿没个三头六臂。
先是贾政不知怎的看中了一处院落,舍了她百般央告娘家哥哥寻来的六进院落,定要那处有什么“古之先贤遗风”的破宅子。生生贵出了两千两银子不说,王氏一打听,才知道那宅子的旧主是犯过事儿的小官,不吉利的很。
只是任王氏说好说歹,贾政只是不听。京中空闲宅子虽多,奈何贾政旁的一概瞧不上,王氏也只能咬着牙掏私房银子,心里不免将不肯替他们出宅院钱的婆婆史氏咒了千百遍。
殊不知史氏真真是冤枉。
她何尝不想好生贴补二房,可眼瞅着便要分家了,贾赦那个不孝子和邢氏那个上不得高台盘的东西两双眼睛直盯着她院子内外,倘若真让他们看出什么,到时候她可怎么开口让大房点头,把公中的店铺田产多分些给二房一家子?
史氏这些日子只要一想到分家,真是睡不好吃不香。
府中两房,大房势大的连她都能忤逆,分家一事上欺压二房简直易如反掌。虽说到时还要族长并族中长辈做个见证,起个约束之意,史氏却万万不敢倚仗他们。
宁府的蓉哥儿空挂着族长的名儿,早就放出话来要让贤,瞎子都看出他是要让给瑚儿。族长领着头去讨好瑚儿,族中一起子墙头草还不都去趁热灶?不对贾政落井下石都算是有情义的。
史氏愁得夜不能寐,日渐清减,醉心于与清客们品评文章的贾政依旧无知无觉,日日到上房请安的王氏心里倒是痛快不已,只可惜没过几日就乐极生悲。
——忠顺王爷府上走失了一个戏子,王府长史直接从毅勇侯府角门进了梨香院,问贾宝玉那戏子的去向。
这些日子贾政郁郁不得志、王氏忙着算私房,都无心管束贾宝玉,他又是个孩子心性,在外走动时就有些忘形,这会儿王府长史寻到门上才晓得怕,当即就有些慌张。
心肝一样的儿子竟然与伶人有了牵扯,王氏心中亦是恼怒,可她更怕贾政得着消息以后暴怒,就想悄悄将事情了消。
贾瑚岂能让她如愿?
忠顺王府的长史一杯茶还没喝完,本该与清客们一道吃茶的贾政就紫胀着面皮回了梨香院,也没摁倒了打板子,直接抄起手边的东西劈头盖脸狠捶了贾宝玉一顿,王氏拦都拦不住,反倒被带累的鬓散钗斜,十分狼狈。
贾政打完了仍不解恨,毕恭毕敬的送走了长史后一甩袖子就回了书房,只留王氏一人守着贾宝玉百般心痛,还要被终于得着消息赶过来的史氏责骂训斥。
王氏又痛又怒,命根子似的宝玉也被他老子打得下不了床,一肚子的不甘愤懑要对人说,自然就想到了妹妹薛太太。
谁知三不五时就要套车过府寻她说话的薛太太这些日子却连门都没登过。
宝玉跟宝钗定亲前后还能说是避嫌,现在宝玉被打成那样,也不见薛家派嬷嬷媳妇子过来请安送药,王氏便恼了。
薛太太比她更恼。
原本薛太太是看宝钗进宫无望,娘家两位嫂子又不肯帮着宝钗说亲事,登门求亲的人家都十分不堪,才瞧中了贾宝玉。
那时毅勇侯府还叫荣国公府,贾宝玉好歹是国公嫡孙,国公夫人史氏爱若眼珠,宫里还有个美人姐姐,家世私房都配得上宝钗。
尤其是当初贾瑚出京,府里留了个举人出身的贾琏还不务正业,成日在外游走,薛太太不免也同她姐姐政二太太一道做起了贾宝玉袭爵的美梦。虽说有些痴人说梦,但刀剑无眼,万一贾瑚回不来,贾琏再扶不起,贾宝玉也不是一丝儿机会都没有的。
如今贾瑚军功封侯简在帝心也就罢了,偏偏满京城都晓得贾家二房是叫圣人撵出府去的,薛太太只恨当年自己怕贾家老太太阻拦婚事,与姐姐一起传出了金玉良缘的风声,害得自家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她花朵儿一样的女儿,样样比人强,结果当初一处说笑的迎丫头成了天家妃子,林丫头成了子爵夫人,只有她的宝钗,竟要跟那么个扶不上墙的东西。
薛太太每每想起这桩亲事都是捶胸顿足,哪里还肯贴上脸对贾宝玉嘘寒问暖?不闻不问也是理所当然。
此事也可瞧出薛太太与政二太太不愧是亲姐妹,一样的顾前不顾后、鼠目寸光,只顾着一时爽快,却不想自家女儿日后是要在婆婆手底下过活的。
薛太太也没多少日子哀叹女儿的婚事。
贾宝玉挨打后没几日,王二老爷王子胜就升任九省都检点,奉旨出京巡边。这本是好事,偏生王二老爷走后不久就有人到衙门把薛蟠告了,说他仗势欺人,殴伤人命。
薛太太疼薛宝钗不假,可薛蟠才是她的命根子。薛蟠一出事,薛太太眼中便再没有别人,一心一意为他上下打点,银子淌水一般撒出去,连点浪花都没激起来,去求王家贾家出手相助,亦是无功而返。
王家并非不想保下外甥,可天子脚下,薛蟠犯的事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全,哪个敢冒死放人?
至于贾家,大房诸人当然不会理会二房的亲戚,王氏倒是在史氏面前提过一次,史氏一皱眉,她便不再提了。
薛太太怎么也没想到,她眼巴巴拿了银子求姐姐帮她,王氏笑纳了银钱还要在心里拍手称快、算计薛家家财,而她眼里唯一能说动毅勇侯出马的老太太史氏更是萌生出了退亲的心思,不过是因为说不着更好的人家才隐忍不发罢了。
折腾了数月,在林海入京述职前夕,薛蟠到底是被定了罪,判了十年的徒徙。
薛太太几乎哭瞎了眼睛,强撑着送薛宝钗出门子之后就病倒在床,引得王大太太对她多了一份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