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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湖奇士-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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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孤红


第一章 关帝庙

第一章 关帝庙

李二郎是个人,是个男人,昂藏七尺的须眉丈夫。

李三郎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谁也没办法下定论。

有人说他是个很正派的侠士。

也有人说他是个带着邪气,代表邪恶的恶魔。

他读过圣贤书,也学过剑。

论他的学问,满腹才华,傲夸当世,文章锦心绣口,书法铁划银钩,作诗,压倒元白,不让李杜,填词,上比欧阳,直追后主。

论他的剑术,世上知道有李三郎已经好几年,在这几年中,他始终没有碰见过—个对于,很少人能在他剑下走完十扣。

他时常把自己关在他那精雅的小书房里。

也经常山入那豪华歌楼舞榭风月场。

他杀起人来不眨眼。

有时候心肠软得不忍踩死一只蚂蚁。

他什么都会,琴、棋、书、画、吃喝玩乐样样精。

他能仗剑搏斗,一股煞气,满身浴血,十个人跟他斗,会—个不少地躺下五对。

他也能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做首诗,填阕词,写篇文章,写一幅中堂,画张画儿,而这些又都让个中翘楚、精于此道的人瞠目失色,惊叹奇才。

有人说他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有人说他是个廿多岁的年轻人。

也有人说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甚至有人说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说他是个十几廿岁的年轻人,是因为他风流。

说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是因为他有着中年人的成熟,有着中年人的稳健。

说他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也有道理,因为一个年轻人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学问,那么好的剑术,就算他打从在娘胎里就习文学武,一个年轻人也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几廿年里遍学经史子集,旁涉三教九流,兼擅琴棋书画,学得一手的剑术,什么都会,还样样精。

那么李三郎到底是个多大年纪的人呢?

除厂李三郎自己之外,没第:个人知道。

李三郎既然是这么一个出名的人,为什么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多大年纪的人,难道人们都是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

世人虽不是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可也跟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差不多。

他们看不见李三郎。

世人虽不是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可也跟视而不见的睁跟瞎子差不多。

他们看不见李三郎。

他们没见过李三郎这个人。

李三郎这三个字虽然代表一个人,但却似乎代表的是个身在虚无缥缈间的人。

就跟庐山一样,世人都知道有座庐山,也都很难见到它的真面目。

世人明知道,也确认世卜有个李三郎,可是要问谁见过李三郎,却是问哪一个哪一个摇头!

任何人都知道李三郎随时随地都可能在他身边,可是他却不敢指认,也无法分辨究竟哪一个是李三郎。

人是好奇的,越神秘的越想看看究竟。

世上没一个不想见李三郎的,也没一个不以能见李三郎为荣的,尤其是女孩子家,因为“李三郎”这三个字多少跟俊俏、风流有点关系。

然而,多少年了,却始终没—个人见过李三郎。

有很多次,隔着那么一根头发般距离就要见着李三郎,见着李三郎的真面目了,可是等他越过这一根头发般距离时,眼前空荡、寂静,李三郎却已鸿飞冥冥,不见踪影。

李三郎有一宗长处,不该管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闻不问。

李三郎也有一宗短处,该管的事,就是芝麻丁点儿大的事,他也非管不可。

李三郎就是这么个人。

这么个神秘人。

这么个置身于虚无缥缈间的人。

李三郎在关帝庙里。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刹时远近为之轰动。

赶往关帝庙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绝于途,每个人都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他们不是为了进香,不是为求关老爷保佑,为的只是看李三郎。

在这么多人当中,有的只是为看—看李三郎,哪怕只是一眼,看一眼可以了却生平夙愿,看一眼可以对亲戚朋友,或者是后世子子孙孙骄傲地说出这么一句:“我看见过李三郎”,甚至可以加油添醋吹嘘一番,我跟李三郎喝过茶,或者是,我跟李三郎喝过酒,李三郎还搂着我的肩膀直叫我大哥。

有的却是想摸李三郎一把,或者是从李三郎身上扯下些东西来,摸过李三郎的那只手,—辈子可以不洗,从李三郎身上扯下来的东西,哪怕是李三郎穿在脚上的一只鞋,也町以砌个台儿供起来,或者是收在箱底,每天拿出来把玩把玩,甚至可以晚上搂着睡觉,有李三郎的鞋子放在枕边,连做梦都将是甜美的!

另外有些人却是别有用心,别有目的,有的为了嫉妒要杀李三郎,有的为了仇恨要把李三郎千刀万剐,有的要把李三郎拿进宫里去交差销案。

李三郎在关帝庙!

这个消息明知不可能,可是人们宁可信其真,不愿信其假,都怀着兴奋的心情跑去了。

这座残破不堪、久绝香火的关帝庙,往日冷冷清清,谁从这儿过,谁都懒得看它一眼。

今天不同了,片刻工夫不到,关帝庙前挤的是人山人海,水泄难通,关老爷若有知,也应该与有荣焉!

的确,李三郎这个人,比神的号召力都大。

大太阳高挂在头顶卜,大姑娘、小媳妇儿香汗淋漓,男人家一身既酸又臭。

今天的大姑娘小媳妇,顾不得自己香汗淋漓,也不怕闻男人家那股子酸臭的汗味儿,甚至让人家趁机揩油地摸上一把,捏上—下也全不在乎了,拼命的往前挤,只希望能挤到最前头,头—个看见李三郎。

关帝庙外万头攒动,闹嚷嚷的一片,面对面说话都很难听得见。

大伙儿不管这个,仍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地往前挤,在这当儿女人家远比那些须眉大丈夫厉害,她们敢挤、能挤,往㈩见个男人都别扭,闻见男人家的汗味儿忙不迭地掏出香手绢儿来掩鼻,今天什么都不怕了,一拧,一撞,面不改色,带着一身淋漓的香汗往前冲。

事实上她们远比男人占便宜,娇嫩得花儿一般,谁没个怜香惜玉之心,挺身护花,趁机会要—亲芳泽的大有人在,你搂着她、抱着她往前冲,她不但不会嗔怪,不但不斥责你轻薄,甚至会冲着你抛过娇媚一瞥,满是香汗红红的脸儿上堆着甜美笑意,低低的说声谢谢,就冲这,男人家更有劲儿了,把命豁出去都干!

关帝庙门前站着个老头儿,老头儿穿—袭青衫,颀长的身材,像貌清癯,长眉凤目,胆鼻方口,看上去相当洒脱,显示出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俊美洒脱、倜傥不群的美男子。

他站立的地方离关帝庙最近,就在庙门前一两步的地方,面对着拥挤的人群,背着手,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来的,只见他站在那儿望着眼前这一片跟毛坑里的蛆虫似的人群直皱眉。

眼看着人群越挤越近,马上就要挤到青衫老者身上来了,青衫老者突然抬了手,冷冷开口说道:“你们不要挤了。”

关帝庙被围得水泄不通,就是只老鼠他也跑不掉的,李三郎只要在这座关帝庙里,大家都能看得见他,他要不在这座关帝庙里,大家都是白跑一趟,何必这样争先恐后的,万—把庙挤塌了,你们就永远看不见李三郎了。“关帝庙四周闹嚷嚷,面对面说话都不容易听真切,这青衫老者话声不算大,可是大家居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也不少。

他这几句话还真管用,倒不是大伙儿愿意听他的,而是大伙儿怕挤塌了这座关帝庙,砸坏了李三郎,就是砸伤了李三郎一根脚指头,也都不愿意。

大伙儿不挤了,头—个安静下来的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个个香汗淋漓,衣裳都湿透了,湿透了的衣裳裹在那玲珑的胴体上,若隐若现的,销人魂,蚀人骨。

一个少妇装束、风情万种的白衣女子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别人的衣裳都湿透了,她身上却连一点汗星儿也没有,她走过来先冲青衫老者抛过个媚眼,未语先露醉人的甜笑:“老人家,小三郎他确在这座关帝庙里么?”

青衫老者眉锋皱了皱,冷冷地打量了白衣少妇眼:“李三郎他是你这位大嫂的什么人么?”

“他呀,”白衣少妇笑得像朵怒放的花儿,娇媚四溢:“他是我深闺梦里人。”

这句话刚说完,“叭”地一声脆响,人丛最前的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媳妇儿尖了一声,—双美目都直了,那涂满脂的脸蛋儿上更红了,添了五道细细长长红红的指痕。

“你不也是个有丈夫的人么,比起你来我还正经得多呢,我是个寡妇,你的丈夫不活得好好儿的,不是么?”

说这话的是白衣少妇,可是谁也没看见她那一巴掌是怎么打出去的,事实上她站在那儿连转身都没转身。

就这一巴掌,打得大伙儿都怔住了。

“你这臭娘们儿敢打我。”

那花不溜丢的小媳妇儿定过了神,脸色先是通红,继而白里泛青,既羞又怒,一拧身子发了泼,什么也不顾了,嚷着就要扑过来。

“她会武,你不行,让我给你出这口气。”

她身边儿那位护花使者一把拉住她说了话,看他个头儿挺壮,浓眉大眼,卷着袖子,袒着胸膛,浑身都是劲儿。

白衣少妇突然笑了,扫了那村汉一眼,道:“这叫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护花嘛也找个黄花大闺女,竞把只破鞋当宝贝儿,真好胃口,你一个人不行,叫你兄弟三个块儿上吧。““也好,”左边一个马脸阴森的瘦高汉子冰冷开了口:“你胃门大,爷们三个就一块儿上。”

他举步逼了过来,他身后紧跟着一个矮胖汉子。

白衣少妇扬了扬两道柳眉,笑吟吟地道:“‘巴东三鬼’跟谁借了胆子了,居然敢在我面前秽言秽语的。”

她抬起了欺雪赛霜,莹晶如玉,柔若无骨的一只手,微微一翻,遥遥向那瘦高马脸汉子的胸膛抓了过去。

那瘦高马脸汉子像突然被蛇咬丁一… ,脸上变色,机伶一颤,脱口叫道:“散花手!”

那矮胖汉子跟那浓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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