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有术-狂妃休逃-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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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着天大的理由,他心里也是不好过的吧?这一道坎儿,这一生大抵都过不去了。
就如她,初时也不觉得怎样,只是因为苏晗而对骁骑营生出诸多慨叹,但时日越久便越痛心,那一幕时常入梦来,令她每每流着泪醒来。从前两日开始,每日前来这里,带上几壶好酒,烧些纸钱祭拜亡魂。
在心底叹息一声,她离开这里,到宫里去见苏晗。
苏晗听香绮潇说是来辞行的,忙命身边的几名宫女太监退下,留得二人清清静静地说话。
香绮潇解释道:“此次是要出去寻访我兄长的下落,肖复若是不得空,我便自己前去。”
“那怎么行?”苏晗太了解她率真单纯的性情,“你自己出门,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转念一想,又道,“肖复定能随你前去的。”
“没事的,即便我自己前去,他也会帮我安排妥当的。”香绮潇怕苏晗多想,又道,“师姐不必多心,我与他很好。”
不论肖复到哪里,都不影响他直接统领肖衣卫,什么事都不会耽搁,楚云铮一定会让肖复离京的。苏晗心里有了定论,便又叮嘱道:“到了哪里,记得给师祖和师父写信报平安,尤其师父,他是面冷心热的人,心里定是很记挂你的。”
“我会的。”香绮潇见苏晗虽然语声温和,面带微笑,眼底却是郁郁寡欢,便握住了苏晗的手,低声道,“师姐,若是心里实在难受,我帮你可好?明面上不能处置的人,出了闪失而丧命的事情总是有的。这种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不必,不必。”苏晗连连摇头,“我只是对这世态炎凉心生疲惫,缓些时日便好了。你不必记挂我,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就是了。”
归根结底,杀了秦朗又有何用呢?杀了他,说不定就是下一件憾事。人生难免有这等进退两难之事。香绮潇心内唏嘘,和苏晗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了府中。
肖复正命人带马,要出门的样子,见到香绮潇,笑道:“你在府中等我几日,我出去打理些事情,忙完了便回来接你,启程离京。”
香绮潇已经习惯了他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笑应下,也没多问。
在肖复回府之前的几日内,香绮潇仍旧每日到骁骑营将士陵前祭拜,每日皆见秦朗。
最后一日,香绮潇离开之际,将一坛酒放到秦朗身侧的地上,瞥一眼他面前已燃成灰烬的冥币,转身离开之际,道:“骁骑营的人大抵是喜饮酒的,日后可多带些酒水来看他们。”
秦朗转头,目送着她渐行渐远。此时不知,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她。
——
腊月下旬,楚云铮在偏殿见了这些时日被肖衣卫看押起来的李忠。
因为要面见圣颜,有人强行给李忠打理了仪容,换了件干净的锦袍。李忠走进偏殿,不跪,不语。
便有太监厉声斥责,要李忠下跪。
楚云铮却抬手制止,问道:“因何不跪?”
李忠朗声道:“大丈夫跪天地父母,跪君王,不跪枭雄佞臣!”
楚云铮唇角逸出一抹笑,又问:“面圣之前,因何不死?”人若想死,其实容易得很。在称帝之后,他命人把李忠软禁,并未约束他的言行。这等愚忠之人,实在是鸡肋一般,用之无趣,弃之不妥,若自尽倒好了。
李忠眸光一黯,因何不死?自然是想看到转机,看大周挽回败局,只是左等右等,等至此时,亦未等到。继而,他冷声道:“既已逼死了前朝帝王,难道还怕杀我一介武夫么?”
“杀你,成全你的忠义之名?”楚云铮笑着摇头,“见朕之前你没死,日后想死也死不成了。”
李忠心头一沉。
楚云铮将一道圣旨抛在李忠脚下,沉声道:“即日启程,回祖籍任职七品县令。在任期间,可病死老死,不可自尽而死。你在,朕不计前嫌,你死,灭九族。此道旨意,你族人将一一过目。取忠义还是孝道,由你定夺。”
李忠面色一僵,犹如置身冰窖。居然连死的权利、死的资格都没了。
楚云铮步下玉阶,缓步走到李忠面前,眸光睿智锋利,似是看到了他心底,“忠义分两种,认贼作父而义无反顾者,是为愚忠;心怀苍生而投明弃暗者,是为贤士。在你来看,改朝换代是为了什么?新帝登基,便只是为了这一把龙椅么?”
眼前人周身似旋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使得李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只言片语。他却一字一句听到了心底。
“你一心效忠民不聊生的前朝,朕便要你活着、看着,看我朝日益强盛、天下太平。到那时,你可以死,因为你该死!”楚云铮转身吩咐太监,“带他去。”
李忠此时的心情格外复杂。原以为,当朝天子会效法前人,上演一出礼贤下士的戏,而他也对这猜想有了宁死不屈的心理准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却不想,新帝甚至不计较皇家礼数,且施了手段,逼他活着,并无屈尊降贵的闲情。而要他活着,却是要他等着看到太平盛世。
所谓天子,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品行?
所谓臣子,要效忠的究竟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还是天下苍生?
新帝的话语,无疑是要他思考这些问题,而他也意识到了,并且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质疑?
在此之前,他认为,自己如今的一切福禄都是前朝皇帝给予的,所以该誓死效忠大周。如今看来,为官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忠走出皇宫的时候,步伐已不似来时那般决然了。
楚云铮这一日,又处理了蓝辉祖的这些年来的同党,曾有过贪赃枉法行径的,杀,只是立场有问题的,或是降职发落到地方为官,或是夺去官职永不叙用。
午后,不少大臣进宫来为部分官员求情,楚云铮一律驳回。做皇帝和做好人是两码事,留下混水摸鱼之辈又有什么益处?
随后,派出去削藩、平乱的利文瑾、卫荻涛等人皆有捷报传来,楚云铮心里轻松了几分,大局已定,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为百姓着想,改变民生疾苦了。
黄昏时,得知苏晗已经搬进了他的寝宫飞霜殿,心情更为愉悦,即刻回到了寝宫。
苏晗正在宫内四下观看。重新修缮过的宫殿,奢华而不失典雅,且已把后殿居室布置妥当,是留给明汐的。见到楚云铮,她便笑道:“如此一来,以后会不会被人诟病?自来大臣最忌讳的便是帝王专宠一人。”
“我最忌讳的却是他们多嘴多舌。”楚云铮蹙了蹙眉。如今刚安稳一点,言官便开始互掐了,恁的让人心烦。已回寝宫,他便懒得去想朝堂上的事,拥着苏晗走进寝室,寝室西侧是暖阁,如今明汐还小,他便将小人儿安置在了暖阁内,“如此安排可还妥当?”
苏晗看着被布置得格外温馨的暖阁,自然很是满意,“如今就等着明汐过来了,也不知这一路上她有没有生病,天这么冷……”
“有太夫人和三弟妹照看着,没事。若有什么事,云钊早就送信过来了。”楚云铮凝视着她这些日子愈发瘦削的容颜,眼中现出疼惜,“我日日想着你舒心如意,如今却只苦了你。”语声一顿,他正色问道,“小无赖,我知你并不爱这份荣华。你有没有后悔过?”
“遗憾,我有。可是为何后悔?”苏晗笑看着他,目光澄澈,“没有你的话,我怕是一生也不会懂得去保护别人、宽恕别人,更不会做到以大局为重。以往我只是个会杀人的将军、不懂事的王妃,而这一路下来,我才觉得,自己配得起以往将军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有了明汐,她是我一生的珍宝,而若没有你,我不会得到。”
“我只怕你会觉得如今时日难捱。”
“有些事,总是需要人去做的。我想要的,其实就是一份自由自在的日子,可人只要活着,到哪里都会有纷争。既如此,我们就站在这最高处,保护我们在意的人,铲除我们痛恨的人,你也是这样想的吧?”苏晗握住了他的手,笑容宛若三月暖阳,“师父一早就料到了你会有如今荣华,我对今日,亦不是毫无准备的。放宽心,好么?”
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拥抱。他此生,最幸运的事不是称帝,而是有她和明汐相伴。如果心是空的,那么即便坐拥天下,也是寂寞的可悲的。有人分享的荣华,才是锦绣之路。
过了两日,苏晗朝思暮想的明汐终于到了京城,楚云钊、利文清及太夫人、苏陌自然也在同一天到了京城。
楚云铮和苏晗一起迎至宫门外。
看到抱着明汐的太夫人,苏晗加快脚步,嘴里唤道:“娘!”怕母亲多礼,忙赶至近前,握了握太夫人的手,示意不需行礼——要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三拜九叩,她实在是接受不来。继而,她急切地将明汐接到怀里,柔声问道:“明汐,想不想娘亲?”话音未落,眼角便现出了晶莹的水光。
几个月的分别后,明汐长高了不少,轮廓愈发清晰,黑漆漆的头发已经扎了小辫子,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色衣饰,煞是喜人。见到苏晗,只是茫然地看着,全无反应。
苏晗心里就急了起来,生怕女儿把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连声地和她说着话。
太夫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走到楚云铮近前,就要跪地参拜,双膝弯曲的同时,手臂已被镇定有力的手扶住。
楚云铮笑意温和:“不必多礼。”
太夫人于心不安,“这怎么使得?岂不是坏了礼数?”以往楚云铮不计较这些,她倒没觉得如何。可今时不同往日,天子凌驾于万民之上,焉有不计礼数之说。
楚云铮笑着瞥一眼苏晗的身影,“若计较这些虚礼,皇后如何心安?到何时,您也是我二人的亲人,日后见君王朝臣皆免跪拜之礼。”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太夫人喃喃说着,心头澎湃着喜悦与感激。
楚云铮又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形,便听到了明汐唤“娘亲”的动听语声和苏晗的笑声。
随后,明汐小手指向楚云铮,“爹爹。”
苏晗又是笑又是无奈,“你忘了谁都忘不了他。”
楚云铮连忙笑着走上前去,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