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化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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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不论多少个,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会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可是在心理上,一个复制人成为实验品,和许多个始终有不同的感觉,那感觉是越多越不舒服。
所以在杜良欢呼的时候,我厉声道:“要多少个卫斯理复制人才能实现你的计划?”
杜良哈哈大笑,摊开双手:“有甚么关系?勒曼医院可以无限量供给。”
我不知道是对杜良这种态度感到讨厌,还是确然感到事情有很大的问题在,所以我不由自主大摇其头。
杜良发觉了我的反感,立刻收敛了他的那种嚣张,他改用非常严肃的态度,向我道:“等到成功之后,人类现在拥有的知识,就可以通过转移,永这保存,只有不断累积,不会消失,一百年的进步,可以等于一千年、一万年!”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从摇头变成点头——杜良的这一番话,我绝对同意!
人的生命期限很短,现在人类所进行的知识累积方法是进十步退九步,知识在拥有知识者死亡之后,只能依靠文字纪录来传播给其他人,而其他人又需要从头开始接受知识的过程,等到有了成绩,死亡也跟者来到了!
这种情形,又愚蠢,又可怜,又成效极低。
而知识转移如果普迩化,那将会是甚么的情景!难怪杜良会如此兴奋——确然是令人兴奋!不必经过二十年、三十年苦苦地学习记忆,就可以拥有前人的各种知识,在前人知识的基础上发展,然后再将累积增加了的知识转移给后人。
生命不再,知识永存!
我胡思乱想的习惯,在这时候发作,我忽然想到的是,知识转移成功之后,如果有甚么大学问家死亡,悼念词之中,就一定不会再有老生常谈的“是学术上的巨大损失”这类的话了!因为根本不会再有任何学问上的损失!
这确然是非常令人向往的一种美好情景,人类可以从此进入宇宙间高级生物的行列——我坚决相信拥有知识多少的程度,决定生物是否高级。
杜良和亮声显然都觉察到了我在不知不觉间,显露了兴奋的神情,杜良继续加强我对未来美好的想像,他道:“最后的目的,是不必在知识输出者濒临死亡的情形下才进行知识转移,而是任何情形下都可以进行!”
我受了他的引导,想像这种情形变成事实之后的情景。
和现在一样的课室之中,教授面对几十个学生,不是如今那样通过一点一滴地讲解把知识传送——在传送过程中,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被学生接收。而是通过知识转移,教授脑部的知识,完全进入学生的脑部。
以如今大学的课程所能够给予学生的知识,哪里需要四年,只接四天、四小时、四分钟甚至于四秒钟,知识转移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大学课程!
用现代的大学课程来举例,只不过是随意设想而已,其实任何高深的学问,都可以在刹那之间完成。
现在,就算是天才,从开始学习到学问有成,需要多少时间?至少要二十年。
通过知识转移,就可能只需要两分钟!
在这样情形下,人类获得知识的生命就相对延长,八十年生命中所获得的知识,会等于多少年?八十年、八万年——
在我这样想像的时候,本来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了,亮声却还在一旁“火上加油”,他道:“前景是:不但在地球人之间,可以进行知识转移,在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间,也可以进行知识转移!”
我对于外星人向地球人进行知识转移并不陌生——红绞接受了丰富无比的知识工程,相信就是一种知识转移。
而如果外星人的知识能够普遍转移给地球人,当然对地球人非常有利——我一贯认为能够来到地球的外星人,比地球人进步不知道多少。
想到这里,我自然而然脱口道:“太好了!”
这时候不知道是我的兴奋感染了其他人,还是其他人的兴奋感染了我。杜良和亮声的兴奋程度不必说,连白素的神情,也可以看出她心中的向往。
我大声道:“不但是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也不但是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间,连外星人和外星人之间,也同样可以进行知识转移!”
我说到这里,想进一步形容那时候的情形,可是张大了口,却无法说出话来,因为那是甚么样的情景,还只存在于想像之中,一时之间无法将想像化为语言。
杜良在这时候,忽然变得和我非常合拍,他竟然知道我想说甚么而没有说出来,他接口道:“人类一直在向往世界大同,而现在我们可以实现宇宙大同。”
我喝了一声采:“好一个‘宇宙大同’!”
当时情绪很有些狂热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之中,任何事情都会向美好的方面扩展许多倍。
如果冷静下来想一想,星际之间实现知识转移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是是不是就此可以达到“宇宙大同”的目标,还有巨大的疑问在。
然而在当时,我却非常同意杜良对美好前景的这种预测。我更进一步道:“踏上‘宇宙大同’道路的第一步,是从地球上开始的!”
同样的在狂热的情绪驱动下,人所说的话,会变成“伟大的空话”,我也不能例外。
杜良比我更狂热,他大声补充:“在勒曼医院开始!在这里开始!在我们四个人身上开始!”
太伟大了!
刹那之间,我真的感到太伟大了!
从我们四个人跨出第一步,就可以开始走向“宇宙大同”的金光大道!
而且,四个人之中,又是以我为主——从我的复制人开始,从需要取得我的同意开始,所以这种伟大的感觉迅速膨胀,使我在这以前想到过的种种疑问,感觉到的种种不对头之处,都被挤到了一边。
新产生的感觉是,为了达到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目标,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必考虑,就算有所失,比较起所得之多,完全微不足道,根本不必计较。
那时候,我也想不起是白素根本没有向我表示任何意见,还是我根本没有想到要征求白素的意见,我用力一挥手,大声道:“太好了!我找不出任何反对使用我复制人的理由!”杜良首先欢呼一声,冲过来和我拥抱。
我和杜良,本来如同水火不容,这时候却真心拥抱,互相拍着对方的背,表示对对方的欣赏。
亮声也过来,和我们拥在一起,我略定了定神,才向白素望去,只见白素微笑,在她的神情上,找不到反对的表示。
后来我问她:“当时你对于我的行动,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
白素的回答是:“和你当时所说的那句话一样: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白素所说的“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句话和我所说的虽然一模一样,可是隐藏在话后面的情绪却不同。
我是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所以绝对赞成;而白素却是并非赞成,只是找不出反对的理由而已。
后来事情的发展,非常非常出乎意料之外,再检讨当时的情形,就证明白素冷静而我冲动。
冲动的人就容易被一些美丽的想像(或者称为美丽的谎言),导入狂热的情绪中,而忽略了许多本来应该注意的问题。
狂热会迅速传染——人类历史上有太多例子说明被这种情绪传染的人越多就越可怕。
白素后来并没有取笑我,我也不想再提起,就此算数。
却说当时,我、杜良和亮声,高兴雀跃了好一会,才冷静了下来,杜良最先开始说正常话——在这以前,我们三个人在|奇|极度亢奋的状态中究竟说了|书|些甚么话,至少我是不记得了,大体是围绕者“宇宙大同”这个主题,我也不愿意去努力回想那些话,大家可以各凭自已的想像力去想像。
杜良开始作正常状态下所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卫夫人的问题解决了,卫斯理你的问题是甚么?”
这时候离我和白素同时说“还有一个问题”时,并不太久,可是情况已经发生了完全不同的变化。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白素也没有反对,所以我原来想问的问题,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问不问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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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需要卫斯理的脑部
不过不问原来的问题,并不等于没有问题,我正在想应该问甚么新的问题,刚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想问,还没有出声,杜良已经哈哈大笑,道:“不想问了,还是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摊了摊手:“原来的问题,看来已经不成问题,新的问题是,经过知识转移之后,那些复制人当然和原来不同,他们有知识,知识在他们的脑部……发酵……”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考虑“发酵”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恰当,想了一会,想不出更好的说法来,才继续说下去:“知识在脑部发酵的过程中,必然产生思想——人的思想就是这样产生的。在有知识、有思想的情况下,复制人当然——”
亮声在这时候打断了我的话头,疾声道:“——当然不再只是复制人,而是真正的人!”
刹那之间我眼前像是出现了几十个、几百个甚至于几千个“卫斯理”,情景又诡异又滑稽,完全无法形容。
白素在这时候,也发出了一下古怪的声音来,显然她更无法接受这种情形。
一时之间我和白素的神情都变得非常怪异。
而杜良和亮声却很轻松,好像这个不可思议的问题,早已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杜良向亮声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这个问题应该由亮声来解答。亮声搓了搓手,像是要开始演讲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白素轻轻碰了我一下,示意我留心亮声的动作,在白素没有碰我之前,我已经注意亮声在说话,尤其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之前,总会搓一搓手。
在我的记忆之中,亮声好像并没有这种小动作的习惯。
白素显然也是因为如此,才感到奇怪,要我留意的。
然而我却想不出那代表甚么,向白素望去,她也摇了摇头。我急于想知道亮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问题和我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