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孕难挡-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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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这一次的美食节目,年轻的女观众们是冲着维扬的当红小生方轶楷来的,年纪大点的观众则是怀旧,冲着里面的民谣歌手组合来的,而安插在里面的选秀女星季嫣然,当然就是这个选秀节目要稍微捧上一捧的对象。
任非桐赶到公司的时候,季嫣然正在会议室哭得梨花带雨,俩民谣歌手避到门口聊天去了,经纪人试图说和,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始作俑者方轶楷一脸冰冷地坐椅子上,带着耳麦,闭着眼睛,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
综艺部的经理跟任非桐求助:“任总监,我真的是没办法了——真没见过这么难搞的艺人,耍大牌也不是这样耍的。就算季嫣然想搞点小动作吧,毕竟是一个公司的,有必要闹得这么僵?Alex他居然在直播镜头前说嫣然心眼多,自己完全不感兴趣。那是直播啊——我现在就让他道个歉,你看看他那样,简直……”
任非桐皱着眉头打断他:“他经济人爱丽呢?”
经理叹气:“已经联系过了,正在赶来的路上,我现在跟他完全无法沟通。”
任非桐走到会议室门口,俩民谣歌手遥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很快溜了,门内的季嫣然一边扭头一边又掉了几滴眼泪,方轶楷眼睛睁了一条线,微微坐直了点,还是没把耳麦拿下来。
任非桐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唐仅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这么一对比,果然小孩子的眼泪先天带着优势呀。
他头一次在工作时分起了神,面对如花似玉的女艺人,一路从唐仅的眼泪联想到还寄存在附近宠物店的达菲拉,以及那只被达菲拉蹭得不成样子,最后报销扔掉的“弟弟”。
或者,晚上再带达菲拉去唐家走一趟,反正也不用绕多少路。
一个人回去面对张籽芸的话,又要听她的娶妻生子功利经了。
人都有规避伤害寻找安慰的本能,他刚在前一天夜里了解了唐棠有些辛酸的情史,又在白天得知了唐家妈妈的病症,面对她,不由自主就抱着点居高临下的怜悯……和隐秘的羡慕。
生活带来的苦难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她依旧能说能笑,哪怕从音乐学院退学改行卖包子,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去听前男友的演奏会。
“任总监?任总监!”
任非桐蓦然回神,避开经理诡异的目光,干咳一声,示意他带季嫣然出去,然后关上门,向方轶楷道:“把那东西摘了。”
方轶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懒洋洋地把耳麦摘下来。
“我不会道歉的,我正追女孩呢。不早点解释清楚,记者一乱写,我的人跑了怎么办?”
任非桐愣了愣,鬼使神差地,没把斥责的话说出口,反而问:“你都怎么追的?”
方轶楷也呆了一下,拿着耳麦,有些尴尬地说:“就……有空就去找她,多见见面,多往她家跑,送点花,搞点蜡烛放个灯什么的。”
☆、第二十章 年轻爸爸
任非桐把车子停在唐家楼下,犹豫地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鲜花,到底没勇气拿下来,只把达菲拉从后座牵下来,梦游似的走进了楼道里。
声控灯似乎坏了一个,一直走到二楼才有灯光亮起,将一人一狗的影子投射在台阶上。
任非桐越走越慢,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就被方轶楷忽悠着买了花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他也不过是介绍了几家不错的花店。
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就记下来了,记下来之后还特地绕过去看了几眼。
这么一看,就被热情的店员拦住推销……“送女朋友啊,红玫瑰最热情,香槟玫瑰有格调,百合清新美好……”
任非桐在拐角处站定了,懊恼地决定先回去把车上的花给扔了。
达菲拉不明白主人的心思,“汪汪汪”叫了两声。
狗吠声清脆嘹亮,简直响彻楼道。
任非桐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教训达菲拉呢,楼上就传来了唐仅惊喜的声音:“姐姐!达菲拉来了!”
然后就是“嘭嘭嘭,嘭嘭嘭”的凌乱脚步声。
唐棠也看到了他,跟在唐仅后面下楼,碎碎念着:“小仅你慢点,摔了我不扶的!”
达菲拉被姐弟俩的气势吓到,“呜呜”了两声,用脑袋蹭着他裤腿。
任非桐自己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哪儿有闲心安慰它,下意识就往下迈了两步。直到唐仅的小短裤和鞋子出现在眼前,才镇定地抬头往上看去。
唐棠显然已经洗过澡了,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还拎着只运动大包,脖子上挂着个粉色的哨子,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任老板,你怎么来了?”
任非桐抿着嘴巴不知要怎么回答,闷了半晌说:“你手机还没有修好?”
他其实压根没打过她电话,但身为雇主,关心一下自己花钱能不能买到随叫随到的业务还是很合情合理的。
唐棠脸上笑嘻嘻的,从裤兜里掏吧掏吧掏出只一看就挺便宜的新手机:“修不了了,买了个新的——老板没你的呼入记录啊。”
任非桐含糊地嘟囔:“是你没收到。”
唐棠吃了一惊,翻来覆去检查那个新买的手机:“奸商!收了我好几百块钱呢!说功能很全的!”
任非桐心虚地转身下楼,达菲拉紧随其后,唐仅跟着狗,唐棠跟着唐仅,一串人糖葫芦似的走了下来。
唐棠的那个山寨手机虽然破,功能倒是真全,到了黑乎乎的一楼,立马化身手电,照得台阶上的灰尘都清清楚楚的。
达菲拉见主人不上去了,以为可以回家了,撒着欢扯着绳子要往车上跑。唐仅本来想跟上的,回头见唐棠还拎着那只运动包,有点不好意思,对着狗屁股挥手:“再见了呀。”
任非桐拽着牵引绳,站那没动。
唐棠以为他真找自己有事,放下运动包,把手机重新塞进兜里:“老板你说,晚上什么安排?”
看那个态度,是要牺牲自己原定的计划,先满足老板的要求了。
任非桐紧了紧手里的绳子,瞥了眼瞅着他的达菲拉和唐仅,反问:“你什么安排?”
唐棠整了下被风吹得有点歪的T恤,抓抓头发:“我就去广场那给小孩上轮滑课,大约40分钟就结束了。”
“……那你先去上课吧。”
唐棠欣喜地点头,钱能赚两份,那当然是好的。
她把运动包交给唐仅,转身要去推小电驴,任非桐阻拦道:“坐我车过去吧。”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唐仅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大狗,倒也是好理解的,不过像唐仅这么痴迷的,似乎并不多。
达菲拉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就冲进了后座,唐仅当然是想跟狗待一起的。唐棠理所当然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就愣住了:“哇,好多玫瑰,任老板有人追你呀——还是你要追人?”
任非桐板着脸没吭声,唐棠便打算关上车门到后面跟唐仅挤了。任非桐按了下喇叭:“你把它放后备箱去就行了。”
唐棠一愣,看了眼娇艳欲滴的花束:“放后备箱呀?”
“嗯。”
唐棠于是抱起沉甸甸的花,打开后备箱,将它跟自己的运动包放在了一起。
她拉上车门的瞬间,任非桐就发动了车子,呼啸着冲了出去。
唐棠一边有些心悸地绑紧安全带一边扭头去看后座,唐仅和达菲拉也吓到了,一个缩到了座椅下面,一个抱紧副驾驶座椅背,可怜兮兮地喊:“姐姐。”
车速这才缓下来。
唐棠教孩子的广场离得不远,沿湖那块区域有不少阿姨在跳广场舞,音乐声鼎沸。靠近小公园的位置才是她和另外几个打零工的大学生教课的地方,家长们已经给孩子穿上了护具。
唐棠自己就只穿旱冰鞋,倒是要求唐仅从脑袋武装到膝盖。哨声一响,小不点们就戴着小头盔,弓着腰排成了一列。
任非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看着唐棠叼着哨子,脚下画着标准的八字,白T恤因为滑行而被风灌得鼓鼓的。唐仅他们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不紧不慢地绕着花坛滑了两圈。
遥遥望去,像是水塘里带着小鸭子熟悉水域的白鸭。
坐在任非桐旁边的年轻爸爸见他看得认真,以为他是送孩子来的家长,主动攀谈道:“你家孩子学了多久了,是哪一个?”
任非桐看了他一眼,朝着唐棠的方向囫囵指了指。
年轻爸爸也随便一看,都没对上焦呢,就夸奖道:“滑得挺好的呀”然后一脸骄傲地伸出手指头,指向唐棠身后的一个孩子,“你看到老师后面的那个女孩了没?就扎小辫的那个,那是我女儿,学了两星期了。”
任非桐好歹也是混娱乐圈的,哪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回赞道:“进步真快呀。”
年轻爸爸的话匣子便这样打开了,从他和孩子妈如何认识将到孩子上学后喜欢语文不喜欢数学,滔滔不绝,不知疲倦。
任非桐面上神情是专注的,心里却暗暗计算起了唐棠带这几个孩子的收入——加上包子铺的收入的话,她赚得其实并不少。
但要养两个半大的孩子,还要负担躺在医院里的唐妈妈……难怪缺钱,难怪她要退学了。
夏夜虫鸣阵阵,虽然被喧嚣的广场舞压制得存在感全无,仔细倾听,还是能辨认得出来的。夹杂着人工湖水汽的夜风吹在身上凉爽宜人,暑气也渐渐消散了。
很快到了休息时间,唐棠拉着唐仅到了身边坐下,从运动包里掏出水壶喝水。唐仅仰头问他:“任哥哥,我滑得好吧?”
年轻爸爸显然没想到任非桐原来是唐棠弟弟的“哥哥”,又不见另外的孩子来缠他,下意识就把他归类为了唐棠的家里人,哈哈笑道:“啊,原来你是唐老师哥哥呀。唐老师滑得这么好,当哥哥的肯定更好吧!”
唐仅和唐棠一同拿闪闪发光的眼神看向他,任非桐尴尬地摇头:“我不会的。”
唐仅不死心:“很简单的。”
任非桐又一次摇头:“真不会。”
年轻爸爸也打圆场:“哎,不会也很正常啦,我也老是摔,不然就自己教了。”唐棠笑笑,紧了紧旱冰鞋带子,道:“你们也想学的话,我都可以教的呀。”
唐仅赶紧帮腔:“我姐姐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