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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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兴去插手那趟浑水,一旦趟进去了就再也无法脱身了。”他潇洒地将双手插进口袋中,“兮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闲散惯了,哪里高兴去搭理这些高难度、高专业、高素养的公务。”
那天和子裴斗嘴的场景历历在目,我有些神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连抽出纸巾,以此来遮掩慌张的情绪,“那晚喝多了,纯粹是喝多了。”
江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唇边淡淡地绽开一个笑容。
服务员适时地端上一块七分熟的牛排,滋啦滋啦地冒着油豆。
“这么说来,娱乐报纸上登的那个女孩子是你。”江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你一个大忙人,怎么也有闲心去八卦地看娱乐报纸?”我掩饰地咳了两声。
“我妹妹是顾睿的忠实粉丝。”他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暗暗咬碎银牙。
“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她现在只有14岁。”
“14岁?顾睿尔那个小子还真是老少通吃,连一个巴掌大的小孩子都不放过。”我捏紧了拳头。
“他曾教了我妹妹三年的钢琴。”
“嗯?他还去自力更生当家庭教师?我怎么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一段经历。”
“哦,他也不是常常来教小彩,只是在我快要从巴黎回来时,每个礼拜来两次,当我回去念书后,他也不教了。”
“那你们家也接受这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家庭教师?那个家伙简直是不负责任的代名词嘛。”我撇撇嘴。
“小彩很喜欢他,而且,他钢琴弹得确实不错,毕竟,能够师从陈老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从不收费。”
我听得越来越糊涂:“难道他看上你们家谁了?”所以才这般兴师动众,不求好处?
“子兮,那时,我和你是大学同学,所以,现在想来,他来我们家教小彩钢琴,多半是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因为他和我喝下午茶时,总会把话题往莫氏四公主身上带,而且不露一点痕迹,在每一年的两段假期里,我和他谈着你在巴黎种种的事迹,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生生她过得开心吗?或者是她那么笨,肯定会受欺负。看来我果真比较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他当年的心思。”
“那身为当事人的我岂不是神经粗大如牛?”牛排还是有些老了,嚼在嘴里硬邦邦的,没有鲜嫩的味道。
“不过好在,在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之后,他还是找到了你。”他端起酒杯,晃了晃“Cheers。”
“Merci(谢谢)。”我举起酒杯和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对了,顾睿现在的法语说得怎么样了?”
“他连英语的ABC都说得磕磕碰碰的,法语?还不如给他一根麻绳来得爽快。”我嗤笑一声。
“子兮,难道你不知道顾睿他会法语吗?”江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顾睿尔学过法语?”
“是的,大学一年级,圣诞节放假,他还眼巴巴地拿着一本初级法语词汇来请教我问题。”
“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就算是上一回,在薰衣草田中他还挠挠头,说不会*语。
“或许你从未问过你去法国那一段时期,他是如何过的日子。”江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忽的我眼前浮现了那一本拉鲁斯法语词典,还有那一张夹在里面的纸条,他说,让那个女孩子等着他,等他去法国找她,难道,他也是想来法国和我一起念书吗?
☆、四十六,西子湖畔,同伞风雨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丫的,臭顾睿尔,我不打电话找你你难道就不可以关心一下我吗,不就拉了一个男人的手么,有必要这么小肚鸡肠吗,再说,那天晚上你自己带了一个国色天香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心中暗自腓腹。和江晖的一顿饭倒也这么平平淡淡地吃了过去。
看着眼前静默了好几天的手机,心里没来由的烦,捡起来,想要发一条短信给顾睿,输了一半,就把它抛到床上,“顾睿尔,你先给我发个短信会死啊。”我一个猛子,将自己的身体抛向了床上。
唉,我终究学不会先走下一个台阶,再爬上顾睿那边的阶梯。
隔天,心血来潮,想要回去看看12岁以前和妈妈生活的土地,于是,也不打招呼,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前往杭州的列车。静静地走在这个喧嚣的大街上,很惊异地发现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记忆中的青砖红瓦早已被拔地而起的高楼所替代,那条幼时走过千百遍的鹅卵石小道也变得面目全非,全被白色的水泥路所替代,谁会想到十年前,只要下了雨,这条路上便会积满了水,一不小心,就会溅了一身的泥水。如今,就是想听雨从屋檐上滴落到路上的水坑那清脆的声音都很难了吧?
逛累了,便回以前那个家,刚洗完澡,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英文歌声,悠扬而错落有致。
“余生生,那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手机那头,顾睿的声音闷闷的。
“我在家啊。”翘起二郎腿,痛快地啃着一只梨子,很甜,汁水也足。
“骗人,你家没有人。陈妈说已经一天没有看见你了。”
“我回杭州了。”我愣了愣,“你在我那里吗?”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下了飞机就往你那边跑,结果吃了个闭门羹。”他的声音有些不快。
“你应该早点打电话啊。”有块石头积压在我的胸口。
“余生生,我在闹别扭,按理说来,应该是你主动打电话。”过了半响,顾睿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怎么敢啊,万一你的女伴不高兴了呢?”一把将梨子核丢入垃圾桶里。
“生生,我的女伴只有你。”
“瞎扯,酒宴上的那个沉鱼呢?你们还手拉手的。”
“那是应酬,再说,谁和她手拉手了。”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抵赖。”
“你向来眼神就不好,看走眼是很正常的。”
“顾睿尔!”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过了半响,我才轻轻吐出一句话。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从秃头的语文老师聊到每天都要以葱烤大排举例从而引出人生一大段道理的数学老师,从我和子裴的累累事迹聊到他小时候被欺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被压在了身下,至于他的那个女伴,我决定还是把她放在一边吧。
对着镜子刷牙时,拉扯开嘴巴,可劲儿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却蓦然发现眼角多了些细纹,谁挑衅地看着镜子前的我,似乎在嘲笑:“看吧,看吧,渐渐上了年纪的女人。”
我连忙翻了翻化妆包,却只找出一罐补水的眼霜。
不行,我必须去买一瓶抗皱的眼霜。于是扎了一个马尾辫,翻出一套只在大一穿了一次的运动衫,套上帆布鞋,斜背一只双肩包,出了门。
走出小区门口时,我看见一辆探险者泊在那里,打眼看了一下车牌,竟是沪打头的,我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去,果真,是顾睿的车,隔着窗,我看见他的头趴拉在方向盘上,根根头发熨帖在光晕下,柔和地散着光泽,我的心上有淙淙的流水爬过,唱出叮叮咚咚的歌曲,细细碎碎的沙砾被裹杂着远去,几不可见。抬起手腕,指针停留在“8”上,再过四个小时,代表分针的男孩和代表时针的女孩又可以深情地拥抱在一起。我静静地站在杨柳风旋回的街道上,看着车中的男子,竟不舍得去敲开车门,和他说一声:“早。”
原来,他听懂了我的话:“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难道就不可以给我一个回音吗?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我牵着顾睿的手,悠悠晃晃地走在断桥上。
“从亚维农断桥到西子湖断桥,生生,你看,我们和爱情真是有缘。”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我深深吸了一口沾染着千年情丝的空气,浓稠地带着红尘的爱恋。
下雨了,窸窸窣窣的如酥小雨氤氲开了陌上花,我伫立在树下,等着去买藕粉的顾睿,身边,有人兜售着紫竹伞,四十八骨的,一把紫竹伞,一场清明的雨,引出西湖边的一段轰轰烈烈的痴缠爱情。我挑了一把,抖擞着打开,瞬间,鼻翼间就飘散出了竹子的清香。我想象着在千年前,美丽的蛇妖款款地扭动着如水荇一般柔软的腰肢,在缠绵的西湖水边与青衫世子回眸一笑,环佩叮当,粉色的桃花纠缠了一生一世,再也没有气力去躲开这个撕心裂肺的情劫,只是安然地接受。
“小生曾听闻十年修得同船渡,不知前世小生的频频回眸,能否换来今生与小姐共坐一船?”
我回过头,看见顾睿站在船头,向我伸出一只手,细雨润湿了他的发梢。
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小女子也曾听闻江南是最能发生传奇的地方,不知与公子的邂逅是否可以玉成一段千古佳话?”
借着他的手微微一使力,便跳上了船。
“那肯定是要比白蛇和许仙更为美满的姻缘,小生不才,愿意一试。”
☆、四十七,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我收了伞,和他坐在船室中,看雨潋滟开了湖面,旖旎地晃开了一圈又一圈。
“还记得那一天,在乌镇我递给你一把油纸伞时,你说的话吗?”顾睿握着我的手,忽的开了口。
那天,我说,“伞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信物,虽能同伞风雨,却不能约下累世的情缘。”我抬起头来看他。
“天知道,那句话,把我噎得半死。”他伸出手,用力地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又朝我脸上吹了一口气,“你得说几句好话来补偿我。”
我掏出纸巾,擦了擦他微湿的脸:“白居易曾这般描述过油纸伞江南雨,古巷韵绸缪。油纸伞中凝怨黛,丁香花下湿清眸。幽梦一帘收。”
他凝视着我。
“然而,顾睿,现在的我,满脑子想的却是另一首江南恋,扣指恋春秋。闲煮清茶吟赋曲,静观花月泛兰舟。朝暮共凝眸。”
“嗯,”他扣着我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