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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睡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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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裂着怀,贴身的内衣被拥到脖颈上,鞋子也东一只西一只。潘凤梅系好裤带,捋展内衣,扣上外衣扣子,胖子就去帮她穿鞋。潘凤梅用手理着头发,说:“我可不是白教你玩的呀,我这也是在工作呢。”胖子听了,愣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对,是工作,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革命工作。”说着又把潘凤梅搂在怀里。 
  一个多小时后,蒋白风约摸里面的两个男女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这才掂着一包茶叶赶回来,连连冲胖子道歉,说回到家正赶上他妈心口疼的老病犯了,他伺候着吃完药,又陪着坐到这么久。胖子就跷起大拇指,夸蒋白风是孝子。 
  蒋白风喊来那几个镇领导玩麻将牌。那几个轮番上阵。潘凤梅在胖子身后充当狗头军师。因蒋白风事先交代只许输不许赢,几个人便输得屁滚尿流。蒋白风假装输得急了,连连喊怪,说平时也算打遍小城无敌手呀,今天咋弄得这么惨?那几个镇领导也屡屡犯低级错误,竟连自摸的牌也打出去了,惹得胖子和潘凤梅嘲笑不止。胖子情场赌场双双得意,那份神气劲儿,连出牌的样子都很是优雅,每打一张都发出咔咔的脆响。蒋白风看了暗暗冷笑。 
  八圈过后,蒋白风笑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机会咱再见个上下吧。”就散了牌局。潘凤梅帮着胖子拢一拢账,竟赢了五千多块。胖子分出一沓儿,潇洒地往潘凤梅手里一拍,说:“媳妇,拿着!”这边的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胖子也跟着笑。潘凤梅看看手里的钱,又从胖子手中抽出几张,一股脑全塞进屁股后头的裤袋里。 
  半个月后,东方欲晓度假村项目正式签约,合同书和蒋白风草拟的那一份没有多大出入,只象征性地改动几处字句。潘凤梅因表现出色,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补贴费”。 
  事后,潘凤梅很是后悔了一阵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答应了蒋白风。 
  潘凤梅这个人本来是少有后悔事的,尤其在男女情事上,她一向的想法是,做了就做了。但最近她在那个下台的副镇长和胖子厂长身上,确实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觉得自己若就这么一路地滑下去,离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会越来越远,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就是阮大可。 
  自阮大可给老龚看病以后,潘凤梅的心里就放不下他了。那个宽大厚实的身影老在她眼前晃。慢慢的,这心思凝结成一个坚定的信念——迟早,她要与那人结合在一起,腾腾火火地过几年好日子。她起这个念头,自然有利益的驱动,乾坤混沌汤的价值是小城人谁都看得出来的。那是一份丰厚的衣食本钱呀,有谁不想活得滋滋润润的?不过,要说潘凤梅只为图利也欠公允。她对阮大可真的还存一份爱慕之心,而且是那种掏心窝子的,教她眼热心跳日思暮想的。白天,她心里像有一个鬼在主宰着,笑闹疯张,俨然一副坏女人做派。到了夜晚,心里便时时溢满了爱,那份真纯,那份依恋,那份幻想,与年轻女孩并无二致。她也能确定阮大可对她有好感,她看男人是一看一个透的。她也知道阮大可与沈秋草关系非同寻常,但她更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是天下最不确定的事。昨夜还同床共枕,今朝便可劳燕分飞。她自信凭她这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足以焚毁任何男人的钢铁意志。她曾设计了一种俗套的方案:假装扭伤了脚踝,找阮大可给推拿,趁机跟他撒娇卖俏,教他给揉啊捏啊,自己哼哼呀呀地卖弄风情,不信这个老单身汉不被她迷倒,她想象着,阮大可始而装模作样,继而神情暧昧,最终在眼前这团呼啦呼啦燃烧的烈火烘烤下,抵挡不住,缴械投降,成为一只扑火的飞蛾…… 
  但她没有这么做。她知道这么做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她担心的是,这样一来往后的事情不会持久;阮大可是个情种不假,可骨子里有一些个脱俗的东西,一旦他醒过腔来,那么,尽显庸俗之相的自己也许将永远失去机会。还是应以平常心的好,只要有心,平平常常之中必有意外收获。 
  这天她又去了阮大可家。阮大可孤家寡人一个,坐在那里,看上去好不烦闷。潘凤梅心中一喜,凭女人的直觉猜道:眼前这个人和沈秋草闹别扭了。潘凤梅说:“我来给老龚买那药。”阮大可用鼻子哼了一声,坐在那仍没动窝。潘凤梅没话找话:“屋子这么乱,气味也不好,红旗忙着上班倒也罢了,沈秋草已经提前退休,闲在家里,怎么不过来收拾收拾?”阮大可长叹一声,说:“闹别扭了,已经好几天不照面了。”潘凤梅故作惊讶地问:“为什么呀?”阮大可说:“前一阵子给老龚治病,总去你家,她怀疑我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我花。你说我——咳!”潘凤梅宽慰他说:“等她消消气就好了。”阮大可摇摇头:“你不知道那人有多拧,这一晃十来天没动静,闪得我心烦巴拉的。”潘凤梅笑笑,便要给阮大可洗涮一下衣物,说没准儿什么时候沈秋草来了,看你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还不得心疼死            
  阮大可说什么也不干。几番争执,直到潘凤梅红头涨脸的真生气了,阮大可才无可奈何地将头扭过一边,任潘凤梅收拢着散发出酸味的衣物,抱在胸前,拿到院里去洗。阮大可烦闷无聊,抓过那本《赤水玄珠》歪在沙发上闲翻。 
  外面,搓板的声音一声一声传进来,哗哧,哗哧,哗哧。阮大可捧着书,也不看了,两眼愣呵呵地望着屋顶,只觉着那哗哧哗哧的搓衣声每一下都搓在他的心上,把他的心都给搓热了。他听着,想着,却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忽然,他意识到搓衣声已停下来。他纳着闷,站起身从窗口往外看。不看犹可,这一看,阮大可心里扑腾扑腾乱跳,大气也不敢喘了。他看见潘凤梅抻展开他那满是污秽的裤头,正直眉愣眼地看呢……阮大可赶紧重又坐回沙发上,慌慌地翻开书页,漫无目的地看着,好半天才看清楚书上写的是什么。 
  潘凤梅洗完衣物,一一晾起来,进屋擦着手,忽然对阮大可说:“明天是我的生日,也感谢你给老龚治病,明晚过去喝杯酒吧。饭店太闹,就在我家里。”说完,也不管阮大可作何反应,转身就走。阮大可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 
  第二天,潘凤梅果然拾掇了一桌酒席。可眼看吃晚饭时候了,却还不见阮大可踪影。老龚左等右等,有点饿了,就嘟嘟囔囔地埋怨:“这人,逛窑子去了?”潘凤梅一横眼:“你少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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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新闻联播都已结束,两人正东猜西猜,阮大可却来了,说是转了好几个百货店。没等这两人问个究竟,就说:“是这么着,今天是弟妹生日,没别的,买块布料做贺礼吧。”就抖开那块布料。是银灰的地儿,上面撒着些浅紫色小碎花,很是淡雅。潘凤梅心头一热:好个知情知意的男人!嘴上却笑着说:“表哥,你还这么外道。”便喜孜孜地收了。老龚在一旁大惑不解,他只听潘凤梅说是请请阮大可,却不料无端地冒出个生日来——要说生日,也该是腊月二十八呀,便目光游移地看着潘凤梅:“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你不是——”见潘凤梅拿眼横他,忙知趣地闭了嘴。唉,人家说是生日就是生日吧。 
  这顿酒两个男人都没少喝,老龚是一瓶小城产的二锅头,阮大可是一瓶伊人酒。——那酒淡是淡,却有后劲,很能醉人。老龚今天的话明显比前几回多,那潘凤梅倒没了话,只拿一双眼不住地睃阮大可。当那瓶伊人酒快见底的时候,阮大可头脑还清醒,还知道与老龚碰杯叫号,后来的事他就不大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大可迷迷糊糊的,感觉口渴,就爬起来找水喝。醉眼矇眬地望望外面,又抬起胳膊看看腕子上的夜光表,哎呀一声,才知已是后半夜了。四下看看,发现此刻自己是身在潘凤梅家。咦?这不是给老龚治病的小西屋么?冷不丁的,他觉着不对劲,借着月色低头瞅瞅,怎么?——身边好像还有个人。拿手一胡噜,知道坏了。借着月光再细看,方才看清,潘凤梅正大睁了两眼,躺在被窝里冲他笑呢!阮大可坐在那里有点发蒙,口中喃喃着:“这怎么说的呢?这——”潘凤梅却一把将他扯进被窝里,火炭样的身子就偎了过来,两只手上下不住地摸挲。阮大可一时间像是发了高烧,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脑袋里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他想起身穿衣回家,试了几试,却动不了窝儿,像被人施了魔法…… 
  近些日子,阮大可心里一直毛毛躁躁的。徒弟莫小白在那家中医诊所实习,五天八天的过来看他一眼。红旗白天忙上班,晚上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知在干什么。沈秋草始终不露面,不但她不露面,还把小丢丢哄了去,眼下这小东西是只知有“奶”,不知有“爷”。又赶上李雪庸这阵子穷忙,王绝户在红梅饭店坐堂占卜,他阮大可一时间竟没个说话的人了。 
  这天,又是他一个人闷在家里。没人说话就坐在那里想潘凤梅,越想心里越躁。走到院子里想透透风,忽听隔壁红兵的屋子里噼里扑噜地响。他怕是那两口子打架,就在院墙这边屏息静听。里面夹杂有隐隐的喘息声,想是打累了。才要转身走开,忽听里面红兵气咻咻地说:“你扭个脖子干什么?”陈露断断续续地说:“不愿见……你那饿狼样儿。”红兵越发气喘着说:“你他妈……才是饿狼。”“胡说!……哎哟!你轻点。”然后两人一通笑。阮大可恍然明白了那边的勾当,急忙退回屋内,心说:“看来这小子也没少喝乾坤混沌汤。这年轻轻的,怎么得了哇。” 
  他内心里那一股焦躁在慢慢平息。他从红兵、陈露和潘凤梅身上那份热闹里,更觉出沈秋草身上那份文静的可贵。那次夜晚在小西屋里,潘凤梅对他说过:“别以为你有乾坤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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