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新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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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正打算叫相繇收敛一点,以免让寡妇珍看出破绽,寡妇珍却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很亲近你?”
“可以说是吧,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找机会问问她,她的身材是怎么保持的,为什么吃这么多东西都可以不变形?”
“……你果然也是个女人!”
吃过晚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正想带着相繇回家,寡妇珍却坚决不同意,一定要让相繇去她家里睡。
“她虽然还小,毕竟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一个人住在你家里?”
“喂,是她姐姐托我照顾她的,当然要住我家。她姐姐都放心把她交给我,你还担心什么?”
“那是因为她姐姐不了解你的真实面目。总之,向悠住你家实在太危险。”
“可你一向都说我没有杀伤力的。”为了说服她,我不惜自贬身价。
“对我们当然没杀伤力,对这种小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寡妇珍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何况,谁知道你有没有发生变异?”
“对啊,从性无能变成偷窥狂了嘛。”我没好气的回答,相繇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我们争论,带着笑不说话。
“再说了,你住的地方又赃又乱,怎么可以让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孩住在那里。”寡妇珍曾经去过我家,对那里的情况记忆犹新。
“又赃又乱怎么了,我不是一样住了这么久。既然你说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那干脆连我一起收留好了。”为了防止再被人袭击,不能让相繇离开身边。
寡妇珍冲我扮了个鬼脸:“想得美,我那里从来没有住过男人,你还是回去住你的破房子吧!”
“我的房子和你有仇啊……”
争吵了半天,寡妇珍就是不肯让步。我没有办法,想想太章上午才受了重伤,他的朋友可能也要在那里照顾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又回来找我,也就答应了。把相繇拉到了一边,对她解释了一下情况,再叮嘱她要小心别暴露身份之后,寡妇珍趾高气昂的带着一脸担忧的她回了家。
我悻悻的一个人往回走,脑子里却一直在想寡妇珍刚才说的话——“我那里从来没有住过男人。”走了一段路后,又一转身,去了不羡仙酒吧。
* * *
酒吧里依旧向往常那般热闹,我找了半天,还是在吧台前坐下,叫了瓶啤酒,边喝边想问题。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感觉有点混乱,现在必须要理清楚头绪。我不是一个称得上聪明的人,对于这个社会的经验其实也不多,过去的日子我大多是在混吃等死中度过的,现在有事情发生了,我却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应付的好办法。
就这样在那里迷迷糊糊的坐了半天,我隐约感到有人坐到了我旁边,以为又是寡妇珍来了,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今天我可没心情和你闹啊!”这几乎成了习惯,每次我有心事来酒吧喝酒时,她总会到这里来找到我,然后和我吵吵闹闹一番,我的心情也会得到缓解。
话一出口,我猛的想起,寡妇珍现在应该和相繇在一起,怎么可能到酒吧来找我,急忙扭头看了看旁边,才发现那里坐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正微笑着对我说:“我不是来和你闹的。”
他约莫三十几到四十岁的年纪,个头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古铜色的皮肤。穿了一件有点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口处还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颈下那壮实的胸膛。衬衫袖子挽到肘部,前臂就像建筑工人那样粗壮,稍一用力就可以看见凸起的肌肉。衬衫下摆扎在一条黑色西裤里,脚上的黑色皮鞋擦得干干净净,比镜子还光滑,全身看起来整整洁洁,显然是一个很有生活规律的人。
他的脸也长得很好看,额头有点高,脸颊消瘦,眉毛很粗,眼中透着一股自信,头发是常见的那种边分式,梳得很整齐,看起来像是个成功人士的样子。
“猛男!”我暗自赞叹了一声,尴尬的对他笑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刚刚我还以为是我的朋友。”说完抱歉的话,我回过头继续喝酒。
“没关系。”他还是在笑着观察我,“虽然我不是你朋友,但我的确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我诧异的放下酒瓶,“我不认识你啊!”
“其实你上午已经见过我了,我就是带走张泰的那个人。”
我一惊之下,身子往后退去,匆忙之中,却“哐铛”一声打翻了放在吧台上的啤酒瓶,啤酒顺着吧台流到地上,惹得周围的人全都向这个方向看过来,酒保也急忙拿着抹布过来擦拭。
“没事、没事,我和朋友开了个玩笑,大家不要太在意。”他还是坐在那里,一边看着我,一边伸出双手向周围示意,还让酒保再为我拿来一瓶酒。周围的人看到这个情况,也就散了开去。
等到周围没什么人了,他才笑着对还在惊疑不定的我摆摆手,小声对我说:“这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到外面再谈?”
我扶着吧台,让自己冷静了一点,心里却在不停盘算:“现在相柳和相繇都不在,如果他想对付我,大可以像太章在上午时做的一样,让周围的人昏过去再动手。我老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所以眼前亏是绝对不能吃的。反正没得选择,倒不如跟他出去,看他想干什么再说。”
他好象看出我的想法,脸上的笑容不变:“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单独和你聊两句。”
我站直身子,一言不发的冲他点点头。他又笑了笑,摸出一张钞票放到吧台上,起身向门口走去,我一咬牙,跟在了后面。
* * *
出了酒吧,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沿着马路向前走,谁也没有说话。路中间不时有一辆汽车开过,卷起一片灰尘。他好象可以感觉到我跟在后面,一直都没有回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街心花园前面。时间已经不早,花园里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三个老人,周围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经过,我开口叫住他:“就在这里好了。”
他还是没回头,只微微点头,停在了马路旁的围栏前,用双手撑住栏杆,俯下身看着马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他旁边的栏杆上。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听她们说,你叫竖亥,跟那个太章一样,是大禹治水时的手下。”我一时想不出他想干什么,回答时也小心翼翼。不知为何,我的手竟然微微发抖,我暗骂一声,用力抓住栏杆。
“其实名字只是个代号,张泰也好,太章也好,又或是叫我竖亥也罢,都没什么分别。”竖亥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太明白他眼中的意思,“看样子,她们把过去的事都对你说了。”
“说了一些,我大概知道点。”我还是很紧张,“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共工,只是个普通人,你们认错人了。就算我真是共工转世,上一世的事情也不该算到我头上!”
“你是不是共工的转世,对我来说也不重要。”竖亥眼中又有了笑意。
“你说什么?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我这下才真的被吓住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又把头转过去看着马路,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太章的过去?”
我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的家人在那次洪水里全淹死了,其他的就不清楚。”
“是吗?”竖亥叹了口气,头也低了下来,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了起来:“那是四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太章还是个普通的凡人,只有二十多岁,他和他的父母一起住在空桑山的山脚,靠着种田过日子。空桑山上没有树木,连草都不长,只靠一条山泉流下来灌溉土地(注3),再加上那时全天下都在发大水,所以日子过得很辛苦,住在那里的人也不多。有一次,我们治水时路过那里,恰好碰到太章娶老婆,非要我们留在那里吃饭,我们就这么认识了。记得那时他笑呵呵的对我说,要不是娶了老婆,他也跟我们去治水,我就打趣他,要是老婆没有了,就记得来找我们。”
说到这里,竖亥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才接着说下去:“过了两年,大水慢慢的退了,大伙儿都说是上天对人间的惩罚结束了,老百姓总算有好日子过了。谁知道,一夜之间,洪水又涨了起来,还比上一次的还要大,而且怎么也退不下去,人们都说是水神在作怪,吓得不敢再去开渠。没多久,太章就跑来找我,全身又是土又是血,见了面就抱着我大哭,说老婆没了,孩子也没了。”
“我问了他很久才问清楚,原来那天他孩子满一岁,他很早就跑到山上去,想找些好点的石头给孩子搭个床,谁知道刚到山顶他就看见了軨軨(注4),知道不好,拼命往家里跑,还没跑到一半,大水就冲了过来,父母妻儿连着全村十几户人一下子就没有了,就剩下他一个,他在半山上还看见共工坐在一只很大的九头蛇上正催动水流。他没办法,想起我说的话,就跑来找我们,想为家人报仇。”
“后来的事你可能也知道了,大家都说是共工在报复,和相繇一起掀起了这场洪水。可……可是大禹说共工还被关在不周山下面,不可能跑出来,这一定是共工的手下做的。于是叫齐了天下诸侯,跑去打败了相繇,连假共工也受了重伤,身体都被毁了,只有元神跑了出去。太章知道她们还没死,一直想去报复,但大禹说其实她们也不是存心做坏事,只是想为共工报仇,既然毁了身体,也就付出了代价,不准再去伤害她们。后来治水完成,太章也做了大禹的属神,他还是忘不掉这件事,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系昆山杀相繇,没想到系昆山有共工的神力守护,他刚进去就受了重伤,不得不逃了回来。就这么过了四千多年,他还是放不下这段恩怨,话也越来越少,结果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我不解的问他。
“我是想告诉你,太章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他的伤三天后就会好,到时他一定还会来找你们,就算他不是相繇的对手,也会想办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