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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红楼之林家长公子-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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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蟾吐吐舌头说:“都快打残了还有人要吗?”

夏金桂鄙视地说:“所以说你没见识呢!如今这世道,有钱的纳个十个八个小妾不算什么,可是,那些乡野地方的人,却是一个媳妇也说不上呢。打残了怕什么,能生养就好。没准人家觉得打残了的更好,免得跑了,还白花钱呢!”

这尖刻的话传到有一丝意识尚存的袭人耳里,简直就是丧钟,她终于支持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此时,贾母等人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夏金桂这耸人听闻的凶残言论。贾母本来没多喜欢袭人,可是,这袭人毕竟是她几年钱拨给宝玉使唤的,被这新来的孙媳妇这般炮制,也忒惨了点,同时,也是在打她的老脸好不好?再者,看着宝玉那又是惊恐又是气愤的眼神,也叫贾母按捺不住要出来主持一下正义了。

贾母用拐杖一下一下使劲戳着地板,中气十足地说:“老二媳妇!亏得这孙媳妇还要天天上你那屋里晨昏定省呢,你是一向是怎么教导她的?怎么跟个野人似地,一点规矩不知道?”

夏金桂丝毫不惧,冷笑着接口说:“是,我原是没受过教导、不知道规矩的野人,今儿到你们贾府这里可是开了眼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一个丫鬟敢这样整治自家的主母,阖家人倒是护着那狐媚子丫鬟全跑来指责主母的不是!”

贾母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对王夫人说:“这是谁家的规矩,太婆婆在这里说话,这孙媳妇不说是出来见礼,倒是隔着窗户拌嘴?”

王夫人很无奈,她这些日子日日为着生计发愁,哪里还有闲心管这些破事儿啊?只是被婆婆强推出来对阵不听话的儿媳妇,没法打太极,只得开口说:“宝玉媳妇,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该知道一些规矩吧?袭人可是太婆婆屋子里拨过来服侍宝玉的,别说她一个大活人,就是猫儿狗儿,你也要看着太婆婆的面子,轻易伤她不得的。她若是不好了,你叫管家的来惩治他便是,怎么能在自己院里就动起私刑来了?叫外人听见,连带我们全家都没面子不是?”

☆、第 106 章

夏金桂瞟了一眼春凳上人事不省的袭人;拿着个帕子在眼角边一按一按地,似乎在擦眼泪,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说:“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人重要?这蹄子惯会玩阴的,你们是不知道。她服侍了老太太又来服侍二爷;在这府里人见人夸的,早就站稳了脚;扎下根来的;心里着实藐视我这新来的二奶奶;面上却装做一团和气;背地里阴整我。先是做魇魔法儿弄我,我早就察觉了;只是为了不闹得阖家不宁才掩着没发作。今儿个更好了,我难得出趟门,回来就听见她在挑唆二爷去老太太那里告我黑状。我不服,原只是问着她如何要这般害我,她倒是就先暴躁起来了,推了我一跟头,这儿的丫鬟可都是亲眼看见的。然后,我气了,原只是吓唬她说要叫人来打她,她却是嚷嚷得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我要打他,又装可怜,抱着二爷恶人先告状,说我要害她,叫宝二爷救命。我才动了真气,叫了人来教训她的。实在地,我这心里的憋屈又有谁知道?”

夏金桂很清楚,贾府虽说如今境况是每日愈下,但是,规矩却是一丝不苟的,她作为主子自是可以惩罚一个丫鬟,但是,也必须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不然,这贾家的两个老太婆也能把她关进祠堂去反省。她才嫁过来几天,立脚不稳,才不想一个狠跤跌下去栽面儿,故而趁着袭人这会子半个死人一般无法为她自己辩解,便歪曲事实,并捏造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

金桂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起来,说:“太太你是知道我的,最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她玩阴的整我,我便也没客气,客气啥啊,我只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她敢来撩拨我,就要有被我发觉了往死里整的觉悟!”

王夫人和贾母面面相觑,作魇魔法儿谋害主母,这能是“大贤人”袭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不能吧?可是袭人现在昏迷在春凳上,人事不知,也只得由着夏金桂派发罪名儿了。

夏金桂见王夫人和贾母都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便叫宝蟾进屋去,拿出来几个头上身上扎着银针的小人偶出来给王夫人和贾母等人看。

王夫人和贾母定睛一看,人偶上面写着金桂的年庚八字;有五根针钉在心窝并四肢骨节等处,是明显的魇魔法了,都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夏金桂这才不徐不疾地说:“这是在我床垫子底下发现的,本来想拷问着丫鬟们来着,却又想着太太这一向事情多,人也烦,我们不说给太太解点烦闷吧,横竖不能添乱啊,闹将起来不好,我才好不容易忍下的。偏是这蹄子作死,非要撩起我的火来!”

其实,这所谓的魇魔法也不过是夏金桂和宝蟾早就准备下了、给袭人泼的脏水儿而已,现在正好当着众人展示了。

贾母和王夫人依旧是一脸深刻的怀疑之色,尤其是贾母,直接就说了出来,“不能吧?这丫鬟打小就被卖到我家,服侍了我几年,她的品性我知道,心地宽厚,做事儿周到,不是那种黑心肠没心肝、背地里使坏的人。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弄的?”

这一番话就戳了夏金桂的肺管子了。

夏金桂冷笑着说:“能进我和二爷房里的也就只有她和宝蟾了。宝蟾是我的陪嫁丫鬟,算是我的心腹,断没有谋害我的道理,再说,宝蟾害了我,没有任何好处,只得坏处。那剩下的就只得是她了。只不过,在你们眼里,她是出了名的贤人,哪能做这等事情呢?莫不是我自演自唱,故意血口喷人呢?”

贾母不吭声,意思是“正有此意,可巧你自己就说了”。

夏金桂勃然怒道:“不说话就是认同了?好嘛,你们宁可相信一个卑贱的婢妾也不相信自己的孙媳妇、儿媳妇!那又何苦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娶了我来?我在这屋里连个下作婢妾都不如的话,还不如这会子就叫她治死我算了,倒是省得将来熬油一般,夫君不喜,公婆不疼的!”

说着,夏金桂便去找了一把刀来,硬是塞到贾宝玉手里,泼哭泼喊着说:“与其被那下贱婢妾治死,不如你结果了我算了,来,往这里招呼,千万别手软。我死了,你再去捡那起家里有钱、脾气又好的娶了来,再叫这贱婢治死,倒是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啊。只是,别忘了清明节到我坟上上一炷香,话说我嫁给你,陪嫁了那么多金的银的家伙,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贾宝玉郁忿地瞪着她,将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疲惫又无奈地说:“你别闹了好不好?”

夏金桂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还一边自己“咚咚咚”地捶着胸口,骂道:“我哪里闹了?你的婢妾要治死主母,你们全家上下都是一句公道话不说,反而赖着我说我闹腾?就是鸡鸭被按在案板上还要扑腾几下子呢,我家就我一个闺女,在家里我娘把我当眼珠子一般宝贝着,嫁到你家里来了,混得连个婢妾都不如了,反而是处处被压制着,是什么道理?”

夏金桂又将那把刀塞到昏迷的袭人的手里,摇晃着她说:“来吧,来治死我吧。横竖治死我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你别得意,我死了,你们爷还会再娶好的,你就接着装贤良吧,到时候看新来的主子会不会像我这样笨拙没手段,容不容得下你这样的狐狸爬上头去作祟!”

贾母实在禁不起夏金桂这唱作俱佳的闹腾,说:“算了算了,你容不下袭人就算了,叫她还伺候我去,也好拔去这‘眼中钉肉中刺’,大家过太平日子!”

夏金桂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泼辣辣地叉着腰哭着说:“你老人家只管护着她,却很不必说着一个扯着一个的。我们很是那吃醋拈酸容不下人的不成?怎么就是‘拔出肉中刺;眼中钉’?谁是谁的‘肉中刺;眼中钉’啊?倒是把话挑明了说的好!明明被人设了魇魔法儿的人是我,没一个人来关心一下、问一声好不好,却都帮着那下贱婢妾来排喧我!好嘛,既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那便将我的陪嫁都还我,给我一纸休书,我保证抬脚就走,不会赖在这里做那谁谁谁的‘肉中刺;眼中钉’!”

这夏金桂虽然脾气不好,到底还是带了一大笔嫁妆来的,要在往日,王夫人见着这么没规矩没教养的媳妇,肯定是二话不说就打发了去的,可是现在,却讲究不了了。夏金桂除了嫁妆之外,说是夏家只有一个老娘,老娘死了的话,夏家的家产不就都落到贾家了吗?当初不是为了图谋这笔子大财,何必叫宝玉娶上这么个‘搅家精’呢?现在,人都娶了来了,半途而废岂不是可惜了的?再说,这媳妇才嫁过来,府里花了一大笔银子做彩礼和婚嫁的费用,现在就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婢妾打发了正经八百的儿媳去,既不上算也没面子。如此一想,王夫人便死死地拽住贾母的衣袖,意思是算了,不如退一步,还是把袭人给夏金桂发落吧,也就是一个婢妾而已,犯不着因小事而乱大谋。

贾母气得一扭头,丢下一句:“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便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去,并扶着丫鬟脚不沾地地走了。王夫人便也作势去追,跟上贾母的脚步走了。

贾宝玉见贾母等人走了,好不容易搬来的救星没了,便知道袭人必定是不能免难,颤抖着声音问金桂道:“你要拿袭人怎么样?”

夏金桂任由丫鬟们整理着她衣服上的褶皱,斯条慢礼地说:“还能怎样?自然是卖了她!反正这屋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怎么?舍不得?”

说话间,夏金桂的一双桃花眼便斜睨着贾宝玉,微微撇着嘴角,说:“要不——就卖了我,留下她!谁不知道你们贾家有钱有权,‘背靠大树好乘凉’,什么违国法乱纲常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贾宝玉一脸悲愤地看着夏金桂,又低下头看了看恹恹地俯在春凳上的袭人,不禁悲从中来,却又“有冤无处诉”,便如同个大孩子一般“哇哇哇”地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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