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劫演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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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疑惑不已而又充满好奇与刺激的双重心理,打量着身旁的伫立者们,他们很明显分属于不同的职业,这仅仅是外形衣着的简易区别,然而却都是社会最低的阶层一员。所谓“职业”已成为过去,他们分属各个矿厂工地、纺织厂的工作服已经破旧不堪,有的人甚至衣不遮体,褴褛凌乱。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明显充盈了一种相同的信仰,这使他们能够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我们是新人,这是我的伙计们。”罗伊向大家介绍道,众人的目光略有震惊之意,因为他们想不出流浪的失业者为什么脸上还有快乐的样子。
“这里是贫民窟吧……”祖尔饶有兴致地抓着乱如杂草的毛发。
一位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朗声道:“我们是政界团体NO,我是主席克罗蒂娅。”
“政界团体?那是什么?”
“这里所有的人都跟你们一样,无父无母……”
钟豪心里一阵痛楚,很快化为满腔怒火。
“……无父无母,没有工作。我们就是一群社会底层的人们。”克罗蒂娅说道,“我们要争取自己本应有的社会权利。”
“我们如果参加你们的什么团体,”达辛顿问,“是不是就等于找到了工作?”
“只有个先后问题。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向政府要求满足我们阶层的生活需要,首先是公平待遇,即足够的与工作大体相称的工资和福利待遇。”
“你们干脆起来暴动算了!”索沙撇嘴道。
“不是那样简单。我们的组织不断受到政府军队的镇压,还被逮捕了许多会员。”
“这与我们毫不相干,没兴趣。”
“你们现在回去,又能撑几天?”克罗蒂娅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想想看吧。咱们穷人的唯一下场就是曝尸街头,没人关心没人可怜。”
“你的话已经说明你非常反动了。”钟豪试探着问:“你一定考虑过暴动吧?”
“发动革命不容易。由于人类社会长期的不公平,人们总因为地位不一致而利益不同,而也正因为利益不同才团结不到一起来,这才使得统治者有机可乘,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不错,像四年前的云顿大罢工……”
“云顿正是家父。”克罗蒂娅接过他的话茬,“我们穷人有个共同使命,就是使社会均等,人人平等。”
“那是不可能的,人永远不会平等。”
“的确,按人们现在的思想境界和觉悟高度是不可能,但我们的思路必须放宽一些,这样才能考虑到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事。”克罗蒂娅顿了顿,接着说,“必须想办法使之变成可能。人生活在腐朽的社会中,决不能像鱼一样沉默地甘心去忍受它,也不能一味地抱怨它,而应该竭自己所能全力去改造它。”
康迪不爱听大道理,长期的贫困生活令他一向实际:“你就不能别老朝天放空炮吗?讲讲具体的、能让我们有饭吃的事。”
“我们要不断地发动示威游行与演说,逼迫政府向我们妥协,作出一些适当的,可行的让步。”
“嗐!太天真了,你太天真了!”祖尔晃着流星锤般的圆脑壳,“政府难道空等着你起来示威吗?他们会血腥镇压的!”
“这就需要更多人参与这项神圣的事业,你们将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当然你们不愿意我也决不勉强。我何苦把本来勉强才够分配的食物再做一次更少的分配呢?你们自己考虑。”
“好,我留下。”罗伊说。其余六个兄弟见他答应得挺爽快,也就不再踌躇不决,毕竟加入还会有饭吃,不加入只有饿死街头,至于什么主义不主义,神圣不神圣,他们懒得理会,也理会不透。
“也许我们会输得很惨的,”克罗蒂娅自信地笑着,“但真理是永远不会灭亡的。请不要再做悲观主义者吧!我们是充满希望的人!”
“我们要工作!”
“我们要面包和水!”
“我们要求有选举的权利!”
“不许歧视有色人种!”
“停止对外战争!”
失业工人、贫苦农民与无家可归的孤儿们纷纷涌上街头,愤怒的喊声此起彼伏。队伍已发展到8万多人,浩浩荡荡地开向旧金山政府,一路上数量仍在不断增加。
市长的头癫痫般在宽大的西装衣领中一探一探,仿佛四百年前巴黎审判雅克米歇尔博纳希厄先生的审判官,有点像把脑袋伸出甲壳的乌龟,从这种自然界才能找得到的行为可以看出他有多么地惶恐不安,多么地杌陧跼蹐。他对警长和防暴队长喊道:“快阻止他们!这群肆意破坏社会治安、目无法纪的暴徒!”
高压水枪向人们无情的扫射,大家被冲得睁不开眼,催泪弹不停地窜到人群中央,大家抑止不住痛痒难耐,一个个都趴到地上。可游行队伍余下的人却没被吓退,依旧大声高喊着口号向前推进。
“这群顽匪!”市长叫道。
防暴警员们撤开盾牌,挥舞着电棍凶神恶煞地冲向示威者们,棍子重重击向人们的头部和腹部,场上传来了阵阵惨叫。
随着一批批示威群众倒下,人们的激动情绪终于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了。他们扑向军警夺下他们的电棍狠命地揍他们,不一会儿,大部分军警都被打昏了。
“他们敢伤害警察!”市长用鸡打鸣似的噪音尖叫道:“我要求出动军队!”
“请注意您的措辞!”一旁的军官厉声道,“我们的军队不是用来保护您的城市的,也不是用来专门为您保驾的!”
“可您说说怎么办?我们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他们了!您难道没打过仗吗?”
“那主要归功您治市有方。”军官反唇相讥道,“看形式变化吧。他们的要求也并不过分。我已派人去上报求援了。而你需要做一次振奋人心,不,是安抚人心的演说,来敷衍他们。这难道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市长一听不错,决定采纳军官的建议。于是他站到高台上,双手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大家停一停,听我说,听我说──!”
由于市长的威望极高,因此人们不但不听反而闹得更加激烈了,市长的脸上也挨了不少臭鸡蛋和坏得不能入口的枺印?伤扪茫谰膳阕判Γ暗溃骸肮愦蟮氖忻衩牵矣谢耙源蠹宜旦ぉで敫乙恍┦奔浜寐穑俊
“他在拖延时间等援军,别上当!”有人提醒道。
克罗蒂娅却把手一挥,十几万人都安静了下来。
“您是他们的代表吧?”市长尽量装得可爱,因为他一旦面无表情就等于露出凶恶的表情。
“克罗蒂娅简云顿”
“何必要举行示威游行呢?您难道没有看到,除了美国,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在打仗。你们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之下,却不知满足,反而反对政府。这还能算是爱国者吗?”
“你们统治者残酷压榨我们,使我们没有饭吃,没有地方住,这也算是安逸的环境?”
“政府也很着急。可有什么办法呢?政府是为人民办事的……”
“那么说来,”克罗蒂娅针锋相对地反问,“今天到场的十一万人不算人民罗?”
“不,不论怎么说,你们没有经受过战火的考验,是不会发觉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市长理屈词穷的话被人们群情激愤的叫嚣声完全淹没了。
克罗蒂娅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猛然觉得肋下一痛,似乎被人拔去骨头般,随即一片空白,她试图用手去摸,可麻痒过后的无知觉带来了一片殷红,仿佛被人拦腰斩断,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钟豪惊呼道:“主席被袭击了!”
马丁眼尖,指着某一个方向叫道:“是那个家伙!抓住他!”
人们迅速扭拄了试图从厚厚的人墙中逃遁的暗算者,将他按到地上,暴怒的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呐喊:“打死他!打死他!”
钟豪等人扶住了站立不稳的克罗蒂娅,她的唇瓣由煞白转为绛紫,周身的气力都在随着流血后时间的推移化作游丝片片飞散在浑蚀沉抑的空气中,然后微弱地颤抖着开口:“不……不要杀人……我们站在真理的一面……真理是不需要暴力来证明的……相信我……”
钟豪恨恨地说:“你教给了我一个道理。我彻底地懂了……”
“不!不……”克罗蒂娅一阵抽搐,身体冷了许多,嘴里不住的咯血,一串泪的珠线击到血滴上,将它扩散,稀释,“听我说各位……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和我们一齐,快乐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们要坚持不懈地保留理想……用……我所用的方法!咳,咳咳……啊!不……”
钟豪感到有某种东西正从她的躯体上最细微的毛孔中渗出,他感到必须要抓住它。但它逝去的速度比自己想象得要快得多。他知道世界上最美丽的生命从地球上消失了,而留下的只有……什么也没留下。
军队的直升机在天上低空盘旋,仿佛草绿色的大蜻蜓,在选择最佳时机向人群喷射催泪瓦斯。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挺起寒光滚动的刺刀,将人们围起来。
“交出带头闹事的人,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她……”钟豪猛地抬起头,极度悲怮地吼道,“她已经死了!”这声音刺耳得能够撕裂飓风,在场的十多万名游行者都望向他。
“抓起来。”军官淡淡地命令道。
第五章 无路可走 第四话 暴君的觉醒
“这一切都好象做梦一样,上学,与蜘蛛搏斗,发现邪教徒,家庭教师,生日宴会,弟弟与恋人,七兄弟,两次离家出走,火灾,示威游行,……死。……接下来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钟豪抬起疲惫的头颅,双手不自由自主的抽动,他睁开眼看去,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处阴暗潮湿的角落,偶尔听到的滴水声令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回忆,似乎自己做过了一些连自己也被瞒住的事情,遥不可及,但十分怪诞,用力去想,只能换来一阵头痛。
他听到了隔壁被滴水声间隔的惨叫,断断续续,像是罗伊的。他一阵激动,张开嘴想狂吼一番,却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不一会儿,自己房间的大门也被打开,那个军官踱着毫无节奏的步子移进来,像是欣赏一幅名画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