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狼心-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同雪狼道别时天色已经昏暗,再到与星痕会合时,天色蒙黑,树影娑娑下,下山之路比上山时更难行走。星痕与翎瑚相互扶持着仍是脚下踉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逸寒向翎瑚递过手道:“拉着我,糊糊。”翎瑚一百个不愿意,“男女授受不亲。”
这时候她倒想起授受不亲了?逸寒好笑道:“我们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还有几日就是还没成亲。”翎瑚说话时一分心,脚下又是一滑,险些把星痕也给带倒。逸寒伸手递到她眼前,“拉不拉?再不拉小心摔个狗啃泥。”
“你才是狗。”翎瑚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拽住了他袍袖一角,“要摔也摔你身上。”逸寒回首,黑暗中只听得他低低语声,“求之不得!”翎瑚一扬脸,求之不得?到时候让他知道厉害。
萧令公与萧夫人是第二日午后到达雁京的,略作休整后,便与逸寒一同进宫晋见。文璟帝欣悦之情溢于言表,特在碧玉阁摆下家宴款待二老。席上推杯换盏之余,文璟帝又与萧令公说起漠北风土,相谈甚欢。一旁作陪的翎瑚百无聊赖,一会儿低头喝几口果酒,一会儿又观察着萧家二老。
她隐约记得自已幼时曾在哪里见过萧令公,可因为时间久远,实在没有太多的印象。这次再见,她惊讶于萧令公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面目憨厚,身材普通,因漠北苦寒,虽不过比文璟帝大出几岁,可满头的白发令他看起来要年长许多。要不是那双眸中时而透出的睿智锋芒,这位不败将军简直与寻常老农没什么分别。
这样看来,萧逸寒的相貌全是源自于萧夫人,翎瑚比较着,再次侧首看向文静而笑的萧夫人。萧夫人看来与丽贵妃同龄,荆钗布裙,别无装饰,与盛装丽贵妃相比,显得寒酸许多。只是丽贵妃虽像夜明珠一样夺人眼球,却不能像萧夫人那样长久地牵引人的视线,一颦一笑,都令人暗暗心折。翎瑚不自禁地想到,要是萧夫人再年轻个十岁,她媚翎瑚纵然自负美貌,却也不得不拱手认输吧。
萧夫人抬头时,就见翎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这个公主儿媳,一路行来,耳中听闻得不少关于她的传言。什么光天化日强抢男子;什么众目暌暌下就对人上下其手;还在宫中养什么面首。今日经自已亲眼看来,传言误人!
萧夫人自解地一笑,转眸又看向逸寒。逸寒正在听萧令公详述驯狼之技,看似专心,可时不时地,眼风又会扫到翎瑚那桌去,即使被人瞪上两眼也还是百折不挠。罢了,罢了,能让常年在狼群中生活的儿子生出儿女情态,这个媳妇,她是要定了。拿定主意,萧夫人垂首取出个布囊交给萧令公。萧令公正说得口沫横飞,一见这布囊,立即一拍脑袋笑道:“皇上,微臣只顾着说这些,都忘记要给公主的礼了。”
文璟帝示意宫人取过之后放在翎瑚面前,翎瑚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乳白色的镯子,似玉非玉,在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萧夫人含笑道:“这镯子是以狼王骨磨成粉制成,一旦戴上,再凶狠的豺狼猛兽都要避让三分。”翎瑚听说有这作用,心头虽爱,却仍是托在手中没有动作。
文璟帝皱一皱眉。丽贵妃微微笑道:“锦平,虽说你一向不爱脂粉首饰,不过这是令公与夫人对你的厚爱之意,你还不快谢过收下?”说着她又向萧令公与萧夫人道:“锦平自小不爱这些饰物,给她多少好的都说不要,说戴着碍事,连耳洞也不肯扎,真是个古怪孩子。”
萧令公不以为意。萧夫人笑对翎瑚道:“公主美貌天成,自然勿需太多装饰。这镯子虽说只此一只,不过也只在狼山中有用,别的时候,也就是戴着玩罢了。”翎瑚这时再不能不收,她起身向萧令公与萧夫人敬完酒,堪堪回到自已桌前时,就听文璟帝道:“等这两个孩子成礼之后,朕也很想去狼山转转,多见识见识,不如到时与令公和夫人一同回去。”
在场众人讶异之下纷纷劝阻。文璟帝捻着须,饮一口酒后睨向翎瑚,“既然都劝朕以国事为重,朕就只好暂且不去。锦平,你代朕去罢,一来尽孝,二来也算代朕亲临狼山。”什么?不是说不用她去漠北么?翎瑚脸色一变,丽贵妃怕她当场发作,立时道:“皇上想的周到。锦平这次既可代皇上上狼山,一路上又可侍奉令公与夫人,一尽孝道;再者与逸寒又能多加相处,真是一举三得。”
“爱妃深谙真意。”文璟帝点头微笑之余又命起舞奏乐。翎瑚恨得牙痒痒,回眸间就见逸寒似在隔空对她说话,看他唇形半天,她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糊糊,到时我们不是授受不亲,是奉旨行亲。”翎瑚气倒,逸寒笑饱。
回到客栈,萧令公酒气上头仍不忘嘱咐逸寒,“公主是金枝玉叶,九公主又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个,你以后要好自为之。”逸寒答应。萧夫人边绞巾子为萧令公敷脸,边向逸寒道:“我看公主似乎对这桩婚事并不称心。老四,你想清楚了么?”
逸寒郑重,“从定下婚期开始,我每日都盼着木香花开。”
“娘都看到了,也知道你喜欢公主,”萧夫人说着,脸上浮起一层忧色,“可公主呢?她似乎对你不太上心啊。”
逸寒一扬唇角,“何止不上心,简直恨不得一刀杀了我。”
“什么?”萧令公本已躺下,这时猛然挺腰坐起,“胡闹!公主这样讨厌你,你还娶她作什么?唉,我就说男女成婚,必要两情相悦,像我同你娘那时候,我离不了她,她也……”
萧夫人知道这一说下去必然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急忙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滔滔不绝的萧令公,“是,是,不过你当初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只知道养狼驯狼,成天同狼在一起,谁敢嫁给你?要不是……”
“要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哪能娶到你这位天下第一的美人?”萧令公忙忙喝了一口茶,不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萧夫人的话。萧夫人想起往事含羞一笑,宛若回到了年轻之时。服待令公躺下后,她又低声向逸寒道:“如今这桩婚事已不可违。娘问你,可能做到让公主对你改观?”
“能。”
“能让她喜欢你?”
“当然。”
“能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逸寒毫不迟疑,“一定!”
暖风频吹下,含苞许久的木香花很快便绽开了笑脸,一朵连着一朵,一枝连着一枝,一眼望不到头。满城都飘浮着木香花所独有的香味,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在这醉人花香中期盼着公主大婚之礼的到来,期盼着逸寒这个驯狼人能驯服这个四处劫色、比狼还危险的九公主,再不让她出来生事。
文璟帝的心情却在这花香中变得复杂起来。这一日他早早地命人搭了台,又请萧令公与萧夫人入了宫。待到见过礼后,他指着始放的木香花道:“再过几日,这花必定开得更盛。到时候,朕就将锦平交托给你们了。”
萧令公听这位帝王语气中大有感慨,一时也难以接口。丽贵妃甜笑着解围道:“皇上这话说的,若按民间俗成,以后我们与萧令公便是一家人了,锦平多了这么多人疼爱,不是更好么?”文璟帝感叹道:“的确。是朕日日盼着花开,真到花开,心里又舍不得起来。”
丽贵妃扶着他坐下,又请萧令公与萧夫人上座,道:“锦平出嫁后也是留在雁京,反倒是逸寒要远离漠北,皇上不劝解令公与夫人,倒说起自已的不舍来了?”萧令公道:“逸寒向来喜欢四处游历,臣倒希望他留在一处,收收心也好。”文璟帝轻轻一捻丽贵妃的手,颔首道:“朕这个女儿也是个好玩好闹的,从前被朕拘在宫中,以后外出有伴,我们做爹娘的倒都省心了。”
在座为人父母者听了都是一笑。恰这时逸寒也到了,首领太监便向文璟帝请旨示意。文璟帝一点头,“絮絮叨叨这么多,险些误了正事,今日除了赏花,还请令公与夫人观舞。”观舞?逸守与萧令公都对歌舞无甚兴趣,只有萧夫人领会,因向丽贵妃道:“娘娘的舞技名扬天下,犹其是那支木香花舞,已是我大周女子出嫁前必要学会的一支舞。”
丽贵妃怡然道:“这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身宽体胖,哪里还跳得动?”文璟帝侧首笑道:“你如今掌上舞都跳得,何必在夫人面前谦虚?”丽贵妃娇嗔了他一眼,向萧夫人道:“如今跳什么都没那份韵致了,还是看锦平吧。她别的舞上平平,这一支木香花舞却是无人能敌的。”
伴着丽贵妃的话语,翎瑚已玉立在木香树下,冉冉向文璟帝行了一礼。她今日一身轻薄白裙,一色无花,臂上的挽臂沙薄如蝉翼,随风轻动,长长的秀发垂在两肩,仅以银丝乱叶环定住。逸寒等着乐起,可翎瑚已自在舞动起来,一抬手、一踢足,都是一段韵律,再加上她腕上、脚上“叮铃铃”作响的银铃,宛然已成一曲。
目光如水,腰枝如柳,伴着这曲声,急舞旋转的翎翎就如一朵最美丽的木香花,引人迷眩。蓦然,她双臂轻扬,挽臂纱向上飞起,形如飞天,待落定时,一朵洁白而完整的木香花已随薄纱滚落在她的手心。她盈盈一福后双臂高举过顶,文璟帝欣慰而笑,向逸寒道:“还不去?”
逸寒一怔,萧夫人低声提醒,“木香花纯洁无暇,有如云英未嫁的女子。这是公主给你的,还不快去收下?”逸寒恍然,大步走至翎瑚身前,“糊糊,”翎瑚抬头,却不是往日对他横眉怒目的样子,而是一笑嫣然,娇憨中带着几分妩媚。逸寒看住了神,久久未有动作,翎瑚在父母的笑声中晕红了双颊,嗔怪道:“你再不取,我就不给了。”
逸寒即刻伸手,指尖上却是一刺。他皱了皱眉,翎瑚忙起身看道:“这花上有刺,你单拿这花作什么?”她语气中既焦急又关切,逸寒仍有些回不神来,只呆站着看她命人拿过一方帕子,为他拭去指上一点血珠后又用帕子替他包了伤口。“好了。”
逸寒低头看一眼结得紧紧的帕子,翎瑚将薄纱缠着木香花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