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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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就解释得通广平侯为何会那般容不下凌孟祈这个嫡长子,凌孟祈当初刚来京城时为何会窘迫成那样,他的家族为何会将他等同于是放逐来了京城,还有他的继母都要取他的性命了,广平侯与他的祖母依然不问不管了,就像凌孟祈说的,有那样一个母亲,难道他还能指望广平侯再拿他当心肝宝贝看待吗?没有掐死他已经是念在骨肉亲情的份儿上了!
陆明萱当初乍一听得凌孟祈的名字时,还曾好奇过,凌孟祈身为嫡长子,怎么会起了个庶长子的名字,后来虽与凌孟祈熟悉了,但想着也许凌家这一辈就是‘孟’字辈呢,依然没有问过他;她也曾好奇过,就算凌孟祈母亲早亡不得父亲欢心,他母亲的嫁妆却该留给他这个儿子,还有他的外家见他在广平侯府受到那样的待遇却也不为他出头撑腰,这也太不合情理了,难道广平侯府竟吞了他母亲的嫁妆,他的外家也因女儿死亡了,便当世上没有了他这个外孙不成?
如今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显然他的外家都知道他母亲不是病故,而是与人私奔了,觉得理亏,所以才任凭广平侯府吞了他母亲的嫁妆,任凭广平侯府上下欺凌陷害他而不为他出头撑腰的,对于卢家来说,在阖家乃至阖族的体面名声与外孙过得好与坏、将来又没有前程可言之间,自然是前者更为重要,反正凌孟祈终究是凌家的骨血,难道凌家还能真要了他的命不成?
至于陆明萱为何会认得罗贵妃,说来与当初知道迟师傅父子一样,也是拜前世的陆明珠所赐。
前世她与陆明珠“要好”起来后,亦即去年的除夕国宴前夕,陆明珠忽然找到她,问她想不想去皇宫里见识一番?还与她说了一大通皇宫是如何是美轮美奂,不去见识一回实在是枉自来这世上走一遭,她如果想去,她便带她去。
她被陆明珠说得心动起来,但到底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说除夕国宴都得有诰命在身的人才能出席,整个定国公府也就陆老夫人、其时已亡故了的福慧长公主、陆大夫人并陆明珠,还有陆明凤这个未来的皇子妃又蒙皇后特许了的人才能出席而已,连陆二夫人都没份儿,她一个寄居在国公府的旁支姑娘又哪来的这个资格?
陆明珠却说,她要出席除夕国宴的确没资格,但若只是以她丫鬟的身份随她进宫去见识一番,还是很容易的,问她愿不愿意委屈一下自己扮作她的丫鬟?如果愿意,她自会将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帖,如果不愿意,就当她没说过这个话,还说她是拿她当亲妹妹看,所以才会想要与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她当时被陆明珠说得昏了头,几乎是毫不犹豫便说了自己愿意去,还为陆明珠对她的“好”感动得泪水涟涟。
却没想到,等到进了宫以后,她却很快与陆明珠走散了,然后被两个突然出来的宫女指引着,胡乱走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并且冲撞了一位宫妃,惹得那位宫妃当即要命人将她杖毙。
她被吓傻了,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宫人取来了刑杖,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万幸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一看便知是宫里极得脸的大宫女出来制止了那位宫妃,说贵妃娘娘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让那位宫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其时正值大年下,那位宫妃却喊打喊杀的也未免太过不吉利。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今上最宠爱贵妃娘娘,那位宫妃自然不敢不听后者的话,只得放了她,领着自己的人悻悻然的去了。
然后那位大宫女便将她带进了殿里去,在殿里,她见到了她活了那么大以来,所见到过的最美的人,哪怕对方只是一袭简单的素绫衣裙,哪怕脂粉未施,头发也只随意挽了个纂儿,戴了一枚碧玉簪,依然美得让人窒息,可以说便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只怕也难望其项背。
她知道对方便是贵妃娘娘了,可她却呆呆的,别说多谢贵妃娘娘的救命之恩了,连行礼都忘记了,还是先前那位大宫女笑着提醒了她一句:“还不快见过贵妃娘娘,谢过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方回过神来,然后拜了下去。
贵妃娘娘却很是随和,立时便叫人扶了她起来,还说她:“可怜见的,方才被吓坏了罢?”又问她是跟谁进宫来的,莫不是与她家的主子走散了不成?
她见贵妃娘娘如此和善,总算没那么害怕,也能说得出话来了,结结巴巴说了自己是嘉和县主的丫鬟,不慎与自家县主走散了,求贵妃娘娘使个人送她去找陆明珠。
贵妃娘娘果然和善,听了她的话竟真使了个宫女送她去找陆明珠,唯一的条件便是别告诉任何人她方才去过自己宫里,等她见到陆明珠时,陆明珠先是吃惊,随即便哭了起来,说自己方才见她不慎都丢了都快急疯了,可皇宫重地,她又不敢使人去找她,以免冲撞了哪位贵人到时候不好收场,万幸她竟吉人天相,被好心人给送了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然,如今陆明萱知道陆明珠当时是故意扔下她,想借宫里贵人的手取她的性命,达到借刀杀人,以为福慧长公主报仇的目的了,可当时她却不知道,是以丝毫也不曾对陆明珠动疑,反而认为都是自己的错,自责得不行,之后更是寸步都不敢再离开陆明珠。
也因此,她得以有幸见到当今皇上、皇后娘娘并宫里其他高位或是有宠的妃嫔,其中自然也包括贵妃娘娘,但其时的贵妃娘娘已与她方才才见过的那个脂粉未施的绝色佳人有了天壤之别,她穿了全套贵妃礼服,衣着华贵,妆容精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雍容典雅的气息,一度让陆明萱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不敢相信一个人妆容前后差异竟会这么大!
如今想来,这便是自己当初乍见凌孟祈时,会觉得他眼熟,而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等人却未觉异常的原因,以及方才自己会觉得罗贵妃声音耳熟的原因了罢?
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素日见到的都是盛装后的罗贵妃,根本不可能见到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而自己却在短时间内将罗贵妃妆容前后的样子都看到了,知道这两者之间有着怎样巨大的区别,自然会觉得凌孟祈眼熟,毕竟不管凌孟祈如今承认不承认罗贵妃是他的母亲,都改变不了他们母子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罗贵妃面容偏柔弱,凌孟祈则偏刚毅的事实。
而且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亲耳听见,谁又会往这上面想呢?根本连做梦都想不到,可偏偏又是真的,还不知道凌孟祈心里这会子是什么感受呢……陆明萱暗暗摇头,敛住思绪继续往下听。
彼时罗贵妃仍哭得伤心欲绝,她的下人苦劝不住,只得跪下哀求凌孟祈道:“哥儿,我是打小儿便跟着主子的丫鬟香橼,当年的事,我比谁都清楚,主子的确是有不得已苦衷的……那年哥儿出花儿,凶险万分,主子不眠不休的照料了哥儿三天三夜,哥儿才总算脱离了危险,等到哥儿彻底好起来后,主子便去了城外的香积寺还愿,谁知道却在那里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偏那人又权势滔天,待伤势缓解之后,便定要主子随他去,主子若是不从,便威胁要取哥儿和凌家满门的性命,此情此景之下,主子除了屈从,还能怎么样?所以当年主子扔下哥儿真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如果有可能,哥儿当主子就不愿意将您带着身边吗?就更别说主子这些年对哥儿日也思念夜也思念,一得知哥儿来了京城,便什么也顾不得,定要赶来见哥儿一面了,求哥儿看在主子一片爱子之心的份儿上,就别说这些伤人的气话了,劝一劝主子好吗?主子腹中还怀着小主子呢,终归也是哥儿您的弟弟不是吗?”
凌孟祈没想到自己母亲是与人私奔了,但这私奔却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且若香橼说的是真的,当年母亲也是为了他和凌家满门才委屈自己的,心下便有所松动,只是说出口的话依然冷冰冰的,毕竟十几年的心结不是因香橼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那人再权势滔天,能让人想生生不得,难道竟还让人想死也死不了不成?还有,别说什么弟弟不弟弟的话,临州广平侯府的二少爷才是我弟弟呢,你家主子腹中的孽种算我哪门子的弟弟……”
话没说完,已被香橼白着脸急急打断:“哥儿还请慎言,这样的话可不是哥儿能说的,让主子和我听了去还没什么,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便是主子也未必能保得住哥儿!”
心里更是着急,本来皇上同意娘娘来见元哥儿已经是娘娘哀求了好些时日,最后更是将腹中的孩子拿来做了威胁,软硬兼施才得来的结果,皇上为此气得都好几日不来看娘娘,只歇在乾元殿了,若再将元哥儿方才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娘娘都未必能保住他的性命,元哥儿不知道大殿外面有皇上的人,她香橼却是知道的,一旦方才的话被他们中的哪一个听了一耳朵去,让皇上知道元哥儿竟指责娘娘当初为何不去死,并且还骂娘娘腹中的龙胎是‘孽种’,元哥儿哪里还能有命在!
凌孟祈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当年胁迫自己母亲的人非富即贵,可依然没往对方竟是当今皇上上去猜,听得香橼的话,因冷笑道:“那你就去告诉你现在的男主子我方才都说了什么,看他敢不敢要了我的命去,他敢做难道还怕人说不成,我就不信这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竟也没有王法了!”
香橼闻言,两颊越发的惨白,正待再说,不想凌孟祈已先道:“且不论你方才说的当年所谓的苦衷是真是假,你家主子背弃了凌家,让凌家蒙受了奇耻大辱却是事实,我也不想再与你们废话,我现在就赶回临州,去向我父亲禀明事实,磕头赔罪去,不管他原不原谅我,我都会用我自己的后半辈子来为你家主子恕罪,谁叫我前世不修,今生托生在了这样一个娘的肚子里呢?”
凌孟祈说完,便大踏步往外走去,急得香橼忙忙张开双手挡在了前面,“哥儿你不能回去,不然后果绝非你能承担得起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求哥儿就听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