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内衣抚摸你-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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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问你爸爸是吗?他回家去了啊,昨天回去的。”罗医师想了想,缓缓说道。
我便惊住了,母亲不是说他病情有变化了么?怎么回家去了?本想打个电话问一问,但一想,还不如问眼前这个人比较清楚。
“我妈昨天打电话告诉我说我爸爸的病有些变化,是你帮他检查的吗?他们怎么又回去了?”我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
“唉……”罗医师发出令我心惊肉跳地一声叹息,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伙子,节哀顺便吧。你爸爸的病,恐怕是没办法了。”
“什么!?”我便怒了,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你TMD上次不是说有什么进口药物,可以治好的吗?你是没用?还是在骗我?”
罗医师肥胖地身躯立刻哆嗦起来,惊叫道“你先别激动,别激动,先听我讲,听我讲完。”小雪从未见过我发火,吓地脸色煞白,慌地赶上前来掰开我的手,我只好暂时压住怒火,放开他,且听他如何解释。唉…其实解释不解释,又能如何呢?他是医生,他说的话才有真正的权威性,如今他都已经说过父亲可能是回天乏术了。解释,又岂能让父亲好起来?
喉咙,像是被铅块塞住似地,堵得难受…
罗医师抬手扶了扶白大褂的领子,正了正脸色,缓缓说道“上次我说过的那种药,一直都有开出来给你爸爸吃,而那种药,的确是可以抑止癌细胞的扩散,但是,任何药物,都不是可以起死回生的,都是有局限性的,它所针对的,仅仅是早期患者。而且,必须患者自动配合,比如吃药期间,不能抽烟,不能喝茶,不能做高强度,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因为大量的体力劳动会加速药物消化,让药物无法得到充分的吸收。小伙子,我是想帮你,但你爸爸,真的是……”
罗医师停了停,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爸爸最不该的地方,就是不应该继续抽烟,还有喝茶。前天他来这里做CT的时候,我才发现肺部的癌细胞已经成几何倍增的方式在扩散了,这等于是从慢性转为急性,我估计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所以我和你妈妈说了,建议回家去静养,现在,能挨几天算几天吧。”
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两腿一软,颓然瘫坐于地面,小雪赶紧扶着我,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去。罗医师见状,长叹一声,走了……
医院出来,我在路边小店买了两个包子递给小雪。小雪要分一个给我,被我挡了回去,如今这个时候,别说是包子,就算是龙肉,我也没味口吃的下啊。善解人意的她,便不再强给了,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中饱含了鼓励。
从县城到乡里的路,就更加难走了,一路都在山顶上驰骋,白云间穿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我第一次开车在这种路上,尽管心里悲痛难忍,却丝毫不敢马虎,一丝不苟地盯着前方,小雪吓得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抓住安全带。就这样,我在三伏天冒着冷汗,用两个多小时走完了三十多公里机耕道,回到了山川围绕中地小村庄。
这个生我育我的小村庄,是中国众多普通贫穷村落中的一个,全村约五十户人家,两百多口人,占地不超过一平公里,大家吃个早饭,上个厕所,都随时有可能碰到,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由于四面环山,交通极为闭塞,用所有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交通基本靠走”,整个村子唯一能与机械扯的上关系的,是村口一块百米见方的土坪中,停靠的几辆手扶拖拉机,那是平时用来装运柴禾用的。可如今,也是一副人走茶凉的样子,拖拉机偃旗息鼓地瘫倒在地面,早已没有往日那意气风发的摸样,唯一没变的,是拖拉机上一群半大不小的娃娃在爬上爬下,我的童年,也是这样渡过的……
见到我下车,而且是一辆金光闪闪的车,小娃娃们惊住了,接下来更惊的,便是见到了小雪。要知道,这样的一个村子,同时出现两件希奇的事,足以登上村史了。我下了车,拿出行李包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向着小娃娃那边找了找,最后找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便高声叫道“哎,小胖子,你过来…”
小胖子听到叫他,哧溜一下从拖拉机上爬下来,屁颠屁颠地跑到我跟前。我蹲下来,看着这大约六七岁光景的小男孩,他用手抹了抹鼻涕,似乎并不怕我。我问道“小胖子,你还认不认识我啊?”
“认识,你是何适叔叔。”想不到小胖子不仅稚嫩的童音很悦耳,还挺懂礼貌的。
我掏出钱包,抽出两块钱,递了过去“小胖子,叔叔给你两块钱,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好不好?”
“做什么?”小胖子迟疑着,似乎在决定要不要接过去。
我指了指身后的RAV4,温柔地对小胖子说道“你帮我看着后面这辆车,要是哪个娃想爬上去或者拿泥巴什么的扔的话,你就跑去我家找我,告诉我,行吗?如果你能做到,我明天还给你两块钱,你也帮我看车,好不好?”我故意把这些话说的很大声,让在场的所有小娃娃听到。
小胖子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拿过钱转身便跑。我不禁有些气结,他一定是想拿回家去炫耀了。两块钱,对于农村的小孩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记得小时候,我放暑假农忙的时候,和父母谈条件,下地干活每天一毛钱,结果等到双抢结束,我也才得到一块五毛,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最后用这一块五毛全部买了一毛钱一包,很小包的梅子干,上面印的可是包青天呐。
“哎,小胖子,回来。”眼看他要跑远,我赶紧把他叫了回来。他一愣,随即明白了,红着脸跑了回来。我冲他笑笑,拍了拍他那肉嘟嘟的脸,转身领着小雪向家里走去。路上,小雪也笑意不减,似乎想着刚才的一幕甚觉好笑。
“小雪,等下见到我爸妈,我该怎么介绍你?”其实一路上,这个问题也不断在折磨我,并非我有意回避,而是我害怕小雪在见到我父母时,会有些厌恶这种病痛之中的家庭。
“你爱怎么介绍怎么介绍。”小雪冷冷答道,有些堵气。
“呵呵…那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不介意吧?”我低声问道。
小雪似乎没想到这才是我的答案,愣了一愣,随即低头“嗯”了一声。未几,家门口便遥遥在望了,只是窗门紧闭,何曾像一户烟火人家的样子?
我心中充满了阴郁,忐忑不安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屋子里静悄悄地,桌椅零乱不堪,我歉意地冲小雪笑了笑,便收拾了一下,让小雪坐下来,自己单独走到了父母的卧室,推开门,我便见到临窗的木床上,父亲虚弱地身躯正斜靠在床头。可能被我的推门声惊醒,父亲倏然睁开了眼睛,这一望,让我心如刀割。
形容削瘦竟成如此的父亲,又何曾是往日那个我所熟悉的面容?我心中悲呛难忍,扑通一下跪在了床前,默默地流起泪来……
下卷 第二十八章 照片轶事
佛说,死亡也许并无所谓痛苦,死亡的事实给活着的人带来的恐惧远远超过死亡本身。死亡是新生的开始,轮回是下一个生命体的诞生,但死时的留恋是痛苦的。
在之前,我从未感受过死亡这两个字眼与我如此的贴近,而有生以来,我仅仅与死神有过两次亲密接触,一次是他人,一次是己身。
早在零二年,珠海三灶那里进厂失败之后,我们十九个男生,当晚就坐车来到了东莞,住在当时的东莞汽车总站附近一个职业介绍所里,十块钱一天包睡,十九个人一个房间,校长叫我们耐心等待,直到部分同学在东莞本地进了厂上班,剩下我及其他七个男生最后到了深圳公明的一家小厂,是生产扩音器的。可惜上了三天班,都是在车间转来转去,无所是事。没事做,当然就不会有钱给,我们八人商量过后,便决定回到东莞那继续找。工厂门口,是一条马路,这条路我后来经常走的时候才知道,是从东莞黄江一直穿过公明到松岗的,路上车流量非常之大,而且人员穿梭频繁的路段,既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人行天桥。
我们一行不韵世事的毛头小子,一路从工厂走了出来,来到路旁,想走到对面去等车。但不知为何,一个朱姓同学像是没见到高速穿过的车辆一般,正在我们七人都停住不往的时候,他却懵懵懂懂地向对面走去,惨剧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一架疾驰而来的可怜的金杯车,砰的一声就把他撞飞了出去,他飞出去几米,又被路中间的隔离带挡了下来,落到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蓄不止,我吓呆了,只见到金杯车司机也傻傻的跑下车,不知所措地看着我那同学,金杯车的挡风玻璃上,一个足球那么大的凹印,藕断丝连的碎片中还夹着一根根黑色的头发。
不过,这同学也算是命大,被撞成这样居然除了手骨骨折之外,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但那一次带给我的震惊,已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了,这是我第一次的死亡直观。
而第二次,就是上次跳下天桥了,但那次我感觉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猛醒之后有了自己的新生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那次的死亡之旅,没有给我带来任何触动。
可如今,一想到父亲即将辞我而去,永不再返,我的心犹如被千万把小刀痛绞一般,痛及灵魂,我趴在床边,握住父亲有些冰凉的手,失声抽泣起来。
良久,父亲一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撕哑着嗓子说道“蠢仔,这么大的人了,还哭,没哭够啊。”
“爸…”我心里更加难受了,想来父亲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但我呢?他真的要丢下我们吗。我永远无法想象,当承载我生命的高山突然倒塌,我会是怎样一种痛不欲生。
父亲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我,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适仔,人生七十古来稀,你爸我活了五十多年了,也满足了。适仔,从小到大,爸爸都没有好好的对待你,没能给你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也没能供你上大学,爸爸很遗憾。又总是打你,骂你。其实,做老子的,有哪个不会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