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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能不能复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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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一声凄惨的呼叫,感到一下激烈的撞击,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刺眼的强光顺着窗子折射进来,屋子里很亮。我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躺在了一张铺着白布单子的床上。我还闻到一股药味,下意识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感到头痛、手痛、脚痛、全身痛。我明白过来了,这是医院。我是怎么来的?我不停地搜索记忆。

房间的墙壁很高,粉刷得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台25吋的长虹彩电,还有空调,床边坐着一位护士,她戴着又白又挺的软帽。我正要坐起来,护士小姐把我按住了。她的额头很宽,且很饱满,皮肤洁白,但眼神很严厉。她说:“你还不能动。”

“我是在哪?”一阵恐惧攫住了我。突然,我感到汽车从我身体下面飞过,又听到一声呼救,又受到那一下撞击。我结结巴巴地喊:“方浩……方……浩……欢欢……他们怎么样?”

“他们就在隔壁,都很好。”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问:“小刘,她醒了吗?”

护士小姐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她站起来,让开位子,大夫走到床边。

“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

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的手指痉挛地抓住被子。护士走开了。我盯住大夫,眼睛里流露出祈求的神色。他说:“你现在一定要拿出勇气来。”

不!我想,不可能,我的心在战栗。我说:“我的老公和儿子都死了吗?”

“不!你的儿子很好,只是……”

我急切地问:“只是什么?只是……”好一会儿我才问,“是不是死了”。

“是的。”我悲泣起来。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我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主治医生郑启周让我哭了一会。我轻声地问:“是不是死得很惨?”

“是的,当场死亡。”

我闭上了眼睛,但泪珠却像泉水般从眼皮底下涌出。当场死亡!生命永远地消失,不复存在了。昨天还是一个开朗的、活泼的人,转眼间就走了。而现在,我简直不敢去想象。停了一会儿,我问:“我的孩子知道吗?”

“不知道。”他说。我点点头,说让我单独呆一会吧。医生出去了。我低声呻吟起来,我抓住自己的头来回地摇,陷进了绝望之中,那是万丈深渊的绝望。方浩死了,我看不见他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想大声喊叫!我想出去狂奔!我想死!立即就死!可是孩子呢?我不能去死,也不能出去狂奔,甚至连大声喊都不行。我只能静静地躺在这里,让泪水流过面颊,湿透枕头。

他走了(2)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不幸了!”这是方浩的哥哥方俊在说。他是专程回成都向我吊唁的,自从那次高速公路上出事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方浩被悄悄地埋葬在天回镇的皇恩寺公墓了。方俊当时在浙江,由于事务缠身,不能前来参加葬礼。

他望着我问:“你怎样了?什么时候出院?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的腿还不能动,主要是内伤,只有等身体恢复好了,才能出院。”

他咬着下嘴唇,说:“是啊,身体要紧,不过……不……”

我看他的表情怪异,大概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他看了看我,说:“迟早都得告诉你,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锐意装饰公司破产了,我自己也蒙受很大的损失。当前关键的是你本人的问题。如果把方浩的全部家当拿出来,虽然可以还清了债务,但所剩的东西就一无所有,没有房子不说,也没有汽车了,所有的东西都要变成倒闭企业的资金来抵偿。”

我好似遭到当头一棒,惊慌失措地说:“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和你的主治医生通过几次电话,他极力劝阻我,暂时不让你受到刺激。再说要改变这种状况你也无能为力。方浩生前就欠满屁股的债。”

我激动地叫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不!不!不!!我不相信!他不是说只是个小问题吗?怎么突然就倒闭呢?”

“他做得太过分了。我一再劝他别这样,他就是不听,很多的债都收不回来,连人都不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心不安!”他停了一会,最后说:“现在得由你来还了。”

我没有回答。难以抑制住越来越上涌的怒火,我从来就忍受不了这个夫兄的咄咄逼人的高傲态度。他和方浩之间曾发生很多的争吵。方俊是个学财会的,本来在一家企业做会计,后来自己在双楠路开了家怡康休闲服务中心,从事浴足、按摩、桑拿等项目。他是一个地道的奸商,因而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善于算计别人的人。他是既可以给别人当孙子也可以给别人当爷的那种人;而方浩则是白手起家的,在他的眼里方浩就是个冒险家。在他的心目中,方浩简直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过了一会儿方俊又开始说:“本来我很想帮你,可是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给方浩的钱就不用提了,但是你们给人家的债务必须要还,现在的生意也不好做,我的怡康休闲服务中心生意也不好,上面检查得很严格,我还被罚了好几次的款。我们正在买房,孩子要上大学了……”

我打断他的话,说:“行了!”

方俊看着我,他说:“我们还是冷静地好好谈谈吧!你怎样开始你的生活?你一离开学校就结婚了,什么职业都没从事过。尽管你有大学学历,但是没有经验不行,再说现在的大学生到处都是。”

“我手里还有一些积蓄,还可以维持几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总能找到工作的。”

他语气沉重地说:“那你的按揭房怎么按揭?到时银行就要收回进行拍卖,还有你的孩子,也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你一个人怎样拖带他?”

孩子?我以为听错了。我说:“这不成问题,他当然还在学校里寄宿。”

“你拿什么来付费?”

“总有办法弄点钱的。现在的问题是我得出去挣钱,我不能整天在家只照顾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我只有把房子先卖了,暂时租房过渡,再找个工作,应该没有问题。”

他站起身来,两手紧紧握住,神经质地走来走去。他一说话就摆弄双手,犹如讲台上的老师给在座的学生授课。他说:“到现在你好像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困难。目前,你除了彻底地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本来就这样准备的,我要找一个工作。”

他又摆弄双手说:“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找工作的问题。首先你得降低你的生活费用。”

“可是我要是挣钱的话……”

他粗鲁地打断我的话,说:“别自欺欺人了,如果运气不错,你兴许还能在某个办公室里找点事。但是那么多的大学生都就业成问题,何况你已经好几年在家里呆着,去试试也行。但你作为一个新手要想挣到很多的钱是不可能!”

我愣住了。他的话无疑很对。现在就业形势不容乐观,失业人员众多,每天的报纸电视都在大谈就业问题。我的勇气消失了,但我立刻又振作起来,现在我决不能消沉下去,否则就彻底地完蛋了。公司破产,这已是无可挽回的了,现在的一切就取决于我个人。如果我不能找到一个好点的工作,儿子的前途是什么?我感到方俊在观察我。他说我在求职问题上注定要失败,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使我非常讨厌。作为一个失去丈夫,带着儿子的单身女人,除了奋斗,没有别的选择。这也是我对孩子必须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容易。可是我必须试试看,等我一出院,我就想办法。”我们反反复复地谈了很久。

“如果你的嫂子不是钱串子,把钱管得太死,我其实可以给你提供帮助的。我现在也只能帮你出出主意,看看在哪些地方有可能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工作。”最后,他说:“其实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惊异地看着他问:“你说的是事业上吗?”

“嗯,是的,事业上如此,但首先是家庭生活上。现在的孩子物质要求越来越高,而恰好在这一点上,我的老婆更是无可救药,每天除了向我不断地要钱打麻将,就是去跳舞什么的,我简直受不了。”

我沉默下来。我该说些什么呢?在目前的处境中我怎么能理解这类问题?他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说:“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我很想帮助你,只是我目前也……算了,以后再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联系。”

他走了(3)

从骨科医院出来,我走在雨地里,出租司机帮我放好行李。我又环顾了一下,楼上的小刘护士在窗口朝我挥手。司机问我去哪?我说武侯名园。车子开动了,我往后一靠,吸了一口气,我现在真是形只影单了。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孤独过。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呆在医院,受到较好的护理。由于很多人来看望我,这样孤寂的心情还没有过。

儿子每天在雪芸的带领下,每个晚上都来陪我。他知道父亲死的消息,不相信地大哭大闹,死死地抓住我,要我带他找爸爸!他要爸爸,要爸爸!他一声声的哭闹,撕扯着我的心,那是万箭穿心的疼。我本来就担心把这噩耗告诉他,但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把他搂在怀里。雪芸在一旁安慰我,她的眼睛也潮湿了。儿子又问:“我们在一起,我们怎么没有死?你骗人!你骗人!你是个骗子!我恨你!”

我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头,说:“妈妈只有你了,我们接受这个现实吧!”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也许只知道没有了父亲,只是家里少了个人而已,却还不懂失去父亲的真正含义。房间里寂无声息。

一个星期以后,欢欢回到了学校。我希望学校熟悉的环境,使他淡忘这些悲伤的事情,有助于愈合他心灵的创伤。

司机说到了,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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