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宠贪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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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杯薄酒罢了,你若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再陪你喝上十壶,看谁先醉倒”白绮歌傲然一笑,语气中讽刺毫不掩饰
连杯痛饮,笑语张狂,从仰首提杯到摇晃站立,所有过程都只是一场戏,一场精心演绎给众皇子以及易宸璟看的好戏
借着这场戏白绮歌躲过逼她出丑的助兴歌舞,在哄得满堂欢闹同时又给了易宸璟一个下马威,由被动丢脸转为主动出击威胁,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瑕疵纰漏,终于连心机深沉的易宸璟也吃惊了,被她骗得团团转
最好的对抗不是隐忍躲闪,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化弊为利,狠戳对方软肋
“我还是不要抛头露面比较好,否则你的颜面早晚要被抹黑这人一旦醉了可什么丑事都做得出来,我个人荣辱是小,堂堂遥国七皇子的面子可就不同了,你说呢,殿下?”
夜风习习,丝缕寒凉中,酒香熏人
第九章 经年往事
首次对抗颇有成效,之后几日易宸璟一直忙于正事很少来白绮歌这边,倒是素鄢和敬妃时常走动,最初几天的艰苦日子可算告一段落
“按照大遥惯例,联姻公主都是要封正室的,即便殿下不想,皇上那边也会如此要求”心灵手巧的素鄢一边绣着女红一边与白绮歌闲聊,话题也不知怎么就转到白绮歌目前身份上,“殿下一心忙于国事不像其他,我和素娆入敛尘轩没有一年也有半载了,至今也未真正服侍过殿下,只盼着你正式嫁入后多少能照料他一些,毕竟是旧识,不像我们一开始就疏远着”
“旧识?”再次提及往事,白绮歌好奇心越发强烈
她与易宸璟究竟有什么共同经历的过去?互相为敌的两个国家身份不同之人,生命中怎会有悬殊交集?然而这问题总得不到答案,易宸璟不会理睬她,其他人有谁知晓事实又不敢贸然询问,寄人篱下,少不得多留心眼儿处处提防
见白绮歌满面疑惑,素鄢掩嘴轻笑:“你瞧我,又忘了你的病,明知你记不得过去许多事情还要不时提起,当真该打”
“怪不得姐姐你,这病不常见,有时连我爹爹和娘亲都会忘却,又何况旁人?只是可惜了以前的记忆,现在想来脑子一片空白,冷清得紧”
白绮歌隐瞒了自己穿越重生的事实,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倒不如编个什么因病失忆更妥当,所幸素鄢等人不疑有他,一直对白绮歌关怀备至,敬妃更把她当做进门媳妇一般宠着,从衣食住行到宫中礼教全部派亲信打点教习
“姐,娘亲醒了,正招呼着绮歌姐姐进去呢”一抹桃红娇俏身影从内堂闪出,灵动双眸秋水含波,俏皮可人
这少女就是素鄢的妹妹素娆,比白绮歌还要小上一岁,可论起姿色丝毫不逊于后宫三千佳丽,只是年纪未到尚有些青涩罢了敬妃喜欢素鄢是当做儿媳,喜欢素娆却是当做女儿,百般宠溺心疼,这点从别人称敬妃为“老妇人”而素娆却称其为“娘亲”便可看出,整个敛尘轩除了易宸璟外也只有素娆可以这么称呼
敬妃喜听诵经,素鄢和素娆自幼丧父未曾入过私塾,认不得太多字,而平常讲经的梅仙姑又不能日日前来,为敬妃读经书的任务便落到了白绮歌身上,几日下来,敬妃对白绮歌的亲近亦不逊于素娆了
前晚敬妃梦魇被吓到,这两天从早到晚都要听着诵经才能入睡,白绮歌便暂住敬妃卧房外室以便随时召唤
“苦了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眼瞅着瘦了一圈儿”敬妃拉着白绮歌坐在床边,慈眉善目间温情流露,“璟儿这孩子要强,终日忙在朝上见不着人影,哪日得空我亲自去找皇后娘娘求个情,看看能不能让陛下早日颁旨给你个正式名分,也免得外人说三道四没个规矩”
白绮歌点点头一笑置之,丝毫不提与易宸璟之间无法消除的恩怨
耳闻目睹,对遥国广阔皇宫内事白绮歌也算了解了至少七分,敬妃年轻时曾备受遥皇宠爱,后来因着哥哥弄权遭到牵连打入冷宫,连带唯一的儿子易宸璟也备受冷落四年多前易宸璟主动请缨抵御敌国侵犯立下汗马功劳,这才让遥皇又想起昔日旧爱,赐了这敛尘轩给母子二人居住,可往时荣耀已然不在,有的只是外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或是由于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敬妃做事总是谨慎小心近乎神经质,身为一品贵妃却对那些受宠的二、三品嫔妃曲意逢迎,就连下人也少了几分恭敬
狗仗人势,看人下菜碟,无论哪个时空朝代都少不了戚戚小人
聊了没几句话,敬妃忽然说口渴想喝参茶将素娆支走,摸索着从枕下掏出一枚玉镯塞到白绮歌手里,沧桑眼中隐隐泛红:“眼下咱们就娘俩,终于能说几句贴心话那天若是早知你就是祈安公主,我怎么也不会让璟儿那般待你,女大十八变,一时竟也未认出当年如果不是你和红绡,我与璟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咯噔,白绮歌心头一沉
红绡,挡在她与易宸璟之间的憎恨之源,敬妃也是知情人吗?
“老夫人,我来遥国之前受了惊吓记不得太多,以前的事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些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素鄢都跟我说了说来你和红绡都是善良孩子,偏偏命途多舛”轻抹两下眼眶,敬妃握紧白绮歌的手放在膝上,“当年我被打入冷宫,璟儿寄养皇后身边,适逢昭国强盛侵我大遥边境,陛下忙于平复外戚之乱无暇出战,便舍了璟儿为质子附带十城以求安宁璟儿在昭国为奴十年受尽侮辱,要不是你和红绡公主处处庇护,他怎会坚持到现在?我记得那年好不容易获准去昭国见璟儿一面,谁想竟有歹人前来刺杀,当时是你扑在璟儿身上为他挡了一刀……看,这伤疤果然还在”
敬妃撩开白绮歌衣襟,瘦削肩头上一处两寸有余的伤痕触目惊心这道伤疤白绮歌早就注意到,今天终于知道它的由来了,可笑的是,当年白绮歌本人拼死保护的遥国质子如今却成为最恨她的人,若是她泉下有知,可会心痛欲绝?
死去的白绮歌,她是喜欢着易宸璟的吧?
“红绡呢?老夫人,红绡公主真是溺死的吗?”薄唇蠕动,白绮歌轻轻问出了一切问题根源,然而敬妃的反应令白绮歌不由失望
“不是你说她去拾风筝溺死的吗?”敬妃困惑,随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人都没了想这些还有何用?只可惜璟儿一片痴情终成空,拼命取得战功求来联姻,谁知红绡那孩子红颜薄命,竟在他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去昭国时香消玉殒自那后璟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起初是不吃不喝独坐房中发呆,去了趟昭国回来后就开始热衷朝政,一味想要领兵出征攻下昭国这次你联姻而来本是天大喜事,却不想这孩子居然那样待你,真是作孽,作孽啊……”
不,不是作孽
白绮歌闭上眼,庞杂信息在脑海里融汇贯通,可怕猜测渐渐明朗成形
易宸璟曾经作为质子在昭国生活十年,这样一来他与白绮歌本人和红绡的交集就有解释了,而三人在青梅竹马漫长相处中显然都动了恋慕之心
白绮歌爱着易宸璟,宁愿为他舍弃性命挡刀;易宸璟却与红绡两情相悦,并且这点白绮歌本人也知道那么,是什么导致二人产生罅隙、令得易宸璟恨不得白绮歌生不如死狠心折磨呢?
红绡溺死是事实,溺死的原因是捡风筝却存在疑点,试想昭国有着水乡泽地之称,都城梁施紧邻巨大湖泊,白绮歌所认识的人中几乎没有不会游泳的,便是七八岁小女孩亦然,红绡公主怎么可能溺死河中?还有,这一切都来源于白绮歌本人叙述,并无其他证人,想要捏造事实并不难
越想越觉得心惊,可白绮歌又隐隐觉得,真相未必如此肮脏
易宸璟离开昭国两年后红绡殒命,如果真是白绮歌本人因妒生恨心存歹念,完全没必要在那么久之后才下杀手并且留下巨大疑团,况且白绮歌与红绡二人一起长大理应情同姐妹,易宸璟之前对她说的话也证实了这点,白绮歌本人再狠心也不该不念旧情吧?
看似谜题解开却又有无数不合常理之处,白绮歌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敬妃唤了她几声方才有所反应
“老夫人,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明日好些再来给您诵经好吗?”
敬妃叹口气微微摇头:“是我多嘴,又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以后别再叫我老夫人,多生疏,就像从前一样叫我‘安娘娘’吧我总想着能亲近些叫你小名,小莺歌”
小莺歌,小莺歌
白绮歌扭头看向一边,心里酸涩不止
在家里时,娘亲和哥哥就是这么叫她的,小莺歌遥远的昭国里,他们还好吗?万里浩日相同,人两地,叹诀别
恍恍惚惚告别敬妃走回住处,空旷房间清冷孤寂
难怪敬妃带她这么好,原来早就相识,原来曾经相见,原来她以前为保护易宸璟甘愿损命,原来她不知道的过去有着如此之多恩怨纠葛爱恨缱绻,原来她所面对的不只是联姻替嫁这么简单,而是扑朔迷离看不见天日的谜样未来
门口高大身影遮蔽了日光,白绮歌看着地上的影子出神,完全没有之前那般戒备与抗拒
这身体本尊曾经挚爱的男人,她真要与之为敌吗?
她犹豫迟疑,易宸璟却干干脆脆,毫不留情
手中紧握的玉镯被粗暴夺走,有力手掌死死攥住纤细皓腕,一缕殷红血迹顺着易宸璟指缝蜿蜒而下那玉镯并非普通饰品,踏遍人世,唯有一人有资格佩戴,可惜,那人已经不在
“白绮歌,别再白费力气欺骗娘亲,从小你就表面软弱工于心计,到现在仍不肯悔改?这玉镯是娘亲为我妻子准备的,你永远没资格碰它”狠狠一掼,白绮歌孱弱身体撞在梳妆台上,手腕流下的血迹染红桌面
抬头静视,白绮歌看着愤怒的易宸璟,目光复杂
“易宸璟,你就这么确定红绡是我害死的?”
第十章 画地为牢
一个能在命悬一线时为他牺牲自己的女人,他怎么如此冷情把她想成夺人性命的罪魁祸首?
白绮歌不知道自己现在出于什么感情与易宸璟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