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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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始终是她女儿。”
“在外头你有充分自由。”
“你又不是打算即时组织家庭,不如回家享福。”
之洋笑笑,“时珍你在家千日好,便以为人人如此。”
时珍黯然,“所以我无时无刻地怀念母亲。”
之洋不语。
“幼时也很顽皮,傍晚午睡醒了,一定要到门外散步,咚咚咚走老远,累了,就逼妈妈背或是抱回来,已经二十公斤重,妈背得辛苦,便说:‘妈妈背着时珍走毕全程呢,将来若果时珍有什么事对妈妈不高兴,时珍可会想起今日,妈妈背着时珍走毕全程?’”
说罢,时珍落下泪来。
之洋替她斟满酒。
“母亲去世后,我故意忘记生日,生我的人都不在了,生日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得对,无人可以代替母亲。
时珍叹口气。
之洋张开口,有话要说,终于又合上嘴。
还不是时候。
时珍却已起了疑心,“之洋,你有话要说?”
之洋笑,“我的话一向最多。”
可是,一直拖着不向时珍披露,越迟越糟。
“我的意思是,之洋,你可是有特别的话要说。”
之洋看着她,“时珍,我俩友谊永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不说,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之洋吸进一口气,“时珍,教授在约会我。”
时珍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哪个教授在约会你?”
“令尊李梅竺教授。”
时珍怔在那里,隔一会儿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我正与李梅竺约会。”
“不要荒谬!”
“这是真的,开头我也不察觉,到了教授的实验室,像爱丽丝梦游仙境,开心得不得了,这边去那里走,与小说及历史人物打交道说心事,后来,一次又一次走入教授的记忆里,起初还以为是偶然巧合,到今天,才发觉是他刻意安排的约会。”
时珍一边听一边摇头,“之洋,你糊涂了,家父绝对不会那样做。”
之洋不以为然,“约会异性,有什么稀奇,教授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时珍拂袖而起,“他怎么会约会你?他年龄足可做你父亲,别忘记你是我的朋友。”
“时珍,你何等迂腐,亏你还是教授的女儿,在时间无边无涯的荒漠里,二十年三十年算得什么,况且,我进入他的回忆与他见面,他的年龄有时还比我小得多。”
时珍瞪着好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知道的。”
“我不接受。”
“我知道你会抗拒。”
“你的意思是,家父正以这种奇特方式约会你,并且有意追求?”
“不不不是一般人口中的追求,而是我俩感情融洽——”
时珍忽然问:“我的母亲呢?”
“她已经去世。”
时珍摇头,“不,在他回忆中,她肯定仍然存活。”
之洋语塞。
“我不该带你到实验室去,我自作自受。”
“时珍,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敌人。”
“是吗,为何我有被人出卖的感觉?”
之洋也有点激动,“你太夸张了,时珍,我将你卖给谁?我有何利可图?”
时珍苍白着面孔,握紧拳头,“谁也别妄想代替我母亲的位置。”
“谁会要去做她,你少多心好不好?”
“你言语中请对家母尊重些。”
“你不可理喻。”
时珍站起来,“之洋,我真没想到你会是那样一个人。”
之洋看着她,“是,你引狼入室了。”
时珍别转身,拉开大门就走。
之洋叹口气,用手捂着面孔。
那可爱的小时珍,她接受不了他们一家三口除外还有别人。
可是之洋知道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也许她不该在时机尚未成熟之际披露此事,也许她应该等教授亲口同她说明。
一小时后有人敲门。
之洋一看摄像器,是时珍回来了,她松口气。
打开门,二人拥抱。
时珍问:“之洋,你会不会是失心疯,家父怎么约会你?”
之洋啼笑皆非,“我的神经很正常,给我一个机会解释好不好?”
“这是我回来的原因。”
时珍耐着性子听之洋把X五五事件复述一次。
时珍躺在沙发上,用一只椅垫遮住双眼,静静听完,坐起来,轻轻说:“你说得对,之洋,这的确是约会。”
“谢谢你。”
“不是每个人可以有机会这样彻底了解伴侣的一切。”
这次轮到之洋一怔,“伴侣?”
时珍摊摊手,“你想想,约会最终目的是什么?”
之洋不以为然,“是解除寂寞。”
时珍苦笑,“你放心,我思想已经完全搞通,父亲也是一个人,他亦有权追求快乐,我不会反对,刚才我的反应是过激了。”
“换了是我,我也会跳起来。”
时珍笑,“做人真是随时要有心理准备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尴尬情况。”
而之洋正是制造这种意外的一分子。
时珍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俩始终是好友,我仍然叫你之洋吧!”
她们又再一次拥抱。
然后时珍告辞了。
她一走,电话铃就响起来。
之洋走近去查看是谁打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按亮荧幕。
之洋十分惊奇,“是你!”
荧幕上出现的是教授的金发机械秘书。
她笑容可掬,“是我,林小姐,X五五之旅如何?”
之洋答:“甚有收获。”
“时珍已经知悉你与教授相会?”
之洋大不服气,一个机械人居然对她的心事了如指掌,“你怎么知道?”
机械人欠一欠身,“人类的行为,由他性格控制,以你的个性来说,你必不会长久隐瞒你的好友。”
之洋悻悻然,“时珍不接受这件事。”
机械人又笑了,“不,你是她的好友,她最终会承认事实,并且代你庆幸。”
之洋凝视她,“你的思考能力很强。”
“多谢教授的安排。”
“你有名字吗?”
“我叫安娜。”
“安娜,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林小姐,你愿意接受进一步的指示吗?”
“安娜,请等等,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教授缘何带我进他的记忆约会?”
安娜一怔,“任何人的约会起因均为双方投缘。”
“他并不认识我。”
“当然他认识你,你第一次闯入他记忆他就认为你会是他知己。”
“你的意思是,第一次是偶然的?”
“确是你偶然投入他的波心。”
之洋笑不可抑,过一刻说:“全因时珍带我去实验那副机器。”
“是,时珍与你,确有缘分。”
“安娜,你是科技结晶,为何口口声声提到玄之又玄的缘分?”
“缘分即一件事情可能发生的机会率,现在已能精密地计算出来,并无神秘感。”
“我找到十全十美意中人的比率如何?”
“零,世上并无此类人存在。”
之洋嗟叹,“那,彼此尊重关怀的伴侣呢?”
“约十亿万分之一机会,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之洋又问:“运气是什么?”
“运气是一个人碰到好事的机会率。”
“好事与坏事各半,应有百分之五十机会?”
安娜笑了,“并非如此,有些人一生碰不到太多好事,老是往黑巷里钻。”
之洋心一动,“这同性格有关吧?”
“是,性格疏懒,从不为他人着想,喜卖弄个性者必定碰不到什么好事。”
“安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是教授调教出来的人,幸不辱命。”
之洋问:“教授还有什么吩咐?”
“教授说,如果你愿意见他,可——”
之洋微笑着扬起手,“请教授回来吧,别沉湎在往事中了,时珍甚为牵记父亲。”
安娜非把话说完不可,“这次,他在X八五见你。”
“不,请他出来。”
安娜答:“我无法联络他。”
“他自然会接触你。”
“林小姐——”
“我坚持在现实世界里与他相见。”
安娜沉吟,过一刻说:“他有顾虑。”
之洋吁出一口气,“请说。”
“在现实世界中,他是你好友时珍的父亲。”
之洋的回复有点诙谐,“这我知道,时珍亦知道。”
“他的年纪,比你大。”
“又如何?”之洋大奇。
“而且,不止大十年八载。”
之洋开始不耐烦,“安娜,这不是教授的性格,他才不会如此婆妈,这是你的馊主意吧?”
安娜忸怩,“我的确给过他若干忠告。”
之洋笑,“你看我亦料事如神。”
“是,林之洋你真是十分聪明。”
之洋感喟,“我,聪明?不不不,即使是,也全用在不恰当的地方。”
“可是教授希望你到X八五去见他。”
之洋摇头,“我想拒绝这个约会。”
“林小姐。”安娜还想做说客。
之洋已经说:“时间到了,下次再谈。”她按熄电话。
今天已经够长,她决定休息。
一阖眼,她又做同一个梦。
有人唤她名字,她抬头一看,误会是时珍,可是不,之洋知道那是时珍的母亲娄嘉敏。
嘉敏看上去只得二十多岁,十分年轻。
“之洋,我托你照顾一个人。”
之洋苦笑,“我自顾不暇,何来能力照顾别人?”
“你可以的,之洋。”
“你是要我看着时珍吧?”
“不,时珍有时珍的天地,她将结婚生子,组织家庭,她会很幸福。”
“那你多次托梦,不放心何人?”
“之洋,代我照顾教授。”
“他?他何须看顾?”
“之洋,他近年精神沮丧落寞,只是掩饰得好,不为人所知。”
之洋不语。
“你会成为他的知己,请善待他。”
之洋踌躇,“我……”
娄嘉敏像一个影子般渐渐淡去。
之洋在梦中叹息,不知是她想照顾教授,抑或是娄嘉敏的意思。
之洋醒来。
那是一个忙碌的日子,公司花整个上午的人力物力举办了一个联欢会,在二楼大堂举行,好让同事们真人对真人见个面打个招呼。
最普通的对白是“你真人比上镜好看多了”。或是窃窃私语:“原来某君真人这样矮小黄瘦,不及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