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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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书书书,统统是书。
有两位助手忙着将书输入电脑,可是很明显,工程浩大,非三两年间可以完成。
李梅竺笑,“不要紧,有的是时间。”
他总算找到一个角落搬开杂物让之洋坐下来。
他想斟一杯咖啡给之洋,可是四周围只有脏杯子。
之洋对着他笑,见附近有一碟水果糖,便顺手拣了一粒吃,味道香刮。
李梅竺搔搔头皮,也设法坐了下来。
真不是时候,他已婚,生活安定,女儿都已经八岁。
只见助手们偶尔向之洋投去好奇的眼色。
之洋连忙找些话来说:“教授你最喜欢哪一部小说?”
“杰克伦敦的《原野呼声》。”
之洋吃一惊,“那本小说的主角是一只狼。”
李梅竺笑,“是吗,人兽都要靠挣扎成才。”
“还有无其他故事?”
李梅竺答:“有,《咆吼山庄》。”
之洋意外,又好似在意料之中,这也是她喜欢的少数故事之一,只须提起书名,已觉荡气回肠,忍不住要叹息数声。
李梅竺说:“其实故事情节牵强,不合情理,可是——”
之洋给他接下去:“可是通篇说不出缠绵无奈痛苦之意。”
“使读者回味无穷。”
两个助手好似从来没听过教授对一本古典爱情小说发表过意见,十分诧异,抬起头来。
“之洋,我们外头去。”
他们又得另外找谈天的地方。
之洋觉得天下虽大,容不了她,这根本不是时候,走到哪里,教授都是个有家庭有责任的人。
他们在花圃附近的长凳上坐下。
“请到舍下来喝杯茶。”
之洋意外,“方便吗?”
“我想介绍妻女给你认识。”
之洋有点好奇,她想看看八岁的时珍是什么样子。
“好吧,我也真想喝一杯茶。”
宿舍就在大学附近,步行十分钟即到。
环境清雅,地方宽敞,一开门,一个梳辫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出来喊爸爸爸爸。
“时珍,见过林姐姐。”
时珍面孔与双眼均圆圆,十分可爱,“我去叫妈妈。”
李梅竺忽然感叹,“之洋,你见过她祖母,她却无缘相见。”
之洋拍拍他肩膀。
片刻娄嘉敏由书房出来。
教授说:“我邀请林同学来喝杯茶。”他故意没提她名字。
“欢迎欢迎,不过我正在书房与同事开会,失陪片刻。”
之洋连忙说:“不需理我,师母,我一会儿就走。”
是时珍捧出茶点招呼之洋。
教授去听电话,客厅只剩之洋与小时珍。
之洋满面笑容看牢她的好友。
她问她:“生活如何?”
时珍老气横秋地回答大姐姐:“还可以,可惜爸妈各为事业忙碌,我颇觉冷落。”
“那么,你在学业之余有何嗜好?”
“我喜阅读小说。”
怪不得对中外小说故事耳熟能详。
“此刻你在看哪一篇?”
“《神雕侠侣》。”
之洋颔首。
这时,小小时珍忽然问:“林姐姐你几岁?”
“二十三岁。”
“那,你有无恋爱经验?”
之洋一愕,随即笑不可抑,“稍微有一点儿感觉。”
小时珍神气活现地说:“请把有关爱情的一切告诉我。”
之洋“哗”一声,“这比‘试演绎宇宙举两个例’更为艰深,短短吃茶时间,如何能解释情为何物!”
没想到小时珍居然给她提示:“你不是恋爱过吗?说你自己的例子好了。”
“过来。”
时珍走到之洋身边,之洋把好友搂在怀中。
她轻轻说:“我以为自己恋爱了,可是没有,我不过爱上了恋爱的感觉,我渴望恋爱,故将感情胡乱抛掷。”
时珍问:“落到何处?”
之洋答:“不幸掉落渠沟。”
“啊,那多不幸。”
“所以说,我的经验十分差劲。”
“你可受到伤害?”
“自尊大受创伤,颇长时间倒地不起。”
“现在呢?”
“痊愈了。”
小时珍像是放心了,亮晶晶眼睛注视之洋,“会得好转来?”
“一定会,时间治愈一切伤痕。”
时珍笑,“我知道,这话是圣修伯利笔下的小王子说的。”
之洋也笑,“是吗?我忘了。”
时珍说:“林姐姐,我很喜欢你。”
“我也是。”
“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吗?”
“你可要打赌?”
时珍高兴,“有你这样好友就不愁寂寞了。”
这时李梅竺过来问:“谈得那么投机说些什么?”
时珍的母亲也说:“我们把茶点搬到紫藤架下。”
之洋说:“我来,时珍,你带路。”
可是之洋一转出客厅,就迷了路。
她没有走到花园的紫藤架下,她觉得四周昏暗,脚步浮动,险些站不稳。
她想抓住什么来平衡身子,可是附近空荡荡,并无一物。
之洋绊倒在地。
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之洋定下神来。
这就是X五五的讯息。
之洋煮杯咖啡坐下来慢慢喝。
她此刻坐得离储物室极近,与李梅竺的身躯只一板之隔,此际之洋忽然“嗤”一声笑出来,她想起通俗爱情小说中的一句陈腔滥调:你得到我的身体,可是得不到我的灵魂,也是无用。
真的,光是一具躯壳有什么用。
之洋喃喃地说:“教授,我们见面多次,情况怪异无比,希望将来有机会在灵肉合一之际相见。”
她低头叹息。
这时,门外有声响,分明是时珍回来了。
这么早,才去了一会儿,不寻常。
之洋迎上去,果然是时珍,短短半小时,她由神采飞扬转为垂头丧气。
“喂喂喂,什么事?”
时珍用手掩着脸,“别提了。”
“究竟什么事?”
之洋过去搂着好友,当她还是小孩子。
时珍握着之洋的手,“之洋挚友,没有你才真是糟糕。”
“什么事?”
“车子里有他的女朋友,他叫我坐后座。”
“岂有此理!”
“我当然没有上车,推说头痛,看着他们走了,在附近溜达。”
“你做得很好。”
“看情形是他瞒着女友出来约会我,后东窗事发,不得不作出一个选择。”
“你很幸运,他没有选你。”
“我也那么想,可是,为什么我仍觉得悲痛?”
“自尊受伤是天下最大痛苦。”
“这话我以前好像听谁说过。”
之洋叹口气,“将来,你看到他的下场,你会庆幸同他毫无瓜葛。”
“将来是什么时候?”
“当他秃了头顶着士啤轮胎无所事事的时候。”
“咄,那时你我都老了。”
之洋笑嘻嘻,“你我不会老,你我只会越来越优雅。”
“真的?”
“保证。”
“之洋,你百分之百恢复正常了,而且还有能力安慰别人。”
之洋仍然笑,“时珍,我告诉过你我们会成为好友。”
时珍双眼同小时候一成不变,亮晶晶,不过此际略带一丝惆怅。
她说:“我渴望恋爱。”
“于是你爱上了爱情本身。”
时珍叹口气,“说得真好。”
“陈腔滥调,不少言情小说作者都曾有类此感慨。”
过一刻,时珍说:“昨天他还像一个有可能性的人。”
“不,他从来都不是,我也相信他的智慧学识涵养远不及你,你芳心寂寞,胡乱找个寄托而已。”
时珍抬头不语,过一刻才说:“看样子好像还要等下去呢。”
“不用专心等,你平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出现的时候你自然会晓得。”
“这倒是一个很豁达的想法。”
“看似简单,我可是想了一年才想到这个关键。”
电话铃响了。
时珍说:“那又是谁呢?”明知故问。
之洋不出声,这一定是哪位小生借故调开女友拨电话来同时珍解释了,伎俩如此低级,还想一箭双雕,之洋自心底耻笑他。
之洋看着时珍,她会去听这电话吗?如果会陪人去玩这么拙劣的游戏,当然也好,有消遣好过无消遣,可是之洋听到“嗤”地一声。
不,时珍不上当。
电话响了几下,自有录音器告诉他,他要找的人,暂时不能与他说话。
时珍摊摊手,“不玩了。”
电话再响:“时珍,我知道你在家,请来说话。”
时珍说:“我到你家去。”
她俩驾车离开郊外。
“时珍,告诉我,你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十分实际,因为家父不大懂得照料生活细节,她需加倍用功,天天疲于奔命,不是管里就是管外,十分辛劳。”
“她是个好妻子。”
“的确是,有一次,我陪她到亲戚家去参加宴会,场面与气氛都很热闹,大家兴高采烈,事后我问她可有什么特别感想,她说:‘杜家的地毯有许多渍子,该找人清洗了’。原来,她已不会享受宴会。”
“酷爱家庭生活也是好的。”
“她可以说是为着服务我们父女而生活的。”
“她自己的事业呢?”
“发展平平。”
“时珍,你像谁多一点儿。”
“相貌似父亲,个性像母亲。”
之洋说:“你是个好孩子。”
“从小到大,我在学校在家中都从来没有给父母烦恼。”
“那已经是孝顺了。”
第8章
到了之洋的家,时珍假意“啊”地一声。
之洋奇问:“你这是干吗?”
时珍挪揄道:“我忘了你家也会有不受欢迎的电话需要躲避。”
之洋没好气,“自顾不暇,还有时间打趣别人,我已向曾国峰交待清楚,他不会纠缠不清了。”
时珍坐下来,“咄,多寂寞。”
之洋取出一瓶香按。
“有什么值得庆祝?”
“活着。”
“说得也是。”
干了杯,聊了一会儿工作上进度,又说及时装与化妆的新趋势,时珍批评之洋的公寓狭小。
“不如搬回家去。”
之洋不语。
“当初是为着曾国峰才搬出来,此刻关系结束,也是回家的时候了。”
之洋隔一会儿才说:“家母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
“你始终是她女儿。”
“在外头你有充分自由。”
“你又不是打算即时组织家庭,不如回家享福。”
之洋笑笑,“时珍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