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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泪倾城,暴君的孽宠-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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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男人清冷决绝的背影,那压抑着呼吸,如履薄冰般随时都会崩裂的气氛,让她不由自主握紧了早已沁出薄汗的小手。

然而,一番长久的等待换来的却是,这男人用着极尽冷凉苍漠的言语告诉她,自经历了因难产,而以为自己会失去那女子的锥心噬骨之痛后。他再也没有自信还能再承受一次这般生不如死的挣扎。

因而他要杜绝一切可能会伤害到那女子的事发生,所以那一夜,他给了自己两个选择轺。

是离宫,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人生;亦或是死在这里。

街市中,不知是谁路过之时,轻撞了一许秦暮云的肩头。那突如其来的晃动,让她止住了所有回忆。

转眼看向皇榜前已四散的人群,她微垂下头,扬起小手缓缓拭去了凝在眼梢的泪珠,随即轻轻一笑肮。

连澈,你为了她竟是如此决绝冷情。那往后,你也会为了她六宫无妃吗?

小手轻抚上身旁的青骢马,她拉住缰绳朝马蹬上一踩,随即骑上了马背。双腿轻夹马腹,她朝着城外而去。

飞雪轻舞中,这身着一抹素白衣衫的女子,竟是多了几分清爽飒然之气。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城外,朝着西南方向而去。高耸的城墙外,一条倚着湖畔而建的道路绵延展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林。

而那里,正是靠近帝都近郊的一所寺庙,正因如此,那庙宇虽不大,却也是只供皇室御用。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程后,终是在靠近寺庙的一颗大树旁停了下来。马车前方,牵拉着马匹缰绳的女子灵巧的从上面跳跃而下。

摘掉沾染了湿凉的斗笠,她掀开车帘,轻声道:“主子,已经到了。芙映搀你下来。这路面有些雪落积水,主子下来时,还需小心些。”

这说话之人,正是同清浅一道出宫的贴身侍婢芙映。搀扶着女子缓步踏下马车后,她便撑开了手中的油纸伞。

目光敏锐的看了眼四周,待她确定了方位后,便开口道:“主子,请随芙映来。”

眸光转向身旁女子,清浅微微颔首。这一次的出宫之行,是她瞒着连澈,私自而来。因此她务必要在未时赶回皇宫,否则又会是将整个云熙宫闹得天翻地覆,且让奴才个个惊如麝鹿。

在门口扫地僧侣的招呼下,她与芙映一道进入了寺庙。绕过正中的大殿,二人经过一条小道,来到了庙宇的后山。

将四周略略打量了一番,清浅疑惑道:“芙映,你确定她就在这里吗?”

芙映点点头,随即指了指隐于一颗高大树木后的屋子,“主子,已经到了。”

一步步靠近那所外观看上去颇为简朴但却干净的木屋后,她才发现,这四周竟有数名看守。而当芙映亮出了暗卫独有的那枚令牌之后,这些看守便很快的退居至了两旁。

犹豫了片刻,清浅并未伸手推门而入,而是站在了木屋外的窗棂旁朝里看去。目光轻轻一凝,她便瞧见了静坐于床榻上的女子。

而这女子,正是在连曦死后,失了消息的夏竹烟。

她苍白的容颜上,双目早已失了往昔清婉灵动的神采。而那涂抹了浅浅胭脂腮红的小脸上更是干瘦得嶙峋不已,模样甚是突兀。

相较于从前,她身形已清瘦单薄得让那件普通的青衫仿若挂罩在她身上般,已然撑不出任何形状。

仅也是在不久前,清浅才从连澈处得知,十七年前,正值当朝权臣张全趁先帝身患有疾欲独揽朝政之际。而当时朝野上下,并无一人能与其势力竟相抗衡。

当年,时任户部尚书的苏柏年,因不满张全独大,便开始与幽黎国潜伏在苍玄境内的细作往来勾结,以为借助幽黎之力助自己发展壮大,有朝一日扳倒张全。

却不想,在苍玄秘密潜伏多年的细作之首严广书,在为官的第十一个年头被暴露了出来。而当时负责追查此事的钦差,正是苏柏年。

在寻到了得知消息后秘密逃亡的严广书后,这男人竟是私下要挟苏柏年收养自己在苍玄与一女子所生的独女竹烟。

只因之前苏柏年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严广书传递回幽黎国,故他亦掌握了苏柏年所有的串谋证据,并托亲信将之带回了幽黎国。

因恐自己所做之事败露人前,苏柏年便应允了此事。与此同时,他反利用竹烟的安危,逼迫严广书认罪不再潜逃。

在此次事件中,苏柏年后顺藤摸瓜将另外十一名潜伏在苍玄的细作一网打尽。

正因立此大功,他在同年被先帝任命为当朝左相。

蓦地,房内传来了一名陌生女子的嗓音。隐约中,她正对着夏竹烟说道着些什么。

心中一凛,清浅眸光轻转,看向了那名说话的女子,不想她竟是一副宫人模样装扮。

细细听了几句女子所言,清浅竟是微凝了眉。看着她脸上随着宫人所道之言愈发震惊的神色,芙映微叹,随即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娘娘莫要惊讶,这正是皇上所下的圣旨。”

“夏竹烟终其一生都不得离开这里半步,且每日到此时便会固定有一名宫人前来此处,将她过往所做过的一切,都重复着对她说上一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如这般。而除此之外,便不得再与她说一句话。”

听得芙映的言语,清浅将目光再度落向了竹烟。视线微微一滞,她看见放置在那女子膝上,被其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撕扯着的明黄锦缎,正是今日所公示的皇榜。

虽然那女子只是一副眉眼淡淡的模样,但她小手上微微泛白的骨节,与手背处教指甲轻划而出点点红痕,却无不彰显着,她实则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淡然从容。

这道皇榜,乃是清浅亲自与连澈一道拟定内容并昭告天下的。那明黄锦缎上的每字每句,就如花雕印记般,深凝她心。而内容便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诞敷庆赐。朕与懿宸贞敬皇后的第一皇子祈,年方周岁,端雅聪睿,温良敦厚,太后赞之有加。朕特封皇子祈为太子,立为苍玄储君。第一皇女心,亦逢周岁,诞钟粹美,性资敏慧,特封为云嘉公主,赐之金册。

则承太子与公主周岁之诞,朕与皇后心感甚悦,故望吾民与以同祈,圣佑康泰。而今,朕特昭示广众,与普天共庆并大赦天下,以为福泽苍生。

耳际仍盘恒着那名宫人如魔咒般依依而道的话语,清浅却是眉目深幽的看了眼坐于床榻上的女子,随即朝芙映渡了记眼色,缓步转身离去。

月白如霜的天幕中,飞雪依旧,清风依然。只是,这般光景,这番人,却早已在无声的轮回中倒转了宿命。

*******

花开初夏,秋暮夕月,年华亦如河流般脉脉不得语。但那轻缓流转而去的远方,却是悠长绵延,辗转无际。

自连彦上交过军权后,便再也不曾过问朝中世事。而清洛虽因苏柏年谋逆一事被贬为王府的侍妾,但连彦并未再另娶王妃。

在清浅诞下龙凤胎的次年,清洛再度有孕,而后诞下一女。

重华殿。

一名身形娇小的孩童紧紧的攥了攥手中的花朵,正迈着不甚平稳的步履朝正殿而去。

行至过膝的殿栏前,连心将小手朝朱漆门框处一扶,抬起了一只小脚。见得此情景,池宋忙疾步而来,将她搀扶着越过了殿栏。

目光朝前一探,连心眨了眨纤长细密的眼睫,随即直直的向坐于龙案前的男人而去。

行径过程中,她却是不时的回头望向殿门处。就在这孩童再度将目光朝殿外看去时,正翻阅奏折的连澈便已发现了她的悄然而至。

凤眸微扬,他睇了眼正守在殿门处的池宋。

池宋一怔,瞬间憋屈了一张脸,眼梢轻瞥间,他缓缓低下了头。

在批阅方才送来的一摞奏折时,连澈曾对一本奏折多留意了几眼。只因那本奏折中,提到了银发男子之事。

自幽黎亡国之后,宿冷离便失去了消息。但如今,银发男子却再度出现,甚至是在苍玄国的周边地域如魅影般神秘出没。

而之前一直在宫中与苏柏年府中神秘出没的黑影,亦是他的人。

稳着步子踏上高台,连心来到了坐于龙案前的男人身旁。攥着花朵的那只小手朝连澈的膝上一按,她正欲攀爬而上。

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连澈手臂一展,瞬间便将她抱了起来,坐于自己的膝上。大掌握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他轻声开口,“语彤,想不想玩竹节娃娃?”

听得男人的问话,连心好似含了水雾般清幽晶亮的眼眸,猛地闪过一道盈盈闪耀的流光。随即大声点头应道:“嗯,父皇对语彤最好了。”

唇角微翘,连澈挑眉瞥了眼殿门处。嗓音带了几分哄诱轻柔之气,他继续道:“那你得先告诉父皇,为何独自捧着紫楹花?”

连心皱了皱粉嫩的小脸,双眸轻转几许。思虑了片刻后,她嗓音软软的开口,“母后说过的,不能让父皇知道她也一道来了。否则她会很没面子。”

听得殿中孩童稚嫩清灵的嗓音,清浅大怒,瞬间便从隐住身形的殿门后踏了出来。

怔怔的看着坐于男人膝上嬉笑玩闹的连心,她恨恨的咬了咬牙。没想到这孩子一见到连澈,便将自己方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主动交代了一切。

自她诞下两个孩子后,主要的心力与时间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因而自然是有些冷落了连澈。甚至有时,她亦会颇为随性的无理取闹。

但这男人却是从未嗔恼过分毫,更未对她发泄过怨气。只是颇为贴心的包容着她。

之前,因某件事的意见不合,她已拒绝与连澈同床而眠一月有余。而连澈,却只是专心的在重华殿处理政务,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这男人向来清淡寡语,更不懂得诉说什么蜜语甜言。但他却是颇为悉心关怀她的吃穿用度,巨细无遗。

日子久了,清浅便愈发的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任性。因上次那事,她一直都颇感愧疚,想去与连澈道歉示好,但却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因此才有了方才连心献媚送花的一幕。

眸光盈盈的与连澈相视而望,良久,那男人却是忽然轻笑,“还不过来,朕现在可没办法去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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