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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猎梦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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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的山峰,企图在峰顶发现一种不为人知的矿石。我可以没完没了地列举下去。还有人甚至乘火箭穿越太空,降落到某个陌生的行星上。所有这些幻觉都直接源于一种幼稚的意象,切记不要看重它们。”

大卫阖上眼。这些没完没了的劝诫让他烦透了。每次回到现实他都得忍受这一套,而且每次玛利雅娜都以呵责的口气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像个正在冲着低能学生发话的小学女教员,一副厌倦不堪的神情。尽管如此,这套喋喋不休、一成不变的说教并没能在他的意识里削弱下界的现实性。玛利雅娜她从没潜入过那个梦幻世界,怎么能如此武断呢?大卫唇边还残留着那迪娅的味道,她双颊上的点点雀斑也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怎么可能凭空捏造这一细节呢?她是跟他同伙的女伴,那迪娅的夹克衫在左肩的位置有一条没缝好的缝,若尔果的摩托车一直都是那辆,油箱塞子是从一辆旧劳斯莱斯车上拧下来的……普通的梦在细节上不可能保持这样的一贯性。如果仅仅是个梦,那迪娅可能忽而是金发,忽而是褐发。在历险的途中,她可能会更名变姓,改头换面,她可能同时是好几个女人,她……至于玛利雅娜,她尽可以继续恶狠狠地戳她的笔记本,她永远也不会懂得这两种梦在本质上的区别,正是梦的这层……皮肤……使得潜梦者的梦与普通人的梦有天壤之别。玛利雅娜跟其他普通人一样,稀里糊涂地做梦;而他,大卫,则神游他乡,来到一条神秘的边界线,从带蒺藜的铁丝网下钻了过去,由此进入了一个仅为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所知的国度。

“你根本没听我在讲话,”玛利雅娜注意到了这点,“大卫,你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我已经在这里足足待了五天,为的是等你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你以为这是很舒服的差事吗?”

“我们为这次行动准备了很长时间,”年轻人辩解道,“那迪娅必须先确定珠宝商的作息时间才能……”

“天哪!你是故意的还是想怎样?你这算是挑衅,是不是?你想把我逼疯吗?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行动’、‘珠宝商’。全是无稽之谈,是站不住脚的幻象。”

大卫放弃了争论。一味坚持多半无济于事,心理医师助理往往有精神分裂癖,她们满嘴都是诸如“丧失现实概念”、“强迫性梦样谵妄”之类的套话。如果你不想被关进诊室输液、忍受头部电疗的话,就不要引起她们的疑心。

“我刚才在开玩笑。”年轻人谨慎地道了歉。玛利雅娜向他投来一道狐疑的目光。她那件医师工作服的反面沾上了几滴番茄酱。整整五天,他一直在深沉的梦境中漂移,在这期间她做了什么?他试着去想象:在这套他父母去世后留下的大而无当的房子里,她迈着碎步,沿着迂回曲折的过道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这是一栋古老的建筑,室内潮湿的空气使木窗鼓胀起来,根本无法打开。从街道飘上来的一氧化碳久而久之结成了一团团棉絮般的灰尘,覆盖在玻璃上,以至只能透进来几缕稀疏的阳光。屋内散发出一股由灰尘和变质的油脂混合而成的浓重的霉味,大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半明半暗的光线并不碍事,至少对他的职业而言光线无足轻重。他在房里的所有东西上都刷了一层蓝色油漆,包括大书柜的隔板、笔挺的旧钢琴、亨利二世式样的碗橱,甚至还有过道的地板,因为没铺地毯,木板条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这是一套水族馆式的公寓房。当然,各间屋子都显得古里古怪、扭曲变形,很难在里面布置家具,过高的天花板使它们看上去就像经过拙劣改造的走廊。但尽管如此,这毕竟是自己的领地,他还是爱它的。在这五天里,玛利雅娜肯定穿过一个个房间四处巡游,两片薄薄的嘴唇始终绷得紧紧的。照她评判,这房子的室内装修一定毫无品位,收藏品也十分幼稚。瞧这一摞傻不拉叽的间谍杂志,居然还用纱纸精心包裹得好好的,真是细致到家了,让人还以为是什么会值钱的玩意儿呢!

想来比其他物品更令玛利雅娜错愕不已的是大卫的书柜。。一层层隔板已经被沉甸甸的书籍压弯了,上头放满了自大卫识字起就令他痴迷的书刊。这些书刊全按年份分卷成册,不是依照出版先后顺序,而是根据他发现这些作品的日期来排列。每一排书的上方都有一张图钉揿住的小标签,贴在五十厘米长的隔板上,上面清楚地标明每个年龄段:八岁……十岁……在十二岁这一排开始出现了成套的侦探小说,这些书的封面出奇地花里胡哨,书里的女郎袒肩露臂,挑逗地撇着嘴,一只手夹根香烟,另一只捏着把手枪。后来,这些美式黑色罗曼蒂克小说中的侦探渐渐显得陈旧落伍,最终被间谍所取代。间谍是科技时代的头一批冒险家,他们不会自大到以为单枪匹马就能克服千难万险。作为犯罪高手,他们往往扮成商店推销员、家电代理商走遍全球。口袋、鞋、帽子、领带里塞满了鱼雷发射笔、喷焊笔、发报笔……他们的牙缝里藏着毒药,挖空的脚后跟里藏着炸弹,假肢里藏着反坦克火箭筒。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具有欺骗性。隐匿在皮鞋里的发报机能与美国总统取得联系,经过X光处理的一副眼镜能赋予它的主人穿墙透视的能力……大卫曾经沉迷于这个虚拟的世界,对他的梦而言,这是美妙的源泉。这些薄薄的小说书页均由再生纸制成,只要一暴露在阳光下就会明显泛黄。每当他轻抚残破的书角时,便仿佛看到了十二岁那年的自己,当时的他在客厅地板上缩成一团,背靠一把椅子,高高的椅背好比一堵城墙,将他与现实世界分隔开来。他爱不释手地捧着本小说,掌心微微有些潮湿,陶醉在一个绰号“终结者”、代号BZ…99的间谍的无数次历险中,那一刻这名间谍正登机前往香港,身边还有一名亚洲女子相伴,那女人眼角上斜,一脸狡狯。尽管事隔多年,这把椅子始终没挪动过。在他待过的那个阴暗角落,地毯上有一块一直黏糊糊的痕迹,上面残留着已经深深嵌入织物的蛋糕碎屑,以及汽水打翻后弄出的一摊摊污渍。大卫存心避开房间的这一旮旯,甚至刻意要求自己不去看椅子后面。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这么做,一种四处扩散、不可思议的焦虑……是恐惧……也许是害怕同自己面对面的那种恐惧。或者他害怕看到一个老小子,一个自己的分身。那个小子摆脱了时间的流逝,始终在那里,作为他生命的秘密过客,永远不知疲倦地沉浸在小说之中。

看到这一大堆通俗文学作品,玛利雅娜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批评一通。画这些小说封面的小工甚至只需把廉价的颜料挤在纸上就行了。他们弄出来的女人一个个乳峰高耸,形同炮弹。但是,她怎么可能理解这其中的把戏?

也许她真以为自己是为病人好才进行搜查吗?还是仅仅为了收集“证明材料”呢?他想象着她一举一动:她打开抽屉,呼吸有些急促,身体裹在窄小的羊毛衫里,因为兴奋而一阵阵地冒汗。她那指甲明显啃过的手指伸进装信的盒子,抓起几本相册。她在收集资料……纯属例行公事的一次简单调查,不带任何私人色彩。

大卫十二岁的时候曾经用鞋盒剪下的纸板做了好几张间谍证,她碰过它们吗?有个地下组织是他上初一那年成立的,他还拿红笔亲手写下了组织密码呢,不知她看到了没有?还有血腥杀手俱乐部……俱乐部三名成员都有自己的代码和密码,经过精心编码,任何专家也无法破译。肯定的,玛利雅娜一定发掘出了他的这些陈旧的令人心碎的记忆。瞧这几份不知哪位共和国总统颁发的特工证,里面还有几个拼写错误。面对这些稚气的玩意儿,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屑地略微抽搐了一下她那两片难看的薄嘴唇,心里想着,男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简直傻得够呛,比起一些女孩子……

他的旧玩具的墓地呢?就是过去装利口酒的橱柜,他在上面悬了一把从普里苏尼克商场买来的挂锁,而玛利雅娜多半熟谙运用仿制的钥匙开锁的整套手法。在医院里应该有人发给他们入室盗窃的工具,开锁钩便是全副装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然还包括听诊器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镇静剂。他每醒来一次,都会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女人的憎恨又增添了几分。他讨厌她的坚定不移,还有她的发髻。他很肯定她只常洗脸和手,很少洗澡,因为她身上老有股味儿,毛衣下面不时飘出一阵阵汗臭。当她不在自己病人的空屋子里驻扎的时候,会住哪儿呢?可能没别的地方。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永远居无定所,总是从一栋楼奔波到另一栋楼,在这里暂住一周,接着又去那边待上三天。她的所有家当就是这口已经磨损的、精心上过蜡的手提箱。大卫想象她在箱子里睡着,合上自己头上方的盖子,像个小姑娘似的吮吸自己的大拇指。其实,他跟她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正因如此他才恨她。

他不愿让她凑近那个旧玩具的墓穴,在成套的廉价工具堆里乱翻。星形佩饰外层的镀金已经脱落,显得暗淡远光;印第安人短刀的弹簧刀片已经锈迹斑斑,每次按回刀柄都嘎吱嘎吱的,让人对它不再抱有幻想。

“您又咳血了,”在灯光下检查他口腔的玛利雅娜说道,“得做一次纤维内窥镜检查。”

“对潜梦者来说,这是常有的事儿。”大卫反驳道,“您也是知道的。这说明梦晶的质地不错,仅此而已。”

玛利雅娜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在本子上飞快地记下些东西。“您可能需要歇息一阵。”她说,“照我看来,您陷入梦境太深。您拒绝接受梦里的那迪娅只是母亲形象的替代品这一事实。您所用的术语暴露出您已经难以自拔。就拿‘潜梦’来讲,您在这片水的世界成为了一名潜水员,您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含有胎儿世界最普遍的构成部分?您的梦表露出了您内心一种典型的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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