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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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年急得鼻尖额角都渗出细汗,炼、困、惊、灭,诸般法诀出手,大小各异的木咒散了又聚,不屈不挠地向多凉招呼过去,老巫师深知大阵的厉害,伸手拉住羽,摇摇头叹口气。他转眼看向多凉,眼中满是沉痛:
“孽徒!二十年前部落迁徙途中,我为何要从虎豹口中拣你回来?为何还要怜惜你的资质,收你为弟子?部落养大你一个孤儿,你做就这样的好事来回报!害自己人不说,还害得别的部落家破人亡,你教我多营以后如何面对盘龙部落的兄弟姐妹!你还等什么,杀吧,杀的人越多,你到少鼎那里去领的功劳就越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多凉宽脸一沉, 心中好生不耐。他自幼随着多思修习法术,多数人都在睡觉时,他还在练功,别人家的小孩都在父母身边撒娇玩耍,他偏偏要被多思派到山上采药。
多思怜他是个孤儿,修习法术的资质也算得不错,总想今后将部落巫师的位子传与他,所以对他特别严厉些,没想这么多年他一直记恨在心。
多凉思量:现在自己手中握着生杀大权,老家伙还兀自在那喋喋不休,当真欺人太甚!这口积存已久的怨气如惊雷暴发,嗜血的冲动油然而起,他一对小眼睛凶光闪现,喝道:“老东西,你当我不敢杀么!”
几个短促的术语,阵内高扬的血电猛然一长,长蛇摄食般射向近前的一位勇士。那勇士矮壮结实,面容稚嫩,竟是此次刚刚通过成年大典的多离!
多离人虽不能动,神识却还清醒,眼前红光忽盛,知晓那恶雷果真向着自己来了!身为部落勇士,不能死在敌人手中,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年轻勇士脸上尽是不屈和愤怒!
夺命恶雷轰鸣不歇,从小长大的伙伴就要倒在自己面前!可不论法咒还是弓箭,对缩在阵中的多凉通通不管用,难道就这么看着兄弟丧命,小人逞凶么?
羽郁愤难遏,悲吼一声,拔出怀内小刀挺身而起,直向多凉扑去。体内寒玉髓气勃然绽出,洁白莹亮,闪烁流转,在御风术下宛如炽焰在熠熠飘动!
存心拼命的少年,腾起之势若长刀破空,必要斩到敌人身上方才罢休!
身起丈许,刀尖划过,轻松破了几层隐在空中的风阵,阵中聚起的阴阳之力,在天地间至纯至净的玉髓灵力前,乖乖让路。而少年含恨而出的杀气,竟沿着玄玉刀身,射出了尺许之外,堪堪要点到那慌忙向黑暗中躲避的身影。
这是羽平生第一次那么想杀掉一个人,刀气震空,心中隐隐升起明悟:只要刀尖的气机点中那反贼,他必然命不可保!
少年不禁偏过头去,微微闭眼:哎,溅血的情景,能少看些,尽量少看些吧。
多凉被刀气罩住的半边身子猛地发麻,脚力一松,剩下的半步如何也迈不动了:以一个巫师的软弱身躯,如何能抵挡住战士的刀气?他先前着实没想到:这阿羽不但法咒过人,还这么精通武技!为何这些年来,从未没发现身边还有这么个厉害人物?
可惜自己自负算计精确,也没想到此番对付的不仅仅是两个巫师,还得加一个善使御风术的战士!布在空中防御飞箭的风阵在御风术下不堪一击,而为了在老家伙面前立威,刚刚放了那么大个血雷出去杀人,现在身边无风无雷,要保住小命,只好如此了!
多凉猛顿木杖,杖中倏地弹出半截蓝紫色的尖骨,他手捏印诀,慌不迭拍了上去。嘣~~,那尖骨断离木杖,弹到巫师身后数寸处,拦住了那里来的一点刀气!
好险!被刀气所镇,舌头发麻的多凉奋力嘶叫,总算吐出几句模糊的术语。能让巫师法力增强的风雷阵应着召唤,从虚空中吐出一片云雾,将尖骨与刀气迅速包住!
甫一触到,混浊的云雾就将尖骨内的强大灵力抽取出来,先是缩了缩,跟即凝练化开,泛做了一片光亮的紫雾。雾里,竟还飘了浅浅一层血气:那是多凉施诀力道过猛,被尖骨骨刺划破手掌带出的鲜血。
为巫师鲜血滋养的法术,总要平添几分狰狞。这紫雾翻腾吞吐,先将与之抗衡的刀气化掉,再将急冲而来的羽迎面包住。
赳呜——,羽的耳边隐约荡起一声鸣叫,全身突地一紧,绕体清风被一股异力细细切入,再也拂转不开。继而,那异力将风儿吞噬,刺骨的杀机竟如一根根冰刺,坚硬地扎满全身。
那紫雾先将闯入自己界域的生命定住,再微微一抖,天生印在其中的鹰雷激散开去,霎时,无数黑紫色的光点凭空而现,每一点竟然都是一个雷涡,光亮暴闪,不住将细如发尖的紫电打在少年身上!
“混而为一,归于无物。”羽连使收雷法诀,可那些小雷周而复始,一堆一堆收也收不完,这是为何?
少年不甘被困,振奋精神,一面单用纯粹的灵力化解这些纠缠不清的法术,一面苦思其中的道理。
这还了得!正和少暇等人激斗的小龙一声咆哮,倏地赶过来停在一旁,狂潮般的龙炎吐向七尺外的黑暗处。
躲在里面的的多凉吓得面色一变,拖着酸麻的身子赶紧潜行避开,阵法的禁域再度加强几分,风雷交加,总算挡住了那可怖怪蛇的丹火。
见巫师滑脱脱跑了,不丢不满地喷了喷龙鼻,摇尾返身,去帮少年解开繁复的禁制。可惜这是天地法术,五行精灵不在其中,小龙的本命龙神跨越不了天地与五行的限界,竟拿这些异雷毫无办法。
真是万幸,如没有抢到风雷大阵,今日之事必不可成!躲开数丈远的多凉惊魂稍定,回身望来:
阿羽,怎样?鹰雷的滋味挺美吧,这可是天下仅有的雷禽——独翅雷鹰的保命之术,寻常人可享受不到的。为了折下这条受了几百年天雷击炼的独翅尖骨,我可是费了大功夫!
算了,鹰骨虽然珍贵,总算将自己这南方族长的小命保了下来,那怪蛇还在忙着帮少年撕扯风雷禁制,暂时是不会再来追杀自己了。在阵窍中的烈山人同时也腾出了手,正预备向多思老头出手呢!对,就这样,给我缠住他!
多凉擦擦冷汗,开始念颂一段极长的术语。术符飘飞,乌木杖扣击着各处虚空,风雷大阵随之不住颤动,埋藏在地下晶石内的法力飞也似的消失。
愁风煞雷,这个风雷齐出的强力法术,必须依靠阵法才能运使。此术一出,风雷阵内蓄积的法力将去掉五成以上!这本是法阵用来应对敌人的最后一着,多凉一直未用它,原是存了将老巫师威逼劝降之心,现下看来,根本毫无可能。
他不愿再做保留,唯想尽快了结事端:没了老东西碍事,族里的人去掉主心骨,只怕还好劝些!
可要使这个法术,还不仅是简单几句术语就行,多凉在身上东摸西掏,把各种零碎的材料一一找齐。唔,再加这几滴芩风木的汁液到这青符中就好了!
哎,这招一出,面前的这两人一蛇的身躯不知道能剩下多少残渣,是不是该再交待一句?也不枉我和他这么多年师徒一场嘛!多凉稍微收了收大阵狂泻而出的法力,抬头说到:
“多思,喏,你这新弟子实在够笨的啊,风雷术的虚实反相一点也不懂,就只会找个怪物来帮忙,你把收雷诀传他不传我,当真是老得糊涂了!”
嘲讽了几句,只见对面的老巫师双手负后,毫不动气,面无表情地瞧着这边。
咦?老家伙怎么拉,被烈山少暇的火咒烧傻了么?怎么不还手啊?不对不对,少暇不是自夸火咒了得,怎么区区十来丈的距离,那火焰烧在半路就停下了?喂喂,你带的几人不都是猛士么?怎么半天不见动手射箭啊?
连串的异常终于让青年巫师警觉起来,他聚目望去,二十来丈开外的昏暗夜色下,那些烈山人身上隐隐有几条黑色窜动。
那是定身雷啊!用隐诀施出来毫无声息,中了之后动弹不得,方才自己就是凭它困住多营诸人!但烈山人怎会中得此术?他们站在大阵的阵窍中,受阵法禁制护持,无论法咒还是刀箭,通通是打不进去的。这怎么回事?
谨慎的青年巫师急忙停下乌木法杖,正要使出的杀着生生被停在最后的一刹那。风雷阵内汹涌流出的丰沛法力不得不住下势子,不甘地冲击着巫师匆忙间设下的阻拦,想要奔向一个更具吸引力的所在。
不但那个所在有着较之法术更为纯粹的吸引,而且就在阵法的最深处,也还有一股相应的催促之力,一拉一推,就要让阵内法力尽快流出!
噗——多凉猛咬舌尖,喷出一口血雾,体内翻滚的灵气勉强消停几分。
已经备好的法咒压制不放,本来就对巫师极其危险。而这个愁风煞雷术虽说泰半依靠法阵施为,可对巫师灵力的索取也不在少数,大敌当前,多凉还要冒着奇险收术不放,实在迫不得已!
因为就在方才他默查四周,发现那些术符和法力,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施放杀着,竟而全数跑向了多思那里,不知如何一转,成了另外一道厉害法术——灭神雷!
多年来浸淫天地法术的灵觉告诉多凉,那道灭神雷回转曲折,杀意极强,要取的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性命!如果自己刚才不是当机立断,现在只怕已魂飞魄散了,每一点生命印迹都要消亡虚无,再也莫想轮回超生。
这叫多凉如何敢把那愁风煞雷放将出去?而实际上,不知是收术过于辛苦,还是心中实在害怕,他全身都已在簌簌发抖,竟要靠木杖支地,才没让发软的身子倒下。
心中惧怕,体内乏力,多凉越来越绷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迷迷糊糊好生后悔:之前的血雷定然也被做了手脚,没能杀死多离了!这老东西,好生狡诈,什么时候在风雷阵中伏下机巧,还留了一手不传与我!
此时他喉中已是血痰翻涌,体内灵力再也封不住催命法术,手中木杖不受控制地滑下,不轻不重,刚好把“愁风煞雷”最后一点术符击入空中。
阴阳之力立时疯狂运转,隐隐的雷声从天边震起,刹时来到青年巫师的耳边,轰地一声,将他击倒在地。
第三十六章 大雨时行
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