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8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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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鼠辈蟊贼;那些站在权力之巅的大人物,无一不是从血路中杀将出来,那些肮脏的、尴尬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多少蛛丝马迹需要清理和善后啊,因此他们还是主公的善后者。
而且樊哙、张飞、李逵们还缺点心眼儿,只要酒够喝,肉够吃,脸面够足,不会有太大野心觊觎主公的位置和权柄,更没有那个心计智谋将主公取而代之。比起那些阴险狡诈以致于让人后背冒冷汗的军师谋士们来说,大人物都更放心也更喜爱樊哙、张飞、李逵这样有勇少谋的直肠子、莽汉子、老实人。所以好勇斗狠的莽汉子、老实人,往往是大人物身边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以赤胆忠心,勇武蛮力,一路杀出自己的快意人生。
评话小说中也许有许多虚妄荒诞之处,但在这一点上,却仿佛说中了古今中外多少大人物的心声,真是单刀直入切中肯綮的事实啊。
至少在平虏侯而言,他确实更信任更喜爱这些忠诚勇武而头脑简单的莽汉子们,无论驻跸下榻在哪里,亦只有听着他们巡逻守卫时发出的衣甲铿锵之声,他才能安然入睡!
夜半更深,灯影阑珊,却有琴音清冷,隐约入耳,敲击着多少无眠之人的心弦,带来一夜寂寥的惆怅。
天寒时节,官宦贵妇们多半在温暖的厅堂中烹茶赏雪,吟诗作乐,间或有闺中女伴,裘衣貂帽,前来助兴;又或是围炉闲坐,在华屋高厦之中,抚琴赏古,读书填词。
前蜀藩太妃费氏、前蜀藩王妃苏氏,出自藩王之邸,自是享不尽的高贵荣华,中间虽经流寇兵乱,不免惊悚坎坷,却又因了一桩机缘而进了平虏侯府,虽是妾室,却也安富尊荣这么些年,闲来无事也多是与官宦贵妇们一般的烹茶吟诗斗牌抚琴度日,也就这样罢了。两个女人这晚在寝居处烹茶对弈,更深困乏之时这才罢了手谈,推窗眺望却见波月楼那一片儿大红灯笼照耀,也不禁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们知道平虏侯今晚就在波月楼歇息。
怔怔望了一会,两个女人心中泛起一丝儿凄楚的涟漪,但很快就压抑了下去。
衣甲铿锵,靴声橐橐,孔武有力的巡逻甲士渐行渐近,然后再渐渐远去。
两个已经岁月沧桑的女人悠然轻叹,却是相望无语。
她们俩却是自家自知自家事,她们两个女人的优势就在于她们以往曾经拥有的尊贵身分。皇族藩王的妃嫔身分,这是她们两个人这辈子也无法抹掉的印记,同时也是她们两个的最大‘优势’和倚仗——平虏侯府中美女如云,年青貌美的女子太多了,她们两个女人论美貌当然也属于万里挑一那种,但也并不比其他那些美女更为优胜,而在年纪上她们俩更无多少优势可言,又不是处女之身。但是她们曾经拥有的藩王妃嫔身分,就有着令天下任何男人兴奋的足够理由,而能将她们俩收入房帷,也会令天下任何男人有一种无法宣诸于口的异样满足,秘密的兴奋和不可言说的满足!
除了这种只可意会的优势之外,费氏和苏氏在平虏侯府立足的资本,就是她们两个女人的阅历见识以及历代蜀藩王室积累的珍宝秘玩、秘方秘籍了。
雷瑾内宅的女眷很多,费氏、苏氏侍寝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很多。与所有依附于侯府的女人一样,她们俩自然也不敢对此有什么怨望之声。
费氏、苏氏毕竟是出自藩王府邸,见多识广,这么些年也借着以往的一些见识做了些事,攒下了一份私房产业,并借机与侯府内宅的女眷们交好,倒也颇有些奥援,就是诰命夫人孙雨晴那儿也不愿看轻了她们这两个女人。
话说费氏、苏氏借着蜀藩珍藏的秘方,命心腹仆从开设商行字号,做下了偌大的脂粉香水生意,仅仅香肥皂的秘方就有十几种之多,譬如其中一种即以檀香、木香、 丁香、花瓣、排草(排香草)、广陵(零陵香)、皂角、甘松、白莲蕊、山奈、白僵蚕、麝香、冰片合药,药物研末加入红糖水调合即成,以之洗浴,除污净垢之外,芳香持久,配方中的药物还有行气通络,祛风解毒之功效;而另外一种则将藿香、甘松、冰片、细辛、白芷、 皂角研为细末,再加上用水煮熟的大枣和猪胰,混合后捣成膏状即成,还能祛斑;又有香药澡豆方,则是将零陵香、甘松、白芷、 瓜蒌仁、冬瓜仁、豌豆、大豆研成细粉过筛,以此洗手、洗脸或者洗澡,能令皮肤细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沐浴方、澡洗药、香精、玫瑰香油、天方香水、蔷薇水、玫瑰水、琉璃香,也是供不应求,有价无市,对大户人家官宦门第的女人们来说,这些东西几乎已经每日不可或缺了。
正因为这样,费氏、孙氏命人开设的作坊字号‘蜀粉庄’‘琳琅惜香联号公司’,借着这些价格不菲的独家脂粉、秘方香水赚取了大笔资本,也因此能与内宅各房妾妇都有交情,在平虏侯府彻底站稳脚跟,过上了富贵清闲的日子。
第三章 铁匠木匠将军令
作为西北幕府绾毂西域的‘战时陪都’。昔日贴木儿帝国都城的皇城、内城、外城等三重旧城至今犹在,虽然历经数百年风雨,但是大体保留了下来;加上平虏侯也并无在此大动土木的打算,所以河中直隶府旧城的诸般修缮营造工程都不算繁重,只是宫室的修缮需要精工细作,倒也还得几个年头才能全部竣工。
而军府与堪舆署于三重旧城之外,另外从新规划的河中府附郭‘罗城’(黎庶百姓俗称‘新城’,又有称‘城关’者),至今仍在动工营造,但已略具雏形,有关隘城池十余处,扼守要路,屏藩陪都。
‘罗城’诸关,关城外皆有护城壕,阔有十余丈,濠之内外,皆植杨、柳,筑石为墙,禁人往来。每个关城的城门口,多筑有瓮城,里外三层。屈曲开门;唯有控扼官马大路进出咽喉的关城正门,皆筑成直门两重,以便通行。
由于河中府所在,粟特水傍城而过,内外水渠纵横,因而‘罗城’诸关城皆筑有水门,其水门跨河而筑,有铁裹窗门,遇夜如闸垂下水面,两岸各有门洞通人行路。
八级‘能工’芮重九此番抵埠,并不直接放船入内城,而是在‘罗城’东明关便舍舟起旱,下船的时候自然是好一阵的忙活。
芮重九以铁匠手艺起家,虽然开设了‘芮氏冶铸工业社’名下的多处‘铁冶铸工场’、‘炼铁匠作社’,又有几处铁矿山场在手,加上他‘八级能工’的民爵,俨然已是河中、亦力、哈萨克、乌孙等等数省有数的豪绅富户。
不过芮重九仍然兼做了一些其他行当的生意,大抵都是与亲戚朋友合资入股的买卖,贩卖转运,来回贸易,获利也颇为丰厚,譬如他这次来河中府,随船贩运的就有马皮、羊皮、驼绒、牦牛尾、貂鼠皮、沙狐皮等畜产皮毛;胡锦、花芯布、茸褐、驼褐、三雅褐、棋子褐等棉毛织品;美玉、珍珠、琥珀、珊瑚、翡翠、象牙、水银、玉鞍辔、琉璃器皿等珠宝金饰;麝香、牛黄、黄矾、乳香、木香、安息香等香料、药材;玉制佛像、菩提、佛骨、舍利等供佛之器;镔铁刀剑、绵甲、铁铠、皮甲、弓箭、柳条盾、旁牌等兵器。
这些随船货物,多是其亲友货殖,因未在事先申请税官税吏上船查验,到了河中府地界,便得先卸在‘罗城’的货栈。待取得‘关税抽分局’的通关文牍并完纳关税之后,方能在外城、内城的商铺贸易买卖。
凭芮重九的‘八级能工’民爵,他这‘公士’身分至少在西北治下还是相当之贵重,公门税吏衙署差役不敢随意抄检查扣刻意为难,一些个不法之徒城狐社鼠宵小蟊贼也不敢上前来寻衅滋扰。所以这一应的卸货、通关、完税事宜,各家相与的生意商号,自有各家的管事、伙计分头忙活,芮重九也不多管那些琐碎杂事儿,交接一番,留下两个仆从看着,便带了手下的一帮普通工匠以及学徒,挽了马骡、大驴等坐骑,自进内城办他自己的私事和公事。
自‘罗城’东明关至内城坊市,桥梁甚多,其中十之五六因桥身低平而不通大船,但亦有大桥可行巨舶,比如外城东水门外七里有‘虹桥’,其桥无柱,皆以巨木虚架,饰以朱丹,宛如飞虹。其上下土桥亦如之;又如西河新桥,平船亦可过,桥下密排石柱,其柱皆青石为之,石梁石笋螲栏,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马水兽飞云之状,桥之北岸,驿路通衢,东西两阙,楼观对耸。
芮重九一行,一路经行虹桥、顺义仓桥、便桥、上土桥、西角门桥、兴国寺桥、西浮桥(旧时曾架浮桥于此)、小横桥、广备桥、青晖桥、念佛桥、观桥(邻近五岳观),便进入外城。
路上街巷,不时见得有贫民者三数人为一伙,装神扮鬼,敲锣击鼓,巡门乞钱,即中土俗称为“打夜胡”者,亦驱祟辟邪之道,不想在西域地面也能见着中土的腊月风俗。
芮重九对此略加瞻望,却也不作逗留,只催着胯下坐骑赶路,不多时候便到了宣泰街‘峨眉大药房’河中府分号正店的门首。
话说中土歧黄之道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天下间的医家、药铺为着治病救人,常自制膏丹丸散等各种秘方成药,仅膏药薄贴一种,各地医家药铺所制且远近驰名的膏药品类之多,就不下千百家。即以金创膏药这一类而论,比如开封府的接骨庞家祖传膏药。跌打损伤,药到病除,帝国南北十余省皆知其名号;彰德府的姚家狗皮膏药,驰名海内,功效不凡;嵩山少林寺的少林千锤膏、观音膏、回春膏等,亦是功效卓著、声名在外;武威府的王蛤蟆膏药,最擅止痛,医治跌打金创、关节风湿诸病,无不效验,名闻关陕一带,等等等等,不胜枚举。而‘峨眉大药房’亦有多种金创膏药行销西北边陲,专治金创,屡有奇效,有些刀砍箭伤,化脓不愈,只要贴他这膏药,三五日便见好转痊愈;倘遇骨头折断,接好断骨,外贴膏药,也能早日愈合,不致残废;在帝国的西北、西南,‘峨眉大药房本草制药’那也算得上一块响当当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