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6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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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张员外的回答,也并不出雷瑾的意料:“敝庄这两位帐房先生,是老朽同榜的年兄推荐来的,籍贯并不是很清楚,大约是山东青州一带人氏,家族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族了,所以也不回乡过年的。 ”
“原来——是这样啊。 ”
围观帐房先生对弈的那些管事、雇工,见员外老爷和一干客人在此,都已陆续散去,对弈的两个帐房亦已投子起身。
雷瑾呵呵轻笑一声,几步已经到了桌前,俯观对弈形势——两位帐房先生对弈未久,不过着了五十几手棋而已,但已略具雏形,激烈恶斗的形势已现端倪。
在雷瑾的眼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棋戏,而几乎就是一场正在推演算计的沙场大战,虽然子虚乌有,桌上的杯盘碗碟便是山河地形,双方以棋作兵,以筷当筹,一攻一守,攻者算无遗策,守者反击精妙,正是旗鼓相当时候,这两位帐房先生至少在算筹一道上,颇具运筹实力。
想到自家幕府中,似此等擅长算筹的谋士,远远不敷足用,雷瑾不由微叹,这世上其实还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果然如此!
野有遗贤,国之殇也,若为敌用,必是祸患。
一念之间。
杀机腾涌。
两位帐房先生,虽不谙武,却是感觉极为敏锐的人,超乎于一般常人之上,竟然在这一刹那,不约而同,倏然后退一步——杀机冰冷凌厉,灵台方寸之间,实在不好消受的也。
杀机倏隐。
两位帐房先生面面相觑,大惑不解——令人心寒的杀机,为何又突然消失了?
两个帐房先生现在有点进退维谷,方才的杀机,显然就是东翁的客人,眼前这个微微笑着,仿若无害的富家子所为,竟是有加害他二人之意。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动了杀机?又倏然收敛了可怕的杀机?
显然是有原因的!
两位帐房先生在刹那间心念轮转,如潮翻涌,瞬息之间已推算了多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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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雨落幽燕(二)
这个人的身分一定不寻常。
武成、尉迟明心中凛凛,知道一个应付不当,很可能招致血溅五尺的后果。
杀机因何而来?因何暂敛?
他俩又因何无缘无故招来如此凶险?
就在两帐房心问口,口问心,猜度缘何惹来祸殃之际。
“两位先生大才,对弈棋戏,前所未见,一新天下人耳目。 ”雷瑾微微笑着,但在两位帐房先生眼中,这无疑是笑里藏刀,暗怀凌厉杀机了,“不知这种对弈之法,两位先生是从何处学来?又或是两位先生的革新创制之举?”
武成拱手一揖,“不敢。 这对弈之法,乃小可族叔所授。 ”
“然则,尉迟先生也是武先生的族叔传授?”雷瑾问道。
“这——”,武成顿了顿,说道:“尉迟老弟是小可同乡,幼时也是小可族叔启蒙,这种对弈之法是从小就会的。 ”
眉尖微耸,雷瑾注意到武成回答的时候,用了一个‘也’字:
“也?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也会这种棋戏对弈?”
“当年还有几个一起在私塾中启蒙的同学也会,不过现在都不在了,死了。 ”武成有一些伤感,“现在只有小可和尉迟会玩这种棋戏了。 ”
雷瑾沉吟起来:“这样么?武先生的族叔又是何处学来这种棋戏?”
武成这时已然有点醒悟,惹‘祸’之由。 怕是与这‘对弈棋戏’有某种关联,但是,是什么呢?武成拼命回想那些已经被尘封多年的记忆,他地族叔当年隐隐约约对他讲过,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这种对弈之法,但是非常含糊——难道是这个缘故?
“小可族叔,壮年时屡从王太傅襄敏公北击套虏。 在王太傅麾下参谋军务。 据说这种对弈之法就是军中所传。 ”武成很小心的措词,他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 但在雷瑾这个陌生‘富家子’的‘温煦笑容’威压之下,却几无抗拒之力,有问必答,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总制三边的王太傅襄敏公?”雷瑾微微颔首,军国筹算之惑着落在这里了,“这就是了,若非名将幕僚。 焉得有此手笔?”
看了看眼前这两位帐房先生,雷瑾忖思,那位‘三边总制府’的前参谋军务,晚年私下传授筹算之学,到底流传了多少出去呢?是倾囊相授,还是有所保留?
这两位帐房先生,在对弈棋戏中略微表现出来的运筹推算能力来看,水平已经相当不错。 又精通子平八字、纳甲六爻、铁板神数、大小六壬、奇门遁甲诸般玄学,加之本身即是帐房,这两人地数学算术根基,显然并不局限于算帐记帐。 这样的人,若是落在识货之人地手中,便是相当不错的参赞人才。 只需令其稍微熟悉军争筹算,就可用之参赞军务机要——
问题是这两位帐房先生,在雷瑾看来,似乎更象那种厌倦了尘世喧嚣的隐士,藏身于乡野之间,既不求名利美色,也不求闻达于诸侯。 这种隐士无欲则刚,乃是天下间的君王诸侯,最无可奈何的那一种人,按照上古法家的观点。 有才能而不愿为国君所用的人。 统统是国之蠹虫,最好明正典刑。 杀掉拉倒,以免为人所用,生出后患。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便是雷瑾忽然动了杀机地原因,至少在那一刹那,雷瑾曾经动了杀机,只是他权衡利弊得失,能够理智的克制欲望,敛藏起心中的杀机罢了。
虽然,雷瑾深深的知道,那有着一定数学和算术根基的人,即使之前从未接触过军争筹算之法,也特别容易将之学上手,比起毫无数学、算术基础的人强的太多了。 即以平虏侯府当中的一位幕僚为例,原来不过是靠奇门遁甲、子平八字混饭吃地江湖术士,甚至都不是从两京钦天监和历法局特意招募的‘畴人’(历算学者),但其人胜在算术敏捷快速,被招募到幕府之后,两个月就已将军务上手,五个月已娴熟掌握了兵事运筹和差遣推算,其人所分管的筹算军务事项,条理分明,显得游刃有余。 由此可知,在军国筹算之事上,数学和算术根基对一个负责具体事务的参赞幕僚而言,相当之重要。 更何况这两位帐房先生从小就浸阴在所谓‘对弈棋戏’当中,几十年下来,这推演筹算的实力又不是初学乍练之人可以随便企及的了,至少是很不容易达到现在地水准,所以便是人才。
但是,雷瑾现在秘密行事,在不能表明自家真实身分之时,冒然招募不但难以令人信服,反而有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风险,这是其一;
二则,这两位帐房先生虽然被雷瑾视为人才,但在他心目中还达不到举足轻重的份量,就算他日为敌所用,其作用也应有限,这杀与不杀,也便在两可之间了。 因此之故,杀机也随着雷瑾心思的摇摆游移而变动不定,消涨盈缩,也才让两位帐房先生惊疑、诧异皆具——也许,武成和尉迟明两位,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与勾魂无常擦肩而过的——那其实仅仅是一念间的事情。
雷瑾理智地收敛了自己的杀机,武成、尉迟明却仍在暗自猜度着雷瑾的‘真正’身分——雷瑾那一现即隐的刹那杀机,冰冷凌厉,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惊吓。
罢了,暂且记下。 吩咐雪隼堂想办法招募,即使招募不成——若干手尾,也自有人料理。
雷瑾一念及此,因而笑道:“呵呵。舍下在京里世代营商,倒也置办了一些产业。 两位先生,异日若到京里干办勾当,可至舍下传话。 小可不才,定当扫榻相迎。 京城‘燕赵大客栈’即是舍下产业,两位若到了京里,只管去东城问人便了。 无人不知地。 ”
京城‘燕赵大客栈’却是秘谍部雪隼堂用以掩饰行藏地一个商号,倒也不怕被人知道。
如此。 短暂而隐蔽的惊险刹那,就此结束。 张大员外等‘父老’直至此时,仍然懵然不觉。
雷瑾有意无意地瞥了两位悚然肃立地帐房先生,又对各位‘父老’拱手言道:“小可承蒙各位父老,张老先生的盛情款待,不胜感激,逆旅亦无以言谢。 各位父老。 还有张大令(县令或曾经做过县令,可称‘大令’,敬称),上元佳节,金吾不夜,京师花灯极盛,各位父老若是有暇,不妨进京观灯耍子。 小可自当倒履相迎……”
一番客套礼让,宾主尽欢而散。
告辞出来,雷瑾一行继续起程赶路,如今酒足饭饱,倒是个个精神抖擞,不消多时已经抵达下一个约定的会合地点。
但是。 赵小七仍然没有露面!
问题显然比雷瑾意料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赵小七这个曾经日走千家夜盗万户的江湖飞贼,是前任‘雪隼堂’主管杨罗亲手提拔和推荐地秘谍干将,其能力之精干无庸置疑,这在杨罗调回西北,转任西北审理院都判官,雪隼堂所有秘谍事务都移交到赵小七手中之后,表露无遗。 西北秘谍在京师的活动卓有成效,内廷外朝当中,遍布西北耳目,并掌握了相当多职位重要地文武官吏、内廷宦官。 甚至将触角渗透到皇家密探当中。 这为西北幕府赢得了最大的发展机会和发展空间,将京师朝廷对西北事务的干扰、牵制和掣肘。 作了最大限度的削弱和消弭,诚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虽然‘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但雷瑾对赵小七的谍报能力和功绩是相当欣赏的。
现下,身为‘雪隼堂’魁首的赵小七,居然误期不至,这个事态就很严重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现在地赵小七难以应付的?
因为秘谍在京师的活动特别重要,而‘雪隼堂’的活动范围虽然已经从整个帝国整个北方逐渐缩小到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以山西、北直隶、山东、辽东为主,但赵小七主管之下的‘雪隼堂’,在秘谍部所属七堂之中,实力仍然最强,不但拥有的秘谍是秘谍部招募和栽培的最精干好手,另行配属地秘谍部猎杀队、强袭队也是秘谍部最多最强的一堂,而且赵小七身边另外拥有一队直属‘隼卫’,人数虽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