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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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四处迸飞,起一团浊浪。众人见两条大汉活脱脱炸成肉屑,谁个肝胆不裂!近处几人头上溅满污物,惊急之下,一齐昏死过去。
天心见此惨像,心下不忍,忙冲周四合十道:“阁下解难之情,深如沧海,敝寺上下无不感戴莫名。好在各派锋镝已钝,大可不必如此相逼。”周四不悦,拂袖道:“此辈性命操于我手,生死任由我心。方丈休要多言!”天心见他神情可怖,不敢再劝,退在一旁,垂头自叹。
周四瞥见,愈发躁恼,突然大喝道:“取胜无胆,败阵不朝,天下断无是理!今日尔等如逆我意,休想囫囵下山!”迈开大步,直向众人逼来。
众人见他杀气遍体,状如凶神,都吓得体若筛糠,双目紧闭。前面的人再也受不得这份威逼,双膝一软,瘫跪于地。这一来众心皆溃,呼喇喇跪倒一片,好似朝觐的圣徒,各个俯首下心,无胆仰视;便有那直肠硬性的铁汉,空负了一身傲骨,这时也只得随了众意,委屈求全。这便好比兵败山倒,纵有几员出奇猛将,到底不能独撑危局。
天心见各派蒙耻,脸上难添光彩,心道:“智明此时所为,哪还有旧日模样?当年周应扬最飞扬跋扈之时,也不曾如此欺人。此子恣性胡为,日后恐无善果。”转念又想:“今日各派忍恨偷生,自然将这场羞辱记在少林头上。我寺私通魔教,已是寰海难容,智明再行此举,端的将少林推上绝境了!”一时忧从中来,感喟不置。
实则他老于世故,所虑确然不谬。按说少林乃武林宗主,各派便拜上一拜,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但今日境况不同,众人跪下身去,乃是在群魔相逼之下。这一来已不是朝宗拜圣,而是以凶暴之斧,在众人心头刻下永难磨灭的耻记。只此瞬间,少林已在众人心中轰然倒塌,场上所有蒙耻之士,都毫无反顾地将它归为邪魔一类。自此江湖上道义沦丧,无所尊崇,终于酿出了数世未有的大祸,追根溯源,隐患可说皆生于此日。
周四压服各派,心怀大畅,正要放言奚落时,忽见人群中站起一人,踉跄着来到近前,跪倒身躯道:“阁下声振寰宇,我等早应伏拜。小子斗胆犯颜,恳请阁下饶恕家师,容弟子们扶他回返草舍,闭门思过。”
周四低头望去,见这人病容满面,目无神采,正是前时被那矮壮男子震死过去的华山弟子易朝源,心道:“这厮无甚本领,难得有这分孝心与胆量,日后得了机会,倒能成个人物。可恨当初我去华山,群贼毁我痴心,此后那贱妇又不知做下何等丑事,思来好不令人搅肠!”
他虽看破浮情,终归旧痛难忘,想到那女子玉骨冰肌这些年早供了他人饕食,心头顿生无名业火,一把抓住易朝源脖颈,喝道:“一群污浊男女!也知道舍命相护?你既要救人,只去众僧面前说话,众僧如肯相饶,那时放你不迟!”随手一抛,易朝源跌入场心,正落在慕若禅身旁。
慕若禅等人于周四入场之前,便已受了重伤,后来周四、慧静大战那黄脸男子,这几人裹在劲气当中,无人挣扎得起,伤势又加重了几分。到了这时,人人似得了痨病一般,只剩下喘气的本领,易朝源若不冒死出面,点明这份尴尬,即便周四有心开释,这几人也是形如槁木,寸步难移。
叶凌烟听说要让华山弟子去拜群僧,觉着有趣,忙跑进场来,提起易朝源道:“你小子为救师傅,吃些小亏也不打紧。大爷我发了善心,倒想帮你向秃驴们讨些人情。我看头不要磕得太多,索性凑足一百了事。”说罢哈哈大笑,提了易朝源,一瘸一拐地向众僧走来。走不几步,又折回身去,揪住慕若禅发髻道:“你这厮几次三番藐视我!今日大爷掌了权柄,偏要你去拜一拜大小贼秃,只你徒弟一个,有什么好看?”
慕若禅目中喷火,怒喝道:“妖孽!你快些杀了慕某,休要坏我华山派声名!”叶凌烟嘻嘻笑道:“华山派有他娘的什么声名?今日你师徒二人好歹给大伙演场双簧,徒弟在前面磕头,师傅在后面遛嘴,取个名目便叫‘华山二贼心悦诚服,少林寺前共拜佛祖’。”抓起慕若禅,一蹦一跳地向众僧走来。慕若禅伤重无力,急得口中喷血。易朝源欲待挣扎,奈何受撞后身子虚了,哪有力气可用?
叶凌烟见二人无计可施,一时忘形,陡然跃上半空,带着二人折了个筋斗,嚷道:“华山派第十五代混蛋掌门,给各位没长头发的朋友赔罪来了!”话音未落,左踝骨一阵巨痛,哎哟一声,坠了下来,直跌得七荤八素,不住口地叫娘。木逢秋等人见他如此行事,心下都不以为然,但碍着教主面皮,又不好当众制止,只得由着他胡闹。
叶凌烟爬起身来,捶腰伸腿,好半天才活络开筋骨,一股邪火都发在慕若禅、易朝源身上,上前按住二人脑袋,硬要两师徒叩拜众僧。慕、易二人受辱不过,拼命向起挣扎。
叶凌烟大怒,抬脚踏在易朝源背上,双手死掐住慕若禅脖颈,猛力下按。二人伤重难支,前额触在地上,羞急之下,泪水夺眶而出。众僧见状,尽生义愤,大多闪了开去,不受华山师徒此拜。
叶凌烟瞪起眼来,骂道:“一群该死的和尚,好不通晓事理!我家教主给了你们天大的脸面,为何扭扭捏捏,不敢沾些荣耀?”众僧恨他仗势凌人,都憋住了气,不去理他。
应无变见少林僧不肯受拜侮人,忙跑入场中,拉住周四道:“一帮秃驴只知参佛诵经,个个奴才一般,受不得恭敬。我看这等光前绝后的美事,还是教主受了为好。属下伴在你老人家身旁,也尝一尝扬眉吐气的滋味。”扯了周四衣袖,欢天喜地向众僧走来,边走边狐假虎威地冲四下嚷道:“兔崽子们好生跪着!谁敢不听摆弄,小心爷爷使出毒来,满场剩不下活口!”说话间见众人低心下意,俱不敢动,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周四走到众僧面前,眉头紧皱,望定天心道:“我为少林争荣揽誉,方丈为何不受?”天心避开他目光,轻声道:“阁下救难之恩,老衲不敢忘怀,然一味欺凌弱小,结怨群雄,恐少林日后再无慈航。阁下但念愚肠,便请开拓胸襟,放众人下山。”周四闻言,低头思量。
忽听叶凌烟叫道:“教主不必与这和尚哐罗嗦,先让华山派两个东西拜你一拜,一会儿想活命的,都须从你老人家胯下爬过。哪个不从,我老大耳刮子抽他!”说着将慕、易二人掷在周四脚前,腾了双手,又来按两人头颈。
慕若禅见是周四站在面前,不知从哪里生出力量,猛地挣脱叶凌烟手掌,昂头瞪视周四道:“你……你真的要我跪你?你……不知兰……兰儿已有了……”言说至此,一张脸胀得通红,嘿了一声,硬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下。
周四听他语带深意,心中一颤:“难道我与那妇人一夜欢好,这厮都知道了?”想到那一夕说不尽的绸缪,心肠怎得不软?寻思:“这厮虽然可恨,毕竟是她生身之父。我与其女无名而有实,总不能昧了天良,尽情羞臊。”想到这里,沉下脸道:“凌烟,休太无理!放他二人去吧。”叶凌烟正在兴头,本不肯依,但见教主面色阴沉,只好松开手掌。
慕若禅含羞爬起,满面泪痕,向天哀号道:“苍天!你为何让我父女受尽屈辱,一生也洗刷不净啊!”易朝源见师父失了理智,忙扶了他向场外走去。几名弟子惶惶起身,将师父接着,一干人如逢大赦,疾疾奔下山去。
叶凌烟失了玩物,心有不甘,跳入场中,又将徐不清、凌入精提了回来。周四想起当年在泰山之上,徐不清险些要了自己性命,恨意涌上心头。应无变惯会察颜观色,眼见教主神情异样,抬手便打了徐不清两记耳光,骂道:“你这厮一定不是好人!我家教主看你不顺眼,你也不用活了。”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硬往徐不清口中塞去。徐不清料是害人之物,紧闭牙关,不肯吞咽。应无变有教主撑腰,发起泼来,左右开弓,抽了徐不清七八个耳光,直打得徐不清唇翻颊肿,双眼强睁不开。
周四恶气吐了大半,挥手道:“无变住手!这厮虽然可恼,如能伏罪,便当相饶。”应无变听了,揪住徐不清脖领道:“快给你祖宗磕头,不然小命难保!”徐不清生死关头,不得不屈膝求活,犹犹豫豫地伏下身去。凌入精见他忍得此辱,不敢落后,抢先叩起头来。二人身为一派掌门,可笑插烛也似地叩个不停,活像一对孝子贤孙。
便在这时,忽见两条人影蹿起,直向周四扑来。周四一惊,大袖向前拂去,两口剑登时飞上半空。来人收势不及,一头撞入他怀中,正是玉阳子、纯阳子二人。
周四两掌倏伸,按在二人心口,冷笑道:“你两个好不知趣,抢着来跪么?”玉阳子被他按住胸口,一颗心好似不再跳动,知对方稍一运劲,必然震碎心脉,面上一片死灰。纯阳子性如烈火,大叫道:“你是何等匹夫?敢在此羞辱天下人!我兄弟纵有一死,誓不拜不仁之人!”
周四见他神情决然,大有视死如归的豪气,点头道:“我平生最敬硬汉,轻易不忍杀之。你二人甚有骨气,这便去吧。”说着撤回掌来。二人抱定必死之志,如何肯信这般鬼话?纯阳子趁周四收掌之际,突然抓向他下阴。玉阳子伸开双臂,猛地将他拦腰抱住。
周四大怒,二指疾出,点在玉阳子眉心,同时挥落一掌,拍在纯阳子天灵盖上。二人遭此重击,相抱而倒,七窍中尽有血水流出。周四余怒未消,厉声道:“我存良善,尔等便思谋害!今日索性做绝,一条性命不留!”大步入场,便要将余下几人杀尽。冲霄、岳中祥、湘西二老等人见势不妙,叫得声苦,都吓得呆了。
忽见一人跌跌撞撞奔入场中,拦住周四道:“尊驾止步!”周四怒眼观瞧,见来人正是陈先楚,不由停下脚步。陈先楚前时被那红脸老者踢在要害,伤得不轻,入场时走得急了,一头抢在周四脚前。
周四忙伸双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