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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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慧静初见周四入场,只道再不须自家忘死拚搏,在他心中,周四实有通天彻地之能。哪知周四入得场来,着手既败,反似不如自家。斯后盖天行又遇险情,他不得不挺身相救,心中却想:“这位施主昨夜在寺中长啸,我闻之亦气脉躁跳,几难把持。为何那黄脸施主不甚精妙的一招,他却拆解不了?”
其实他有所不知,松溪派所以能代出巨擘,傲睨天下,皆因张松溪所传手法太过玄奥奇绝,不同凡俗。常人无论武功多高,如是第一次与松溪门下交手,均不免一招便败。当年季化南能够独挑少林,也是因众僧不识他奇幻绝伦的手法,方才一战功成。慧静未明此理,对周四大失所望,却不知周四一招间能脱出身来,已是虽败犹荣,十分难能。
盖天行得慧静相助,雄心又起,嘿了一声,抖掌发力。这一掌乃是两人功力之所聚,那黄脸男子纵有神鬼莫测之功,也一般消受不得,连着退了两步,方才拿桩站定。慧静眼见他下盘不固,心道:“这几位施主虽已露面,毕竟无甚大用,看来还得我独斗此人。”飞身上前,挥拳击向那黄脸男子小腹。
他才脱险境,又入修罗战场,心中甚是悲惶,一拳打出,怪态复现,所击之处,忽由小腹转至对方左腋。那黄脸男子匆忙招架,落在下风,突然飞起一脚,踢在慧静左胯。盖天行见状,忍痛拾起长剑,向那黄脸男子掷去。他伤势颇重,手劲大减,长剑破空飞行,势头极是缓慢。
便在这时,周四已到近前,大袖在剑身上轻轻一拂,长剑忽似得了新生,呼啸着射向那黄脸男子咽喉。那黄脸男子傲然不惧,伸指弹向剑身,不料长剑蓦然碎裂,化做数十片白光,分袭他全身各处。那黄脸男子心头一震,急忙纵身而起,挥袖扫拨,应变虽然极快,袖角上仍被碎片穿了几个窟窿。慧静见了,暗暗心惊:“这位施主好强的内劲!换做是我,可不能将长剑震成数十片。”眼望周四,信念又生。周四震碎长剑,也向他望来。二人四目相对,敌忾同心,齐齐跃起,扑向强敌。
周四适才一招既北,羞恨在心,飞身之际,左掌暗运“易筋经”中的内劲,右掌则附了心经上的神功,欲与那黄脸男子一决雌雄。慧静见他去势太疾,恐其遭遇不测,抢先上前,与那黄脸男子斗在一处。那黄脸男子虽见二人齐上,却不慌乱,连发几掌,将慧静逼在一旁,随即向周四迎来。周四身在半空,并不坠落,双掌齐出,缓缓下按。
那黄脸男子见他大犯拳法之忌,冷笑一声,亦出双掌相迎。孰料周四两股大力一并摧发,身下顿生漩涡,砰地一声气浪冲腾。那黄脸男子惊呼一声,陡然跃上半空,气浪追身撞到,又将他弹起一丈多高,兀自收身不住。慧静站在下面,虽距漩涡甚远,仍被震得肉颤骨软,面皮裂开几道血口。
那黄脸男子受此一惊,已知周四身有邪法,不能力敌,疾落而下,抓向周四脑后“风府”“天柱”两穴。周四刚刚落地,便觉脑后如被针刺,情知回身不得,急忙向前纵跃。那黄脸男子如影随形,紧跟不舍,连变手法,抓拿他背心大穴。
慧静魂魄归窍,眼见周四处境窘迫,飞身上前,挥掌拦截。那黄脸男子恐周四脱出身来,再施邪技,只用单掌与慧静周旋,身子仍疾纵不停,始终距周四三尺远近。
周四大急,猛然向一株古松飞去,双掌重重地拍在树干,掌力回撞,倏然传至后背。那黄脸男子抓上他背心大穴,五指被震得麻木不仁,一惊收手,退开半步。周四得以转身,两掌疾出,击向那黄脸男子胸膛。那黄脸男子不待他掌力发出,忽然点向他“极泉”、“侠白”两穴,指发如箭,快捷无伦。这两处穴道分居左右两臂,一属手少阴心经,一属手太阴肺经。此时周四左掌运了心经上的内劲,真气正是从手少阴心经通过;而右掌附了“易筋经”的力道,也是欲从手太阴肺经发放。那黄脸男子一眼便看穿他行掌发力的途径,眼光可谓极毒。
周四见他点向紧要所在,不敢摧放大力,双掌微收,掌法随之一变,暗暗遣运真息,掌上的两股力道倏然易置。他内功登峰造极,两股力道自任何经络发出均无不可,这时随意一变,“易筋经”的劲力已行入手少阳三焦经中,而心经上的内劲则流到手厥阴心包经内。那黄脸男子不知个中机巧,眼见他掌法无甚新奇,仍向他“侠白”“极泉”两穴点来。周四心中窃喜,正欲吐放掌力,那黄脸男子猛然醒悟,手臂一折,点向他“会”、“天泉”两穴。
周四被他识破机关,心中大急:“这人怎地如此了得!我暗遣真息,他如何能够知道?”当下连变数式掌法,内劲愈催愈疾,不走常轨,期对方判断有误。
那黄脸男子虽每一次都料敌机先,不容他发力狂逞,暗自却惊讶不已:“这小魔头不过二十几岁,内功怎就到了这般火候?我今日仗了眼光,勉强将他迫住,斗得久了,可难保不出意外。”须知他如此争斗,最是耗损心神,其间只要判断稍稍有误,或出手略微慢了一些,都不能将周四来掌封死。而周四一旦抢了先手,便会大施魔功,摧残其体,那时任他有通天本领,也是休想活命。他应付周四一人,已大感艰难,再加上慧静从旁助拳,招招没个法度,更如雪上加霜,故此数十招上,已落下风。好在他拳艺极高,非周四、慧静可比,尽管疲于应付,一时却无败象。
慧静一面频施怪招,一面偷瞧周四,眼见他虽被那黄脸男子封得紧密,出手却愈发正大,竟于雄豪激昂之中,渐露恢宏王霸之气,不禁暗暗称奇:“都说魔教武功残毒邪恶,可这位施主义正功醇,哪有半点诡诈之相?我今日领悟大道,犹不敢以正招与对方拆解,他单单能够做到,可见武功在我之上。一会儿他气魄渐大,那黄脸施主必然制他不住。”言念及此,出拳更怪,只盼将那黄脸男子吸引过来,周四便可乘机建功。
三人这番较量,真可谓别开生面。慧静明明是少林弟子,出手却怪异荒诞,毫无万流之宗的端庄气象。周四身为魔教巨枭,偏偏术正法严,不露乖张。三人之中,独那黄脸男子不改本色,无论处境如何,均如岱宗峙立天东,卓傲不群,神采非凡。这三人无一不是当世顶尖的人物,此番斗在一处,实是百年不遇的奇观。
众人眼见三人往来如电,各显神通,直似三条怒龙搅在一处,一时都心醉魂迷,不能自持。渐渐地神志也恍惚起来,只觉得周遭地暗天昏,无物不动,连山门前几十株古松也仿佛成了活物,随着场上几人不住地飞旋。
此时木、萧二人早将众黑衣人逐走。木逢秋原想上前助战,一举将那黄脸男子击败,又想到:“我等此来,明为保少林平安,实欲扬圣教声威。如我也入场去,便是三人合斗思南,即便获胜,这脸面可也丢个干净。”他本是洁身自爱的高士,从不肯做毁誉污名之事,当下仗剑立在场外,二目四下扫寻,谨防有人暗中生事。
萧问道伴在其侧,只看到场上三人斗得难解难分。却不知教主与慧静已占在上风。他此番与周四重逢,愧喜交集,只盼能为教主粉身碎骨,以赎前愆。看了一会儿,再也难耐焦心,纵身入场,直向那黄脸男子扑去。
木逢秋见状,急叫:“不可!”语声未绝,萧问道忽似被重物撞中,摇晃着定住身形。木逢秋心往下沉,只道他已被劲气震伤。谁料萧问道喘息片刻,又迈步向前走去,步伐凝重之极,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但听得嗤嗤声响,一件道袍竟被割得条条缕缕,不成模样,颏下银髯也转眼间没了大半。
周四匆忙间瞥见,惊呼道:“先生快快退回!”萧问道恍如不闻,仍艰难前行,却是向盖天行走来。盖天行久立场心,如被汹涌的波涛卷裹,这时已软软坐倒,动弹不得。萧问道来到近前,费力将他搀起。二人相互扶持,走离险境。尚未到得场边,萧问道已然支持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盖天行感他相救之情,急忙出掌抵在他背心,运气之下,眼前忽然一黑,手掌缓缓滑落。
木逢秋见二人伤得甚重,忙扶他们坐倒在地。应无变跑上前来,取出数枚细长的金针,刺在二人“鱼际”、“天枢”、“劳宫”、“行间”、“神门”、“上星”、“大陵”等处穴道上,跟着又拿出两粒褐色的药丸,送入二人口中。二人得他医治,伤痛略减,面上仍惨白如纸,没半点血色。
此时萧、盖两人重伤难动,各派群雄又环伺在旁,木逢秋愈发不敢轻离半步。应无变见教主久战不胜,直急得抓耳挠腮,恨不能变成一只小鸟,去啄那黄脸男子的眼睛。焦躁之下,忽使出无赖手段,俯身拾起几粒石子,向那黄脸男子掷去。他本领低微,手上十分差劲,石子飞在中途,便被场内纵横的劲气撞回,有一枚正奔他额头飞来,吓得他哎哟一声,捂头转身,把屁股冲向场心。
叶凌烟见他如此丢人,骂道:“没深没浅的混球!这里也是你现世的地方?”应无变因他前时弃自家逃命,已有怨气,听了这话,心道:“叶长老一向欺耍于我,到了危急关头,却又不够朋友。我今日倒要借少林这块宝地,教他出次大丑。”放落捂在头上的手臂,嘻嘻笑道:“小弟我虽是没深没浅的破烂货,可适才却将那大脑袋和尚打得烂肉一堆,连筋带骨也剩不下二斤。长老瞧不起小弟,那一定是有更惊人的手段了?此时教主正在犯难,长老何不入得场去,帮他老人家一点小忙?如此长老大出风头,小弟也可大饱眼福。”
叶凌烟见他嘻皮笑脸,话中却有讥讽之意,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敢跟你叶大爷抬扛拌嘴?你以为我不敢跟那黄脸老驴动手么?好!大爷我这就去指点他几招。”说着揎拳攘臂,做出跃跃欲试的姿态,过去半天,却不见挪动半步。
应无变看出他心虚,越发不肯罢休,眼珠子滴溜乱转,忽然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