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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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他的手指滑过我的眼眶,濡湿的感觉从我的脸上传递到他身上。他以前其实没有那么温柔,总是毫不留情地骂我,指责我,嘲笑我,是什么让他连气息也那么小心翼翼?
“伽蓝。”他说,“不记得没有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叫韩非,字子默,金耀国嘉和十三年的状元……”
我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微颤的唇在我掌心微微动着,灼热的气息仿佛能将全身的血液融化为夹杂着沧桑之痛的喜泪。子默,我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韩子默,我怎么忘得了这个孤魂?
楼下传来阿姨播放音乐的声音,唱得不是英文歌曲,也不是日文歌曲,而是我和哥哥前几天放进去的王力宏的落叶归根。
心境忽然变得宁和而悠远,仿佛有什么一直漂流在外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归处。让我连声音也柔软得随时都能融化成水。
“子默。”我放柔了声音说,“你相信吗?我已经攻下风吟了,仅仅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我笑了,那是很自豪却又像献宝般很想撒娇的笑容:“子默,我恢复了所有关于临宇的记忆,脱离了金耀,脱离了杨毅的掌控,仅用十万军队取得了风吟的绝对控制权。天下欲要一统,风吟之地必先取之。取风吟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攻心计主要用于三者,出云岛国、杨毅和木双双……”
我明明是想笑的,我明明是想炫耀的,为什么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子默,你的最后一计,我终于实现了。我没有再随便相信过别人,我是所有将士的精神支柱,虽然有时会很痛很痛,我也撑过来了。我再也……不是那个要你担心,会害你魂飞魄散的……”
“林伽蓝”三个字消失在他紧致的怀抱中,他紧紧地抱着我,就像三年前那样的赤热眷恋,却没有了曾经的绝望:“伽蓝!是我!我是子默!我回来了!”
眼泪汹涌地绵绵落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服,我终于伸出颤抖的手回抱住他。是上天怎样的仁慈才让他存活,是诸神何等的宽容才让他重生。我没有什么可怨的了!曾经如呼吸般重要却失去的人,终于回来了……不是梦!一切都不是梦!
“子默……”我发出如猫咪一般的呜咽声,有多久没有这样软弱地哭泣过了,有多久不曾这样汹涌地感动过了。我紧紧抱住他瘦弱的身体,一遍遍说,“子默……我好想你……你一定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
曾经的伤口,你觉得不痛了,不是真的不痛,只是习惯了痛而已;曾经想念的人,你觉得忘记了,不是真的忘记,只是习惯了窒息的思念而已。
我们都不想承受那样无情的习惯,所以,才更要更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
远离家乡,不甚唏嘘,幻化成秋夜。
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几分忧郁 几分孤单,都心甘情愿。
我的爱像落叶归根,家……唯独在你身边……
小佚
2008。3。5 19:16
第17章 归根完。
下次更新:3月7日,周五晚。
下章是亦寒角度写的……转换有点快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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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青衫银丝(上)
第18章 青衫银丝(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亦寒就习惯性地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洗漱、出门。
灰暗的天空中还挂着莹白却并不明亮的月,推断时间不过是寅时刚过。脑中忆起这几天药儿不断规劝他的话,手中的青霜剑恍惚变得沉重。
出门左转就是她的房间,亦寒微撇开眼越过去,可是只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走了回来。悄无声息地将门震开,踱步进内。
房中黑漆漆的,门窗都紧闭,虽然温暖,却比他的房间更黑暗。当然亦寒并不介意,武功到了他这种地步,只要还有一点光亮,行动就能如白天一般自然。
他缓慢地,无声地走到床边,却只看到一个大大鼓起的包。亦寒无意识地轻笑,她还是一样怕冷畏热,五月就要开始穿薄衫,六月起绝不肯再晒太阳,刚过九月就开始裹被子,十月中旬后,就如现在,晚上睡觉就会手足发凉。
以前抱着她睡时,总是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亦寒轻轻地将手按在蜷起的包包上,被内力熨烫的掌心,将温暖如丝如缕地传递进被中。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大包动了动,紧紧裹住的被子松开了一些。亦寒手势轻柔地将蒙住她脸的被子掀开来,露出一张鬓发凌乱,却清俊若梨花的面容。
还是那样的苍白,还是那样的瘦弱,还是那样的美丽。亦寒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脸上散乱的发,又一根根一簇簇将他们理顺。
指腹抚过她光滑的额,柳叶的眉,紧闭的眼,淡红的双颊,还有温热嫣红的唇瓣……一股如雷击般的酥麻至指尖传来,亦寒呆呆地看着那沉醉于睡梦中无意识地含住自己手指的女子,心底压抑的痛如潮水般涌上来。
他正要收回手,一只从被窝里伸出来却仍显微凉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低轻喃了两个字:“亦寒……”
从未奢求过的喜悦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席卷他全身,他有多想吻住吐出他名字的唇,他有多想拥住那日思夜想的瘦弱身躯,他有多想占据她的爱永远不容人分享?
亦寒慌乱地抽回手,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匆匆离去。他不可以奢求,不可以妄想,否则必是玉石俱焚的结局,他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人孤独悲伤?
恍惚间忆起两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天,师母坟前如地狱般的三天,他不能违抗亲如父亲的师父,不能让师母所有的心血白费,更不能抛下临宇独自死去……可是,只因为这些,他们,他和临宇就活该这般咫尺天涯地相望着吗?
月前刚完工的赤宇楼门口站着两个执夜的小厮,庭院中也有来回巡逻的侍卫。忽然,每个人觉得眼前一花,仿佛吹过了一阵风。
亦寒施展轻功一刻不停地来到后山,这是乔居新楼后,他每天必来的地方。清晨的山间比夜晚更静寂,甚至有种诡秘的死寂气息。空气中带着沉重的湿粘感,走几步便会有种什么脏东西粘在身上的错觉。
当然,这些与亦寒都没有什么关系。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因为与赤宇楼进,什么响动都可以从山上看得一清二楚;二是这里鲜有人来,适合他心无旁骛地练剑。
粘湿的山风被剑气扫得异常凌厉,亦寒纵身跃起,在竹尖上轻轻一踏,竹叶如利剑般直射而下戳入地底。他一个纵深跃下来,看着几片淹没,几片散乱的竹叶,双眉轻轻皱起。
武之一道,本就欲速则不达。尤其天星流派的武功,晋入先天境界后更是以心随意动,无迹可寻的无为之道为目标修行。亦寒清楚知道,他越是焦急地想突破无尘境界,就越会着了痕迹,轻则百余年再无进展,重则走火入魔武功全废。
可是,他没有时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师傅的决心,就算药儿师妹也不如他跟符御朝夕相处的时间长。师傅从小待他如亲子,甚至比亲子更亲。曾经他虽然不爱坐那星魂之位,却也想过,如若师傅一意要求,他终究也拒绝不得。
遇见公子的时候,他有着耀眼的光芒,却还没有宏图大志。亦寒当时就是本着这样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才选择追随他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可有可无的跟随成了非他不可的效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壁垒分明的效忠成了至死不渝的守护?
亦寒默默回忆着,却理不清楚。认主成了他最大的梦魇,如果选择效忠别人,那么势必要离开她,甚至与她为敌;如果选择效忠她,那么势必不能爱她。想守护她,想怜惜她,想亲吻她,想占有她……当感情一层层递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冷漠再也抑制不了汹涌的感情。
他视符御为师、为父,曾经他可以为这个养育他十几年的师父去死。可是如今,他却做不到,无论是离开她,还是伤害她,都是他绝对做不到的。所以,他不会听师傅的话娶灵儿,他不会娶临宇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可以。
因为他知道,哪怕只是一场戏,她还是会痛,痛彻心扉。在她曾经的伤口上洒一把盐,让盐慢慢融化在血水里,渗入皮肤,那是亦寒死也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所以,他才那么迫切地想要提升武功。那一条,他以前从来不会去想,也绝不容许自己去走的路,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走。
太阳升起的时候,亦寒已经回到房中,洗完澡,换了身衣服。隔壁传来临宇训斥飞飞的声音,衣服穿得太少了,头发也不梳,不要穿着鞋子爬到床上来……
软软的嗓音,没有明显的抑扬顿挫,洁净音质中有种温柔的清润。亦寒忍不住轻笑,随机黯然。他缓步来到隔壁的房间。
门推开的时候,一身单薄中衣的临宇正好也抬头看他,蔚蓝的眼眸亮起一片温柔的光芒,令他微微一颤:“亦寒,你来了?”
亦寒点点头,拿起外衣递到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穿上,才暗暗松一口气。她其实很不会照顾人,不管是飞飞,还是自己;可是她想好好照顾人的心,又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剔透,所以能让人轻易地接受和感动。
飞飞拿梳子梳着临宇的头发,动作很笨拙,总一不小心扯痛她的头发,却梳得很开心。白皙莹润如皎洁月色的脸上挂着眷恋、满足的笑容。这就是当年的柳岑枫,这就是他那阴狠野心勃勃的二师兄,有谁会相信呢?
亦寒接过他手里的梳子,看他微微鼓起腮帮子郁郁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梳子递给了临宇,然后走到桌边泡了杯茶。
飞飞看了看梳子,又看了看茶,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天生微翘的唇抿了抿,便走了过来。
等他喝完茶,临宇也梳完了头发,她招手让飞飞过来,站起身仰视着他,眉头微微皱起。
飞飞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一下下揉按她的眉心,神情认真而固执。
临宇叹了口气道:“飞飞,你跟着霖宣去伊修学堂住一段时间,好吗?”
飞飞似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