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碧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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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蕊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踱进里屋,“娘,女儿给你请安来了。”
对镜装扮云娘转过身,见槿蕊的发梢湿答答滴着水珠子,搁下梳蓖,频频蹙眉道:“怎么清早洗发,当心受寒,落下头痛的病根,快到娘身旁来。”
“全是臭酒味,怪熏人的,洗洗全身都舒坦了。”槿蕊挨肩坐下,讨好的甜笑道:“屋里暖和,不多会便干了,不妨事。”
云娘拿来干帛,仔细给槿蕊抹干水,“你也知道臭,昨儿吃酒时怎不知道节制。”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槿蕊的额头,假意面带薄怒训道:“过几日,等你爹到家,让他好好整治你。”
“娘,蕊儿错了,以后不敢了,就饶过蕊儿这回吧。”提到喻梅勤是真怕,槿蕊蠕动粉唇,缩着脑袋好生好气认错,桂花酿香润爽口似甜饮,素日常饮以活血益气、健脾胃,以为多吃几盅也不碍事,没想酒劲不小,把胭脂双手捧到云娘面前,甜言蜜语灌**汤:“今天是娘的生辰,别为了我坏了娘的好日子,这是我亲手做的,是送娘的礼物,蕊儿祝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身体康健、心想事成。”说完,重重的往云娘的脸颊亲了一口。
云娘听进耳朵很是受用,接过嗅了嗅,清香宜人,抿嘴暗自笑的欢喜,女儿大了,如今会疼人了,“你这张小嘴,单会卖乖讨巧。”
胖奶娘端来洗脸水,见到槿蕊,乐呵呵道:“小姐今起的早啊。”
槿蕊笑回道:“奶娘早。”
云娘洗漱后,对奶娘吩咐道:“蕊儿不经事,清早空着肚皮沐浴,只怕招了风,煮碗姜丝汤来,给她给祛祛寒。”
胖奶娘听了,忙不迭应声退下,不多会,便熬好姜汤,顺道把早饭装在食盒里一起带,云娘的猪脚线面,两碗蛋羹,一碟香卤花生,一边摆桌,一边说道:“夫人,外面的风乎乎刮得紧,饭就在屋里吃,等小姐发过汗,手脚暖过劲,再回屋写字去。”
“也好,我们娘俩顺道说说体已话。”云娘挥退胖奶娘,拿起姜汤递给槿蕊,“快,趁热喝了。”
槿蕊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光,闻着飘香的蛋羹,顿时觉得腹中饥饿,拉着云娘开动。
没多会,槿蕊鼻尖冒出晶亮的小汗珠,白皙的脸颊泛起健康的红润,云娘握了握她的手,热乎乎的,这才放下心。
吃过饭,用过茶,云娘慢悠悠的问道:“知道你昨下晌是怎么回房的吗?”
槿蕊暗自叫苦一声,点点头,还是免不了念念碎,垂首拧眉的准备听训。
云娘伸手平平她的眉间,笑道:“娘别的不多说,只是想提点你,明年就十四了,是大姑娘家了,不比黄口小儿,虽说男女未婚嫁前赏花踏青、游园观灯都无大碍,只是应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些,搂搂抱抱总是不好看,以后可不敢再吃醉,记下了?”
“嗯,记牢了。”槿蕊连口应允。
说完,云娘走到衣柜前,取来夜里完工的锦袄,抖了抖后展开,笑语盈盈道:“来,试试看。”
“好漂亮,颜色又鲜嫩又瓷亮,谢谢娘,我好喜欢。”槿蕊立马来了精神,换好后对着铜镜转上两圈,满意的眉开眼笑,胸前的绣工很精细,花朵儿有的垂俯,有的挺立,风姿绰然,就连叶片的连卷、翻折、披纷的势态都表现无遗,领口、袖管等衣缘各滚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绒毛做锋,与前襟雪白的桃花相呼应,而且扣子的盘花工艺更巧致,全部做成桃花样式的盘扣,衣服称得人越发的娇美,“这皮子要费不少银子吧。”
云娘给槿蕊立领子,顺顺背后的折处,笑道:“前些日子逸君又猎了只白狐,我作主不让卖,留给你们用。”
这是,槿蕊发现有些美中不足,肩膀腰围足足宽了三指有余,显不出婀娜小蛮腰,不甚满意地扁扁嘴道:“大了,也太长了些。”
“娘特意按大做的,你正处在长身段的年纪,个头拔得快,这缎子、棉料还有绒丝线足足花了六钱银子,怎么着也得穿两三年,俗语说一天一根线,十年积成缎,如今你们兄妹都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瞧槿蕊的发丝已经干透,云娘把她按坐于梳装台前,分出半头的青丝,松松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打开桌面的妆匣,取出一团雪白的绒花斜斜插其上,对着镜中的槿蕊端祥许久,似依稀看见当年自已的影子,柔声道:“娘的蕊儿真好看,活脱脱像月宫嫦娥下届。”
“这也是娘做的?”槿蕊摸摸头顶那团美丽绵软的雪白,果然是人要衣装的理,镜中的自己多了丝飘逸的仙气。
“嗯,皮子剩了些边边角角,丢了可惜了,就随手扎了两支。”云娘拿出另外一支不同款的花样给她瞧了瞧,一支是圆款,一支是长款,手工很细,都很喜欢。
槿蕊又小坐了片刻,见时辰差不多,云娘便想打发她去读书习字,“衣服脱下来,等年初一再穿,别弄脏了。”
“不要,再穿一会。”槿蕊哪舍得脱下来,脖颈处被狐毛呵护的又暖和又舒服,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粲然莞尔道:“蕊儿给娘弹首曲子,请娘指点指点。”
槿蕊款款落座于琴案前,稍稍凝神定气后,低垂臻首,纤细白皙的手腕复上琴面,指尖如流水般的滑过琴弦,优美飘逸的音符徐徐流淌而出,弹的是云娘最喜欢的《寒梅望雪》,曲调婉转流畅,沁人心脾,平静处似静水深远,激昂处仿佛瀑布奔腾而下,裂石穿云,空灵处又宛若深山虫鸣,长空鹤唳,浪漫处又如踏进落英缤纷的梅花林,苦寒幽香的梅花芬芳隐隐在鼻尖盘旋不散。
炉火纯青的琴技,引的云娘不住欣慰颌首,眼前的槿蕊哪还瞧得见半点昨晌的疯颠模样,真真是娴静温雅的窈窕淑女,眉梢眼尾的笑意越堆越深。
☆、第 10 章 琴音幽幽舞姿翩(2)
晚饭时,客厅烛火通明,家人早早聚于客厅闲谈说话,丰盛的三菜两汤摆盘上桌,酒也温好,热腾腾的冒着气,槿蕊便挽着云娘落座。
云娘刚坐定,抬首就看到香案的浅钵高足菊花陶盘内高高叠起一摞的细点,十几块绿绿黄黄甚是打眼,定睛一瞧,饼身印着红字“茗”,脸上稍稍转了色,问道:“这可是茗香斋的?比肉还贵,谁叫买的?”
“是茗香斋的香糕。”胖奶娘连忙迎上前,笑憨憨地回道:“是老爷临走前交代办的,说是赶不及您的生辰,到日子了,让我去柜买上两包,要挑了您爱吃的花生馅、枣泥馅和芝麻馅,让你高兴,叮咛再三,事前断不可让您知晓,要不您准不让买,老爷是有心人。”
云娘蹙眉长叹道:“老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省下这冤枉的银子,全家能多吃两三顿肉。”
“娘,既是买了也不能退,就别舍不得了,这好东西也是碰到好日子才有,家里两三年也吃不上一回。”上官逸君抓起酒壶给她斟酒,满不在乎道:“赶明儿我去林里转转,把这银子给您找补回来。”
云娘一听不悦,拉着他,拍拍手背语重心长的训道:“你可答过娘这两月不再进林子,大丈夫立身于世,信义二字尤为重要,平日天气好我不拦你,如今雪已经积的二三尺深,寒风割面,你要是敢背着我偷去,娘可是要真生气的。”
上官逸君挺直身板回道:“逸君听娘的。”
槿蕊正忙着布菜盛汤,睨了眼上官逸君道:“娘只管放心,二哥去不了,今晚吃过饭,先到他屋里把那张弓拿到我房里藏起来,没了家伙什,他自然去不成的。”
“嗯,这主意甚好。”
槿淳紧攒着白瓷小瓶,有些激动,又有些忧,好生为难样,槿蕊推推他的肩膀,“哥,快把你的好东西给娘,给娘细说说它的好处。”
“这是儿子孝敬您的。”槿淳拱手献上凝气丸,一板一眼的说了好半天药材、药理、功效,槿淳平素言语不多,却有副剔透心肝,见云娘兴致缺缺,登时垮下了笑。
槿蕊见了,取过白瓷小瓶,打开塞子,递至云娘的鼻端,“娘,你不知道,要论谁最有心,当属哥,找药、配药、研磨,再搓成丸,不但花心思,耗时间,味道也好闻,最是滋阴补气,你看哥的眼圈都累青了。”
云娘闻言捧着槿淳的脸端祥,“最近只忙着做袄子,倒是疏忽了你,你是孝顺孩子,但是还是要以读书为重,莫要在这些不正经事上瞎费工夫。”
槿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气氛着实冷下几分,槿蕊连忙笑脸迎上,故作神秘高深眨眨眼皮子道:“娘,蕊儿给您备了余兴节目,你们且边吃酒边赏看。”
说罢,便换衣上场,白裙晶莹胜雪,发髻倒插羽翎,大拇指中指捏合,其余三指展开的手势顶于头上,状似孔雀的头,身体弯成优美曲雅的三道,做好定型动作。
由海棠吹笛伴奏,温婉的音乐响起,槿蕊翩然起舞,柔嫩的腰肢、灵活的手指,仿佛化身为不食人间火的高贵孔雀,时而慢踱轻挪,时而高视阔步,时而迎风挺立、时而抖翅戏水,时而跳跃旋转,尤其是手臂酥软无骨般的蠕动,如一颗石子投进幽幽深潭,泛起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槿蕊舞得全情投入,曲声近尾,渐渐地,她的动作慢了,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最后停止了华丽的舞步,静下来,立成了一尊雕像,而头顶的指尖又不住地颤抖着。
奇异轻盈的舞姿艳惊四座,胖奶娘睁着晶亮的小眼,张着的大嘴可以塞下鸡蛋,半晌回过神,拍着双膝,摇头晃脑地夸赞道:“了不得啊,原来小姐还有这般才能,我今儿是开了眼界,活这么大把岁数,还不知道舞能这么跳,那小手软得跟没骨头似的,真好看,更不曾想海棠也越发长进了,笛子吹得也动听。”
海棠压不住的得意样,“小姐见天教我,我练了半年多了。”
上官逸君槿淳也颇感意外,知道她们俩常关紧房门琢磨歌舞,权当是姑娘间瞎玩瞎闹,一次也没见她们正经耍过,经过昨日,对所谓的孔雀舞捏了把汗,生怕出了丑,面子挂不住,没成想竟舞得是如此精妙,从眉目到身姿,宛如全化成了水。
槿蕊累得香汗淋漓,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