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碧玉-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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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亲厚,她刚来,想我了,叫我抽空回娘家小住两日,想找我叙叙私话,问问在夫家过得如何,哪有说什么胎衣不胎衣的,红儿笨头笨脑的,你是听错了吧,我是怜她才收到近身用,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
红儿急忙辩言:“没有,我没有扯谎,我是听得真真的。”
这时,兰姑被押来了,郑氏便质问兰姑,兰姑矢口否认,跪地喊冤抱屈,“池老爷,池夫人,天大的冤枉啊,万万没有这等事,兰姑辛苦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享过福,怎么会做这种损阴德不要命的事。”
白茶立即叫来证人对质,都是池家的老伙计,佐证兰姑确实经常半夜上槿蕊娘家去,白茶问道:“每次帮别人接生完孩子,当晚最迟隔晚你必上她家去,人证俱在,还想狡赖不成?”
兰姑双眉一拧,咬牙回道:“既是这样,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就照实说了。前阵我替少奶奶的嫂子接生,不经意听到她说没胃口,想吃些卤花生、酱黄瓜的开味小菜,街上买的又不合意。起初我倒没放心思,谁知道过不久,少奶奶竟嫁进了贵府,真真是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花凤凰,我就寻思着拿这些东西套近乎,攀好关系,日后少奶奶生孩子必会照顾老婆子,叫我来伺候,按您家的出手,那我一家子的好日子就来了。我媳妇腌菜的手艺没话说,这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所以寻了机会送上些,没想她们吃对了味,少奶奶打赏了不少小钱给我吃酒。就这样,我隔三岔五就送去,少奶奶也没亏待我。之所以半夜去,就是怕被人笑我巴结富贵,我儿子好歹是教书的先生,为人师表,最要面子光烫,传扬出去不好听,谁知反遭误解。哎,老爷夫人要是不信,尽管打发人到我家里瞧,我又包了两包准备今晚给她们送去,就搁在灶台上,打算今晚再送过去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再多扯下去也搅不清,白茶便出主意:“老爷,夫人,不必多说,派人去桃树林,刨开查验,便知真伪。”
兰姑闻语慌了神,连连摆手阻止,“使不得,这是万万使不得啊,胎衣血光凶物,深埋是以地气压其晦气,以桃木辟其邪秽,岂有再挖出的道理,老天爷会怪罪的,会降大灾害,万不可。”
白茶冷笑:“是真金就不怕火炼,你心虚了吧。”接着对着池老爷、郑氏福身道:“老爷,夫人,事关咱们池家的门风声誉,还有公子的安康福寿,小心无大错。”
儿子的身子骨可是郑氏命门,郑氏忙声道:“事出有因,这也顾不得许多了。”对白茶的娘吩咐道,“你带几个能干的婆子去查查,事后再多烧金元宝、多摆贡品谢罪便是。”
“等等。”槿蕊出声阻止:“我信不过她,如果她把东西私自扔了毁了,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大伙同去,当场验正。只是先说好,如果查不到或是查不够数,我听凭责罚,如果她诬告主子,诋毁我的名声,又该当如何?”
“按家规杖至死!不但是白茶,还有红儿。”一直冷眼旁观的当家主事池老爷面无表情起身,沉声开口道:“媳妇所虑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当场校验对质,探探究竟如何,走吧。”
要出人命,这事闹大了,槿蕊冷汗涔涔往下淌,白茶和红儿也是煞白了脸。
☆、第 64 章 害人害命终害已
约摸两炷香的工夫,池家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桃树林,兰姑指出所埋胎衣之处,家丁刨出近两月所接生的十八个胎衣布包,布包面写着胎儿的生辰八字、父母姓氏,却是一个不错,白布包从里至外被血染透,已经变成暗红,“瞧瞧,都在吧,没少吧。”
郑氏不放心,亲自上前点了点,面向白茶,满色狐疑道:“是对数的。”
白茶扶起她的手臂,不慌不忙道:“夫人,没打开验看,怎知里面穿得是何东西,要把红绳拆了,请仵作查验,要不她随便胡塞两块肉充数,我们哪里分辨的出真伪,这可是关乎公子的身子,马虎不得,咱都走了九十九步,差一步就成佛。”
郑氏心想有理,都到了这份上,便差人去县府衙门请仵作。
这下,不仅仵作来了,还跟来众多瞧热闹的乡里乡亲,以为出了杀人越货的大事,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老仵作有双半辈子验死验伤的毒辣老眼,检验是否是胎衣并非难事,很快验明确系是胎衣无疑,并非其它东西充顶,由于天气渐寒,日前埋下的新胎衣依旧新鲜可辨,有经验的接生婆也上前辨验,确实不假。
白茶吓得两脚一软,瘫倒在地,唇色尽褪,喃喃自叨,“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而一旁的红儿早就晕厥过去。
槿蕊冷冷望着白茶,她如何不知埋胎衣的风俗,所有的事情是打听的清清楚楚方才出手,怕有意外,事前已经想好所应的对策,就连她与兰姑的说词都是套好的,还演练过,云娘久虚,受不得大补,根本不需要完整的胎盘,只要从每个胎盘割下小部分,少量多次进补即可,只要东西在,量多量少有谁会在意。
“这下可如何是好,这是冲撞了神灵啊。”兰姑双手合掌,拼命朝天叩首,诚心求告:“送子娘娘切莫怪罪,切莫怪罪。”随后,又道池老爷苦道:“池老爷、池夫人,这老街坊都来了,你们可要为我说句公道话,要不,老婆子日后在村里没落脚的地了。”
那些被挖出胎盘的人家不干了,只怕对孩子有害,抡起锄头、木棍要打白茶、红儿,好在池家有钱,请来保长好言说合,赶明就请大和尚办场法事颂经,并承诺赔每户十两银子,可能当即到池家兑现,他们方才作罢。
在众人吵吵嚷嚷之际,仵作趁他人没注意,悄悄在池老爷的耳旁耳语了几句,池老爷细目微眯,笔直望向前方的槿蕊,眼眸精光闪闪。
调停妥当后,池老爷黑着阎王脸,厉声道:“行了,戏也看够了,来人,把白茶和红儿绑了,先关到柴房,明日行杖责,让全府的家丁都看着,污言主子的下场。”
白茶的娘闻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涕泪纵横,额头都磕出血,“老爷,夫人,白茶不懂事,您尽管罚她,只求留下她的命,可怜我男人死得早,就这么一个闺女,看在我伺候您一场的情份,给我留个养老送终的人吧。”又连滚带爬到槿蕊脚下,拽着她的衣袖凄凄哀号,“少奶奶,求求你,帮忙说说情吧,可怜可怜我这个当母亲的心吧。”
“老爷……”郑氏刚想出口求情,池老爷立即板起脸孔,挥袖打断道:“夫人,我乃一家之主,如果我说得话都不作数,以后拿什么管家。只怕家奴越来越没礼数,连主子都敢诬赖。不过瞧在您面上,我会赏她们一副好棺材的。”然后脸色一转,对槿蕊轻声和气笑道:“委屈你了,爹会补偿你的。夫人,把我书房的玉如意赏给儿媳妇,当作是压惊了。”
池老爷越发看中槿蕊,他根本不管什么胎盘不胎盘,槿蕊处变不惊,心有成算,对于白茶的严惩是要树立她在池家的地位。
池老爷的脸一冷一热,收放自如,槿蕊不由寒从脚底生,手心冰凉,缩了缩肩膀,张口就处绝两条人命,看着白茶的娘哀泣涟涟,肝肠寸断,想起那日在断头台上的云娘,“爹,玉如意我不要了,你打她们几板子得了,杀生太重了,你就当我为积福吧。”虽讨厌她们的行径,但是她们罪不至死,毕竟是两条年轻的生命,如果她们死了,她怕自己会下地狱。
池老爷语重心长道:“孩子啊,善心也分对人。今日如果死的不是她们,那可就是你啊!出卖主子的奴才是断乎留不得,这次你放过她们,她们不但不会感激你,迟早有一天,你还会被狠狠咬一口,只怕其它奴才有样学样,开了此例日后麻烦必不断。”
“可是……”
“行了,这事定了,等将来我百岁长眠地下后,家里你爱怎么样当就怎么当,如今还是我说了算。”池老爷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槿蕊,沉声喝道:“回家,池家的面子都让这她们丢尽了。”
一句当家的话让郑氏心里一惊,怨毒的眼神狠狠剜了剜槿蕊。
次日午间,白茶和红儿被活活杖责至死,两朵含苞欲放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池老爷横了心要置她们于死地,槿蕊让池浩伦去说情也无用,而且,他还命槿蕊亲自坐阵督察,根本不容商榷,白茶惨烈的哀号,如夜枭刺穿耳膜的恶毒咒骂,回荡在池家大院久久不散:
“喻槿蕊,你害死我们,我咒你你肠穿肚烂,虫子从嘴里爬出来……”
“别以为你稳坐少奶奶的位置,你是妖孽,是狐媚子,是妖精,老天早晚会让你现出原形,老爷太太迟早会休了你……”
“你会绝子绝孙,孤苦到老……”
“我诅你生生世世为妓为奴,遭千人睡,万人骑……”
“你油嘴滑舌,巧言相辩,你将不得好死,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会掰你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慢慢拉长,生生拽出,即使死了也要受进折磨,到时候看你再如何妖言媚惑……”
“不,我不诅你死,太便宜你了,你会嫁人生子,只是怀一个死一个,孩子落地就断气,让你的心活活痛死,哈哈哈……”
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只是嘴里被塞进布团被白茶吐出来,谁上前去塞就给咬谁,像发疯狗乱叫乱咬,一位胆大的家丁上前,想再塞住她的嘴,没想手背被她生生咬下一块肉,越骂越难听,不但肮脏下流,还伴着歇斯底里的狰狞狂笑,满嘴的血沫染红了白牙,像是阎罗殿放出的厉鬼,最后在一阵如雨的乱棒下断了气,死了还睁瞪圆赤红的眼珠,紧瞪槿蕊。
这些统统盘旋进槿蕊的眼里、耳里、心里,再也挥之不去,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浮起她们披发沥血,血肉模糊的身子,赤红的眼珠,耳朵尽是凄怆的叫声、诅咒声、诡异的笑声、其它下人嘈杂的嘀咕声,对她又怕又忿的非议,她们死了,而槿蕊也病倒了,她陷入无边的恶梦,恶梦连着恶梦的折磨,病得昏昏沉沉,不醒人事,他们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