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是离别,对我是等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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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她拉开车门,目送车子开动才进了家门。郁宁在车上怔怔看着严可铭的背影,一时间温暖的车厢里那股女香的气味浓郁到令人鼻酸难忍的地步,直到再怎么睁大双眼集中注意力都看不见他,郁宁猛地打了一个毫无征兆的喷嚏,这一次,连眼泪都出来了。
第三章 不可思议。
郁宁看着另一头的青年,依然觉得恍惚。
大约是注视的目光过于专注,被盯着的人终于有所察觉,停下画笔,转过脸来一味微笑:“我脸上有虫子?”
没有没有。郁宁内心无声地否定,嘴上却应答:“脸上沾到颜料了,左边。”
“哦?”贺臻闻言随意支起左边肩膀蹭了蹭自己的脸。仓库间暖气并不足,但一直在动,倒是不冷,他只穿一件浅色的长袖衫,于是左边肩膀上立刻留下了一抹蓝色的痕迹。
在那场啼笑皆非的初遇的第二天,郁宁还是按时到严家工作。这一次,她终于和贺臻有了一个“正常”的见面。在工作室的一角已经开始工作的他,和前一天深夜里那落魄潦倒的模样相比,反而让郁宁觉得一点也不真切了:乱蓬蓬的胡子消失了,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天然卷的长发扎在脑后,露出格外动人的侧脸的线条,清晰而利落,迎着阳光,不比精美的大理石雕塑逊色。
郁宁当时震惊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惹得贺臻欢快地朝她眨眨眼睛,再一次自我介绍:“郁宁,是我,昨天吓到你的那个野人,贺臻。昨天晚上觉得你很高,原来只这么小这么瘦。”
从那一天起,贺臻留下来和她一起为严可铭工作。他不仅接过了那个意大利剧团的舞美改良和移植,而且还有余力为手伤的严可铭去落实铁皮屋顶这边需要用到的道具,精力之充沛,效率之高,让郁宁简直佩服得是目瞪口呆。
如果说在没有认识贺臻以前,严可铭在天平剧院那句“贺臻能做的她做不了”多多少少伤害了郁宁的话,一旦开始一同工作,她很快发现这句话只是个最平淡不过的陈述句。郁宁并不知道贺臻为什么离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愿意留下,但她很清楚的一点是,贺臻工作起来非常优秀——他可以连续工作七八个小时依然保持头脑清醒、双手稳定、状态高昂,而这其中的任何一点,都是现在的郁宁还做不到的。
更不必提他性格也好,从早到晚都是笑脸对人,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值得忧愁和苦闷的事情。
有一个这样的人活生生在眼前,有的时候连郁宁都不知道为什么严可铭会雇她。思来想去勉强找到个解释,反正贺臻这样的人都走了,谁还不是一样。
贺臻回来之后,时间过得更快了。随着公演日期一天天逼近,郁宁去天平剧院的频率也高多了,有的时候是严可铭带他们两个过去合会道具组确认进度,但更多还是贺臻和郁宁两个人——意大利那边的道具已经运抵,距《玻璃动物园》首演只剩下一周,《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也就是不到两周的事情,贺臻成天忙着和意大利过来的道具师沟通,郁宁则没日没夜地在剧院那宽敞高大的库房里为铁皮屋顶画大幕,但这一天晚上他大概是稍微得了点闲,也到了仓库,帮着郁宁一起画。
在看见他肩膀上的颜料后,郁宁忍不住皱眉,说:“这下弄到衣服上了。”
贺臻还是不介意地笑笑,反而轻快地吹了个悠长的口号:“这可是作画者的勋章。”
郁宁被他这句话逗得也笑了起来,执笔的手抖了一抖,好在画的是大幕,算不上什么灾难性的错误。她暂时地放下笔,爬下梯子站远了再看一次,正要问贺臻的意见,他却先一步开了口:“你今晚吃了什么?”
毕竟是自己画的,再小的纰漏还是刺眼,郁宁不太满意地皱起了眉,心不在焉地回话:“嗯?你说什么?”
“你中饭又吃了什么?”
这问题和她脑子里想的事情足有十万八千里远,郁宁的眼睛盯着画,脑子里转了半天,转不出个所以然来,早饭是吃过了的,中饭还有晚饭嘛……呃,她不记得了。
于是她顺口答:“不记得了。”
“你吃了东西没?”
“……好像没有。”
贺臻挑了挑眉头,稍微抬高了声音:“现在十点了,我得带你吃点东西去。今天不画了。”
最后一句话猛地拉回郁宁的注意力来。她惊讶地扭过头:“我还没画完呢!再说,我是真的不饿啊。”
可是贺臻已经敏捷地从另一架梯子上下来,冲她摇摇头:“这又不是一天能画完的。我第一次跟着严可铭画幕布,画了一个月。你得吃点东西,而且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能留在仓库里熬夜。”'TXT小说下载:。。'
郁宁的视线在自己的画和贺臻的脸之间流连半天,还是想争取一下:“我也真的不害怕。小时候我还曾经在仓库里待过一整晚,灯都没有,我不怕。贺臻,你看这里,我刚才分神和你说话,没画好,总要把这里改好了再走吧?”说完生怕他不信似的,跑到画布前,踮起脚来指着刚才没画到位的那一小块格子。
“挂出来之后,没人看得出来的。”
“我看得出来。”郁宁执拗起来。
听到这句话,贺臻的神色一时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地笑了起来:“我现在知道严可铭为什么雇你了,你们有些地方真像。我陪你修完这一点,然后你跟我去吃东西,这样总好了吧?熬夜是不合规矩的,过了午夜天平会拉闸。”
他说得合情合理,郁宁看他的神色虽然和缓,却很坚持,想了想点点头:“那好,我先把这里画好。”
于是两个人又多工作了一个小时才离开那间暂作画室的仓库,夜深了,经过排练室的时候却发现灯光并没有熄去,还有演员留在房间里排练。
郁宁从门上的玻璃窗里瞄了几眼室内后,说:“你看,我们还不是最晚走的……咦,是邱俪云,她真能吃苦,难怪走红得着么快。”
贺臻听她这样说,也跟着望了一眼,除了邱俪云,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是剧团的演员,看起来倒更像是找了老师开小灶。他收回目光,答道:“没几天就要公演了,她第一次演话剧,肯定要多下点工夫。”
“唉,真可惜,以前女主角是穆岚的,可她生病辞演了,换成了邱俪云,要是还是穆岚该有多好。”
“也差不多,邱俪云自从出道,不是就被说像穆岚吗?”
“也没那么像,而且我觉得她比穆岚还要好看……不过好看归好看,我还是更想看穆岚演戏。”
“你喜欢穆岚?”
“喜欢啊。”
他们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快步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郁宁坐了一个下午加晚上都没觉得饿,走了这短短一程,稍微活动开,这才感觉到饥饿和疲乏来,走到车子前面的时候,肚子忽然抗议似的咕叽一响,顿时让她悄悄热了脸,面对贺臻微笑的脸庞,话也不再那么流利了:“这下我饿了……”
“是该饿了。想吃点什么?”
“快一点,暖和一点就好。我不挑食。你拿主意。”
贺臻忍俊不禁地又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可以适当挑一点食。”
他开车带郁宁来到一家夜间还在营业的面店,还没下车,已经能远远看见锅灶间腾起的白烟,在这样的夜晚真是诱人极了,就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殷切地勾住人的心肝肠胃,非要你赞美臣服。
贺臻看来是常客,停好车子后领着郁宁熟门熟路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叫了两碗牛肉面后,才转头对郁宁解释:“只有牛肉浇头,要几个荷包蛋,吃葱的吗?”
郁宁点点头:“都可以,鸡蛋就不要了。”
“怕吃油?卤蛋也有。你一天没吃东西,应该多吃点。”
“足够了,浪费不好。”
贺臻的一个优点就是绝少勉强别人,听郁宁这么说,他就给自己叫了双份的荷包蛋,然后陪郁宁坐下来等面好。这个钟点店里的客人不算多,但也坐满了大半的店面,炖煮得酥烂的牛肉的香气充满了每一个空间,又直往人的脾肺里钻。郁宁坐下来之后好一会儿,才渐渐地从持续工作带来的疲惫和麻木中恢复,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接下来才是饥饿感……
面很快地就端了上来。第一口下腹,郁宁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太饿了,牙齿刚一碰到,下一刻食物就迫不及待地落入胃里,一眨眼之间她已经吃掉小半碗面,被忽略了一天的胃终于稍稍等到安抚,她也才有余裕分神,对着桌子另一侧的贺臻有点窘迫又有点感激地一笑:“面很好吃。”
她鼻尖上微微沁起汗珠,贺臻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开口:“神经绷紧了是不觉得饿的,但是身体吃不消。没必要把自己当作根蜡烛来烧,慢慢吃,够么,要不要再下一碗?”
郁宁一边吃,一边摆手,在吞咽的间隙抽空回答:“够了够了,我是挺能吃的,但两碗肯定吃不下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个人闷头各自飞快地吃面,再没有一句交谈,结果是郁宁居然更早一步放下筷子。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也同过几次席,可似乎今天才留心到贺臻的吃相——对面的青年人餐桌上的教养很好,明明吃得很快,却没有一点急迫感,只是让人觉得他胃口好极了,对食物有一种真切的热爱。
贺臻放下筷子后,又一次地笑问郁宁:“郁宁,这次你又在看什么?”
一个晚上被抓到两次看出了神,郁宁心下颇有点窘迫。她支吾了一下,眼角瞄到放在一旁的筷子,灵机一动地扯了个话头:“原来你是左撇子,我才发现……”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画画分明是用右手,话梢就这么迟疑了下来。
“哦,我是。只是小时候在学校被老师纠正过,写字画画打球都是用右手,要是不同桌吃饭,一般发现不了,不像严可铭,彻彻底底的左撇子。”
听到严可铭的名字郁宁心里一动:“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还好奇呢,他受伤的明明是左手,怎么连画笔也不拿,还以为有什么别的问题,悄悄去问了魏萱才知道左手才是他拿画笔的手。”
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