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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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老狐狸!
我想起了邓芸那小子,以后有机会,我去诈诈他看。到了此时,我不得不问:“邓参军怎么没来?”我又问谢子楠。
谢子楠生硬的转了转脖颈,假装四下看看,“没来吗?我刚才好像还看见他来着。”
我冷笑一声,那小子这些日子每天围着我的屋子,嘴里阿南阿南的叫着。到了此时却偏偏没了人影,没有弄鬼才怪!回头去看车里的阿南,果然阿南的脸上有些隐忧,也在四下乱看。
我们的车开始缓缓的移动,谢子楠骑了马带了大队人马亲自送我们去润州的码头。他在车外假意的咳嗽。车里,我和阿南两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南有些窘,小心的看着我。“其实,邓芸的事……”她有些踌躇,“邓老爷子已经七十了,身边就剩下这个年纪最小的邓芸,我和谢大人的意思,他还是应该留在金陵比较好。”
自从知道阿南受伤后,我就不许阿南再操心什么刺客、什么朝堂。除了没办法时应付人情,阿南每天的事就是尽可能的吃了睡,睡了吃。
但不知为什么,阿南也好,谢子楠也好,好像都觉察到我对邓芸的青睐。那少年与北方那些少年总有些不同,他的活泼和风度,连他的相貌都比朝堂上我那些年经的朝臣更出众更秀丽些。
更何况,他自己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向往。我又何必不顺水推舟?
“阿南,连我都不介意的事,你又何必介意。”我笑着看阿南,“不就是多一个和我抢着叫阿南的人吗?我还有承受得起。”
我的玩笑让阿南瞬间红了脸,“不是……”不是什么,她可不敢再说下去
我坐过去一点挨在她身边,随手亲昵的揽着她的肩,向着坐椅对面那几只大筐呶呶嘴,“难为他送你这么些甜瓜,这么大一笔贿赂,也收买不了你的心吗?”
我又揉揉阿南的粉红了的脸,“虽然说伴君如伴虎,但我这老虎其实也没那么可怕。阿南你一人在洛京,宫里宫外都有不方便处。而你那个叔叔归命侯又有些靠不住,你需要一个真正的娘家人。古时候,女子嫁给别国的国君,还都需要一个陪臣呢。”
这是我暗示她曾经的南乡公主身份,这让阿南有些吃惊。
车里面我和阿南说着话。车外的雨声却大了起来。穿林打叶,密密的响成一片。
我没有等到阿南的回应,却听到外面谢子楠大叫:“皇上,前面的人好像是邓参军!”
这一回,我不得不冒雨向外面探出头去,果然看到前面官道上,一个穿了蓑衣戴了斗笠的人影在大雨中徘徊。
我回了头笑着对阿南说:“正说着,人家可就送上门来了,你说我该怎么拒绝他。这么俊美的少年,我可不忍心让他失望。”
阿南这下更窘了。我看她习惯性低头咬唇,笑着推了她一把,“不然你去哄走他。”
玩笑归玩笑 ,我还是让他们停了马车,让人叫那少年过来。
果然,这穿了一身毛刺的就是邓芸。他走到我车门边时,不等我掀开车帘,倒也规规矩矩先向着我的马车施了一礼,然后他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求皇上载我一程。”
我止不住大笑:“一程?一程是多少?”
“一程就是这里到洛京的距离。”这少年郎声回答。“我要去洛京攻书赶考。我想要入朝为官。”
“邓芸!你别胡闹!”我身后的阿南终于发话了,“你这样出来,邓老爷子知道了吗?”
显然是不知道。这少年回避了阿南的问题,只一脸倔强的看着我,“人人都说皇上不任用南人,看样子是真的喽?”
“为什么要到洛京来”我好整以暇问这少年,“你可想过洛京对你来说有多凶险?”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洛京只有邓芸一个南臣,他在洛京也会举步维艰。不知他考虑到了这一点没有。
邓芸有些怨恨的看着我,“阿南都能为皇上受伤,皇上有时也得为阿南想想。洛京对阿南有多凶险,皇上可曾考虑过?”
雨越发下得大了,车门檐上密密垂下的雨帘,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对面少年在雨笠下的脸上,坚毅的表情却还是映入了我的眼底。
我微笑了,假装没觉察阿南在我身后拽我衣襟的小手。
“我不能就这样栽你一程”我说,注意到这少年脸上明显的失望,“我今天带了你走,邓老将军会生我的气的。”我假装在慎重的考虑,“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家,回去和家里好好商量。我记得你的母亲与阿南的母亲楚烈皇后是同姓同族的姐妹,这样算来,你就该是阿南的表哥了。待我回到洛京,下旨封了给阿南新的名位,自然会下诏书为阿南招一个陪臣。那时你再风风光光的应诏而来。至于什么科举……我笑了一下,你就不要占我明年三甲的宝贵名额了。”
身后那个拽我衣襟的小手停下了,对面的少年则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我放下车帘,坐正了身体,敲敲车门板,示意马车继续前行。不再去看那外面的少年。
阿南正瞠目结舌的看着我,那双大眼睛此时睁得滚圆。
没错,回去以后我要给她封赏,这一回,她随我南巡立了大功。我不趁这机会封她,还等何时?至于邓芸,那小子就只能一辈子当阿南的表哥,其它的,他想也别想!
好一会,阿南才讪讪的笑了一下,“其实,芸哥儿真去参加科举未必考得上,那小子从小就不爱读书,皇上不必对他的话当真。”
“我知道,他肯定考不上。”我冷哼了一声。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明年开春的科举,冯家大肆作弊,三甲全是他们冯家的党羽,而冯迈就是明年的状元。这事,我还没想到该怎么拿捏。到时候又是一桩难题。
“其实,邓芸该任个武职。”我说,“画舫上那个刺客必然有一天会再出现在洛京,我希望到时候有邓芸在场。我怕我和你,到时会认不出那个刺客来。邓芸与那人接触过,也许能有点用。”
阿南吃惊的看着我,“皇上还没和芸哥谈过吗?其实,那天,芸哥那天在那个刺客身上做了点标记。以后,我们若是再遇见那个人,只要留心,还是能认出他来的。”
☆、44阙
我这才知道;那天小画舫倾覆;我们落水后;本来已经中了阿南迷药的李逸被冷水一激,反倒醒了过来。可那时邓芸在水中已经赶上了他,邓芸手快,一出手便直击那人的后脑。
“据芸哥儿说,那日那那玉笛虽没能致那人于死地;但还是击中了那人的后劲,芸哥亲见那人后劲被划出很大一条口子;出的血把水都染红了。芸哥儿本来还想追他的。可恰好看皇上在水中有些手忙脚乱;就又游过来帮皇上脱困;眼见那人负伤逃走。”阿南有些窥探的向我眨眨眼;“不过一个刺客而已;工夫也未见得能有多好,皇上何必为那么一个人耿耿于怀?”
我苦笑,阿南哪知道我的心病,李逸那人,总是我的心头大患,一天不除,我不会安心。
阿南看了我的脸色,小心的又补充,“我那日给下刺客下的药,名字叫作醉红颜,顾名思义,这药见不得‘红’。”
我愕然。
看了我的表情,阿南慌忙摇了摇手,“皇上别误会,那不是媚药,是真的见不得红,以后这人见血即晕,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他当不了杀手了。”
我更吃惊了,天下竟有这样奇怪的药,估计又是阿南弄出来的古怪。也只有她才会弄出这样的毒药来,因为她心好,总是不肯伤人罢了。
我们再一次回到船上,这一次回程的路比来时轻松了不少。阿南带的那个小宫女阿瓜一个人跪在船上迎着我们。她手里紧握着阿南舱房的钥匙,当着我的面恭敬的交还阿南。
我在宫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傻乎乎一丝不苟的宫婢,不由得对阿南能挖掘出这么个人来十分敬佩。
这一回,我把何紫鱼另船囚禁,这样我们的大船可以清静不少。听说何紫鱼在我们走后日日啼哭。可这事却是没有办法,她做事之前如果能用点脑子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
船上的日子,我和阿南终于清静下来,只有我们两人两两相对,日子就变得惬意。每天我看奏章,她还是抄她的经文。只是这一回,我让她慢慢抄不着急,不时催促她在我身边的榻上打个瞌睡什么的。
只是阿南一旦与我相对,不知为什么,总还是有些拘谨。收了她那付狡黠活泼的神态,规规矩矩的不苟言笑起来。好在,现在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可以时不时的讨论一下对付钩吻的方子。倒也不至冷场。
在船上一个多月,我们两个的毒都排了个七七八八。我腹内的疼痛与燥热渐渐平息,阿南的脸上也又有点血色。有时,我就故意捏捏她的膀子掐掐她的腰,看她长肉了没有。每到此时,她就会红了脸,低着头,僵直的不敢看我。
以前,我不会喜欢她这种僵硬的态度。可现在,我却觉得逗她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所以有时会故意不经意般碰碰她身上那些羞处,看她瞬间脸红的样子也能让我闷笑很久。我现在实在没力气做事,不然我也许会就在这船上收了她。
她除了关于我吃的药变换方子的事,从来没有问过我任何关于她自己的事情。比如我将要给的封赏。更让我郁闷的是:她也从来没有勾引我一下的意思。和宫中别的女人总是不一样。难道这事,还得最后我来强她不成?这让我这个做皇帝的情何以堪!
一个月后,我们的船队已经接近洛京了。这一天,我看完奏章,伸个懒腰,看一眼倚在旁边榻上看书的阿南。随手切了邓芸送的甜瓜中最后一只,托在手上走到榻边坐下,“阿南,我们又要回到宫中了。”我说,手指合拢,手里的甜瓜不让阿南吃到。
阿南看看甜瓜,又看看我,“嗯。”快速的点点头。
“怎么只有嗯,阿南喜欢宫中吗?”
这回她不看我了,只看甜瓜,没有做声。显然是不喜欢。撒个谎让我高兴一下都不肯的小东西!
我把手摊开了,让阿南从我手上取了一瓤瓜去。
“以后你在宫中,别想逍遥了。”我说。
阿南专心啃瓜。
“朕想封